好在夜晚降临,我们先前商量过了,决定偷风不偷月,捞尸不捞金钱豹。
刮大风正劲时,趁毛月亮起沙,在坟口旁打个洞,免得下去中了尸气,就算捞得冥器,出来还染了一身病。
当下打锣收拾细软,一行九人出发了,队伍中多了个小姑娘张心,年纪虽小,那一手蛊术却是和九儿相仿,怎么说呢?像玩魔盒。
到得雪坡,我们把装备卸下背来,安营扎寨,烧锅做饭,周边人多眼杂。
而且萃桑山下到处都有木房子,主要天气冷,说不定泥土早冻得硬了,想掘个洞,只能带醋坛子。
胖子早就心急了,抡着考古铲,蹿搡老秦和王小海他们四个爬坡,我见拦不住,对阿碧说:
“要不我们跟着过去,把风?”
“你走哪里,我跟着去哪里。”
九儿朝我笑,阎萌萌只道“不好”:
“你们看!那边好像发现我们安营扎寨了。”
“藏得够深啊,深山老林子都没发现还有暗哨,我去把他抓回来!你去喊胖子,让他注意敌情。”
我道,脚下加快,两下凌空翻,踢踏着树墙,一路追了过去。
月明星稀的半夜,在灯火阑珊的苗寨村外我抓住了那个蒙面的苗族男子。
手腕翻处一扣二扳三掀,把他放倒:
“你干嘛跑啊?想去村里叫人是吧,告诉你,老子当年上前线打仗,干的是下斗活,吃的是死人饭,拿的是冥器,你小子还不知道在哪耍滑。”
小胡子闷哼了声:
“恁个贼嘎嘎,硬是钻哈洞,晓不得咯怪鬼,进肚肚莫得看天亮,打红薯也啊阔以,卵米得武器,弄啥豆豆。”
“别他妈跟我扯苗语,你可以不说人话,不过老子时间不多了,哪容你如此胡咧咧,绕进去了。”
我有些恼火道。
那小胡子说:
“俺讲你哩,带些淘沙的土夫子嘛,知不知道这萃桑山的洞穴嘛,一旦搬开了嘛,就会放出无数万恶的邪崇怪物,到时候被吃了嘛,就看不到明天的太阳了嘛,要是掘一般坟墓嘛,拿点值钱的古董也可以,但是米得机枪嘛,做什么都是烦,瞎糊弄。”
“小哥,村里的苗寨,十有八九都住着民风彪悍的庄稼汉子,要不放他走,免得一会儿掘洞,那些人包围起来,没有一个跑得脱。”
阿碧道。
我见她立在身后,喘着气,松手道:
“滚!回村里好好呆着,别出来暗哨了,不然老子削死你。”
那小胡子见我放他,怔了片刻,刚走得几步,像想起什么似的,马上怒容满面,往前吹响了三声口哨。
跟着朝天一拨拉,一枚土炮“飕”一下,拖着长长的蓝黄红火焰,划破夜晓好似鹰击长空,数百米高散开成五颜六色的花瓣。
阿碧急道:
“这家伙,刚放他走,又叫搬救兵了。小哥!”
“明着不行,暗着来,既然对方觉得我们来者不善,跟他们拼了!见过真章,分个高下,九妹,待会儿决战,你赶紧跑。”
我低吼着,她没有惊慌,眼神多是忧愁,“当”声抽出一把寒光闪闪的青钢剑扔给了我:
“拿着!这时候还分什么你我,你再这般优柔寡断,小妹我独挡鬼神。”
“你是我媳妇,”
我左手搭肩,搂着她右剑指向一群齐刷刷举火把的苗族男子:“那算鬼神嘛?一群狼。”
“讨厌,你坏死了,人家还没嫁。”
她跺了一下脚,冲我呸声道。
不远处,树林里“刷”声蹿出一队人马,都是穿金戴银,抓刀握枪提火把,有的还骑牛,过来就把我们俩围在村外那头山坳。
火光中带头那汉子,顶着苗帽子冲我叫道:
“恁个公子哥,带一帮子人踩盘,耍野来的。佬们萃桑山规矩,向来不许外人随便淘沙。”
“大哥,跟他啰嗦什么?男的吊起来打,女的绑在床上,什么姿势都有,还怕要不到舒服的。”
一个独眼汉子道,众人笑哈哈的,七嘴八舌谈起来了。
“平常小胡子吹哨放信号,俺难得理,一般甩棒槌,他就老实了。但是路远,打不着人,号子那么响,俺就跟到来了,一看不得哟,这回不仅抓得个土夫子,还钓了个小美女。”
“依俺看嘛,就该点天灯,免得坏了佬们苗人几千年来传下来的规矩。”
“一句话嘛,不是恁讲了算,大哥喊点嘛,佬们就点,点之前先征求她老公意见嘛,万一点成巫婆,那就后悔莫及了。”
三人你一言我一语,手脚加快,却是提刀朝我砍了过来,横、竖、划,使的是苗家刀法,这些招数变化多端,刀刀狠辣。
当下以剑挡刀!
哗声连使挑、卸、压、刺、划、转、提、撵、弹……
将那九个持刀汉子掀倒,退得一退,我收剑而杵。
紧接着蛊声一响,阿碧手持几枚铜钱,以针对穿草蜢子,满天花雨般一掷,戳倒了几个汉子。
四下惨叫声起,有的虫咬,有的悲鸣,总之他们是不敢盲目围攻了。
“九儿,回去!”
我冲她打了个眼色,急喊道。
阿碧默然点头,我拉着手,两人互相一蹬,借巧而灵活的燕子功(轻功),跃上了树墙,往里纵身跳了过去,一路狂奔。
也不知那山坳的路怎么这样来回兜转,尽管通向萃桑山石道小径。
但是横竖纵深,在错综复杂的树林里奔跑,绝对是探险大忌,一般画个十字线,根据方位角偏南,往外不往里。
哪如我们这般瞎兜,找不着南北了,还给他们远远地尾随其后。
这下差点摔个仰面朝天,好在路途不远,一支烟功夫眨眼到了来时的地方。
眼前却是混乱一片,只见胖子他们也是被村里的苗寨汉子围攻了,抡起考古铲,就敢跟那些汉子们手里的大刀对峙……
头上一对牛角头盔、身穿虎皮袍,手持长戟,表情肃穆身材肥胖,显得威武不屈的蚩尤石像,不知什么时候出现在山脚下。
老秦、二锅头、阎萌萌三人绑在石柱下,只有九崽子和张心苦自酣战,看样子也撑不了多久了。
六人退至石像旁,越打越是力弱,这时候再想什么茅山道术对付他们,无异于找死。
因为对方会些五行阵,怎么破阵卸邪,也只有我那本家传的鬼术诀,字之一“斗”,堪堪打个平手。
须知“法”能破阵,但是事出有因,六人很快败下阵来,俱被那些汉子五花大绑,勒在石柱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