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着凑近过来,双手搂着我的脖颈,明知道我冷得动不了,抬肩膀都很吃力,还点我心穴,我来不及推开,手不知怎么的,一下就搂着阿碧的细腰,圆润饱满的胸前起伏不定,她妩媚盯着我。
一阵芳香拂来,我忘记了寒冷,有的是她身子紧贴我身子的温度,闻着味,我竟然难以抗拒,脸边一口唇印,原来她在吻我。
忽然凌空一脚,把我从剧烈摇晃、颠簸的雪橇车上踹下了泥马路,瞬息之间只见她拂尘而去,遛着两只藏獒,赶集似的,像没有我这个帅锅存在一样。
我拣起支破开的竹子,猛一掷,只丢了五十来米远,嘴里不住咒骂:“菇凉你等着,进了镇子我去打听,反正你向我坦白了一切。不就是个屁大点的陵水村,别让我找着你,晚上我拿你练靶……”
菇凉和狗车早跑没影了,骂归骂,一个人躲在深山老林里,我头皮发麻,身上起了一层疙瘩,冷不丁听见夜猫子叫,数都数不过来的鹰眼老往山路瞟,青竹密林里又是蛇又是奇虫异兽,它们好像一环降一环,卤水点豆腐。
当下拾起粗细可握的一米竹杆,有繁叶那种,半截尖头刚探过去,也不管这许多劳什子,惹恼了我,只得展开了鬼术诀。
打蛇七寸,横扫怪虫,醉鬼踢兽,两指拔火罐,脚尖划卦,抓肩提膝。
一路趟过去,起舞弄清影,竹尖拂处,尽皆虫鸣,血花飞濺,这时已累得我额头见汗,臭气夹背。
眼前已没有任何阻拦我进村的动物了,看来鬼术诀其中一字“斗”诀,极耗体力。
天明时分,万物苏醒。
村庄一片生机勃勃,到处都有木房子和八角楼,青石板街上,家家开门营业,面饼屋、衣料铺、酒坊、饭馆、菜摊肉摊、器具店、牛羊庙、稻米……
抬头看石碑木楼上刻的字,是古时候晦涩难懂的字画,短短的横竖对联配饰甲骨彩绘,大红灯笼高高挂,应该来对地方了:古丈。
怎么会这样?没有车站,甚至连火车轨道、交通设施、现代建筑都不可能有,别说警察了,连旅游公司也没见得半个影子。
仿佛与世隔绝的世外桃源,就如江南小镇,把一切文明的现代基础设施,隔离开来,只点蜡烛,镇上居民都是自己佩带猎枪,搭弓射箭。
完全不敢相信眼前所见,这已经接近原始社会的程度了,想来古丈人比较重传统。不过镇子上的男女老少,还是赶时髦,都穿着进城的衣、裤、鞋、帽。
开门营业的店主,没有一个不是少数民族,而且待人热情,我前脚刚进,那家饭馆的老板连哄带拽,把我拉过去坐,上最好的酒菜,有些是山里动植物做的嘎嘎肉,闻来又香又辣。
我筷夹了一只炸熟的黑蝎子,盘里碗里有些我叫不上名,都是山里挨宰过的动物尸体,蘸着一大块野猪肉吃了,卷起蛇肉,细吞慢嚼。
那老板坐在隔桌,对我说:“你是城里人?”
停下筷,我奇怪地望着眼前这人,心想怎么你也这么问,古丈人都喜欢打听外乡人吗?
于是脸不改色道:“小哥我就这么阔气,你想咋的?钱多烧手,来你这吃饭,我权当精准扶贫了。”
哦了声,眯眼点了支烟,又递给我一支土匪烟,自己吐出了烟圈,说:“我姓蔡,家住陵水村,出身贫寒,你叫我老蔡好了。”
听他口音和睦,不似欺诈,看身材相貌白胖白胖地,笑起来有酒窝,说不出的平易近人。我摆手道:“那不行,辈份差老远了,叫老蔡那是拜把子,得管你喊叔。”
他忽然冲我笑:“不打紧,反正九菇凉吩咐了,我不能怠慢了您这位贵客。看你酒足饭饱,是该到陵水村拜访她了。”
“你说什么?那菇凉就在陵水村?!把老子好找得,非让她磕仨头,叫我一声老公。”我急道,手重重拍在桌上。
蔡胖子说:“你让九菇凉摆了一道,心里不痛快想找她一较高低是吧?后生,劝你识相点,镇上人哪个不晓得九菇凉,身怀绝技,陵水村但凡会巫术的女人们,十有八九都是她教的。”
他的话几乎让我浑身一震,忙问:“蛊婆风水师孟良鞠,医厨蔡老三,半仙九菇凉,看来你们的关系不简单啊。”
听我这么说,蔡胖子也是惊疑不定,气极反笑:“那老不死的,我蔡老三这辈子算是栽了,她要下哪个咒,哪个都跑不脱。你别看九菇凉好欺负,说起来这孟良鞠岁数都可以当婆了,蛊不过是落英山的旁支,跟巫族一脉相承。
你想啊,有了蛊,结合风水学,那原本只起到毒化作用的巫术,加上巫师办坛,找一块祖坟,给它破棺、泡酒,然后放蛊虫,等把尸体咬出了血穴,用乾坤卦钉祖尸的坟。
以后不论谁来了,清明节扫墓,他后人必定让这卦镜打个照面,不管嫡亲配偶,都难逃厄运……”
说着解开衣扣,给我看他胸膛左边已经空洞砌骨的心口,那可是一颗没有动脉的活心脏,周围全是风干发黑的皮肉,血管还在时涨时缩。
我看得有些头皮发麻,诧异之下不知道说什么好,蔡胖子又道:
“尽管我在这一带镇子上,是个远近闻名的医厨,别人有事没事都找我看病,或者进馆子吃饭。我因为好色,得罪了九菇凉,被她开棺下了咒,现在我老婆孩子也被蛊虫折腾的够惨……
我是开药铺的,内服、外敷、针灸、推拿、泡药,什么方法都试过了,一连几个月不是呕吐就是卧床不起,严重点直接成植物人了。”
“这菇凉,下咒也就罢了,连你老婆孩子都不放过,搁我不把她废了,都对不起“淘沙”这两字。老蔡,不就个巫族菇凉吗?走!”
我怒不可遏,情急之下忙拉着他的手,起身往外走。蔡胖子赶紧脱手拦了我,说道:“我不是那意思!孟良鞠那老不死的才是真正的巫蛊风水师,所学之术属于落英山旁支,跟九菇凉比,只能是打荷的。”
“那次盘林谷找路,蛇爬子下过竹林,差点给我淹死,陵水村你带路,我要亲自会会那丫头,顺便一并废了疯婆子!”
我信誓旦旦骂着,他奇怪盯着我看:“九菇凉是落英山掌教岚珍的关门弟子,你有把握赢她?”
“一物降一物,卤水点豆腐。我虽然名义上是个淘沙的,不懂你们的风俗,但是再厉害的巫族女人,碰到我这种私下干过不少毁棺灭尸的摸金贼,也只能算她倒霉了!”
我笑道,语气粗犷。
他还想说什么,外面忽然一阵炮竹声,急忙跨步过去,神色慌张左瞧右看,嘴里嘀咕着:“我的神呀!太阳打西边出来了,人家办婚礼,她捣什么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