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维斯叹了口气，他知道无论说什么都无济于事。
“咕噜咕噜咕噜”的声音从黑暗中传来，她以绝快的速度转身，膝盖微弯，手上环绕着一股散发着强大压力的气流，这股气压，能够把一个普通人压成肉饼。一颗小圆圈球在地面滚了过来，那是一颗完全由金属组成的圆球，半径50厘米左右，表面上有几条缝隙，看起来能够变形，她的眼睛一直盯着那颗圆球，只要有异动，她会第一时间把这块圆球变成铁饼。小圆球滚到她的身前一米时就停下了。
“嗤”的声音响起，白色的气流从圆球的裂缝里喷出，小圆球开始变形，同样是金属的手脚从球里伸出，“手”是可以360°转动的放大版镊子，“脚”则是由跟坦克一样的两条履带代替，一颗圆溜溜的小脑袋也探了出来，两颗玻璃弹珠充当眼球滚来滚去，黑色水笔画的鲨齿代替嘴巴，看起来莫名的喜感，镊子一样的手伸进肚子里，搞怪地捣鼓来捣鼓去，拿出一条散发着白气的甜筒雪糕。
女人放松了警惕，蹲下来摸了摸它那圆溜溜的脑袋，“谢谢啦”，抓起甜筒雪糕就舔了一口。
“咕噜咕噜，不用谢，女士。”小圆球的声音从内部发生设备传出，略显呆萌。
“你小时候喜欢吃什么我都记得。”贾维斯说，“小家伙挺可爱。”
“看来你也是挺无聊的，”女人舔了舔嘴唇上的雪糕，“做个雪糕机器人专门等我来么。”
“嘿，小家伙，快‘滚’回去吧。”女人对小圆球摆了摆手。
小圆球露出了委屈的神情，发声设备发出磨牙的声音，圆溜溜的小脑袋不停地转呀转地。
“它不太喜欢‘滚’这个字。”贾维斯说。
“哈，对不起，小家伙。”女人用手沾了点雪糕抹在圆球脑袋的鲨齿上，变成了笑脸，“别皱着脸嘛，笑一个。”
小圆球不太理解眼前这个女人在它身上做了什么，不过它倒是听清楚了女人的道歉，发出了“咕噜咕噜”的笑声，再次变回圆球状态，一路“咕噜咕噜”地滚进黑暗里。
“它还没有名字呢，你给它取一个吧。”贾维斯说。
“就叫小球呗。”女人耸耸肩，“最近执行部有异动，新研制的符铠被秘密运走，我想知道他们的情况。”
“这才是你真正想问的吧？”贾维斯叹了口气，“你应该清楚，泄密等于背叛吧？”
“你会答应我的，你从来都没有拒绝过我。”女人低声说。
贾维斯那双酒红色的眼睛在女人的视线之下迅速败退，沉默了一会，“最近发现有妖族活动的痕迹，执行部派了几个小组去探查情况，北边的北极圈海域，南边是澳大利亚，西边的欧洲，东边的万古城。据执行部专员燕海的报告，在万古城发现疑似造灵阵的痕迹，学院已经派遣了造灵阵方面的专家进行侦查。还有就是格雷教授的小组，在紫色盆地的山林里发现妖王活动的痕迹，可信度相比其他地方而言比较高，根据情报显示，很可能是妖王‘剑魔’，血统仅次于妖皇的贵族，计划代号‘剑冢’。至于其他细节我并不清楚，由姬校长亲自制定。”
“格雷么？他的小组成员都有谁？‘剑魔’这种级别的妖王，想要杀死可不是说说就能办到的。”
“夜明和亚婷，执行部中的精英，由校长亲自指派，他们的实力值得信赖。”
“他们的实力我还是比较认可的，可面对的是纯血妖王，什么样的精英才能和妖王交手？”女人耸肩。
“如果单从战斗力考虑，恐怕无人是其对手，即便是校长也不行。”
“好在战斗从来都不只从战斗力方面考虑。譬如别的什么。”女人幽幽地说。
“我知道劝不动你，但当时导致我死亡的并不是战术上的失误。”贾维斯叹了口气。
女人冷笑，“确实不是战术失误，是有人故意耍阴谋。我知道你能记得所有事，但你有没有想过，你的记忆究竟有没有问题？篡改记忆这种事情又不是做不到，何况你现在只是个‘意志’。”
“这么多年了，放下过去的仇恨不好么？我们并不是白白死去，至少我们死得有价值。”
“可只剩下我了。”女人轻声说。
贾维斯沉默，无论怎么解释都没用，当初埋在她心里的怀疑的种子已经生根发芽，到如今无论说什么都不能轻易改变她的想法。即便找出再多的证据，她也有更多的借口，所谓固执，不外如是。
符文亮起，一个个仿佛有生命般从地面飘起，在空中飞舞，一道半透明的屏幕出现在地下室，光芒闪动，一幅幅画面展现。画面里有长发过腰梳成单马尾的英气女孩，也有黑色半长发的优雅大叔，也有双手叉腰，嘴上叼着稻草的傲娇男孩，还有一个被大叔牵着手的稚嫩小女孩。这是张定格的画面，时间被定格在那一刻，把美好的记忆变成一张可视的画面，我们可以随时看见这样的画面，可却从来没有人能够回去当初。
女人沉默着，甜筒雪糕融化滴在她的手上也毫无知觉。
“他们都回不来了，你也回不来了。”女人把剩下的雪糕一口吃完，“不是么？”
画面消失，贾维斯伸出半透明的手搭在女人的肩上。
“‘鳄鱼’怎么样了？有消息么？”女人忽然问。
“没有，除了那次发现他的踪迹以后，再也没有他任何消息。像是人间蒸发了。”
“他不会人间蒸发的，像他这样的恶狼，很懂得隐忍，不过也好，终有一天，我会亲自把的骨头一根一根地拆下来，我要他，生不如死！”女人的声音极其冷漠。
“小心些，不要给他任何机会，”贾维斯说，“找准时机，给他最致命的一击，除此之外不要有其他行动，像他这样的人，很熟悉危险的味道。”
女人点了点头，从口袋里拿出手帕擦干了滴在手上的雪糕。她转身往外走去，四周运作的警戒系统自动将她无视，摄像头正常启动，却拍不到她的身影，红外线扫描扫过她时就像扫过空气一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