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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大战

文冠扶着光王一路北逃,打算前往皇宫北门越墙而出。刚刚逃至御沟旁,从身后面飞出一人,手持红鞭,文冠上前一步挡住光王,那人缓缓转过身子,正是追赶而至赵归真。不一会儿四周哗啦啦响动,出来一群道士打扮的弟子,个个手持红鞭,将两人团团围住。

文冠看着众人手中红鳞隐隐滚动的“赤霞鞭”,眼皮没来由的跳了跳,他强制镇定心神,冷静道:“赵天师你我皆是灵虚祖师爷坐下弟子,今日何必赶尽杀绝?”

赵归真看了眼他,嘴角微微动了动,目光中透出残忍与嗜血:“皇上对光王顾虑已久,今日本天师饶过你们,皇上可不会饶了我。看在你我是同宗的份上,我让你们死得痛快点!”说罢,一道红鞭破空而来,凌空就是好几道密集而至的鞭影,强烈的气劲震得周围尘土飞扬。

文冠手中无宝刀防身,只得徒手挡开红鞭。那鞭法密如急雨,狂风骤雨般打在二人身上,文冠一边护住光王一边暗自提气踢飞周围的一块大石。那大石头瞬间碎成小块,纷纷砸向赵归真手上的红鞭,那“红鞭”受疼,蛇头自鞭柄中滑出,张开血盆大口便往文冠这边飞来,文冠侧身上树,摇落的树叶纷纷射向尾随而至的红蛇,大蛇终于被惹怒,身子缠绕着树木不断的扭动着与文冠对峙。

团团围住光王的道家弟子,摆出“赤霞红门阵”,数十道鞭影齐发。光王躲无可躲,正想着自己要不要出手迎敌之时,几颗佛珠凌空袭来,众人纷纷松开手中的鞭子,定睛一看,只见慎智跃入阵法中,一刀削向周围的红鞭,顿时所有的红鞭立刻卷做一团,不断有青黑色的虫子从腹内爬出。

慎智拉住光王越阵而出,方才摆红门阵的弟子不断传出哀嚎声,那些虫子见人就往身上爬,不一会便随着毛孔进入七经八脉。

“天作孽犹可为,自作孽不可活,阿弥陀佛。”

赵归真气急败坏的俯身去看周围的弟子,见众人脸色青白,明显中毒不轻,他恶狠狠的转过头来,看着慎智:“本天师今日就送你去见你那位短命的师兄!”

说罢,一声哨响,那大蛇鞭凌空摆尾,利箭般急速射来,慎智持刀闪过,蛇头精准的钻入鞭柄,空鞭掷地立刻激起尘土无数。赵归真又急发了几鞭,均被他身形矫捷的躲过,几番交手下来,慎智攻守有度,进退自如,虽然不曾主动出击,但自己也奈何他不得,他心中着急,眼角扫到围攻光王的弟子,大喊一声:“听为师号令,长虹贯日。”

众弟子将二人团团围困在中间,纷纷抽出腰间另一幅红鞭,几十根红鞭抛向天空,立刻严丝密缝的缠绕在一起,形成一张蛛丝网般盖印下来。

慎智见状不妙,立刻拖住光王一起滑到在地,瞅准空档,猛击对方腹部几掌,那人受痛后退,二人趁机滑出阵圈,慎智将光王交给一旁正准备出手的文冠,吩咐他:“你带王爷先走,老衲先抵挡一阵。”文冠抓住他的手臂,“大师莫要逞强,还是与我们一道走吧。”

慎智面露微笑,反抓住他的手:“道长,倘若今晚子时仍然不见老衲,还请帮忙照顾下我那两个小徒。”说罢,反掌一推,强大的气劲将两人震得飞跃几十步,待再看时,已经不见慎智踪影。

二人刚走,赵归真便率领众弟子包围了慎智,他扬了下手:“这回谅你插翅也难飞!众弟子听令,第二式:平沙落雁。”

众弟子推动鞭柄,那蛇受内力震动纷纷摆头而出,一同袭向慎智,慎智迅速转动阔渊刀,速度之快几乎只看到重重叠加的刀影,只听到“砰砰”几声,那蛇纷纷咬到刚硬的刀身,众弟子惊愕的对看一眼,迅速扔出鞭柄。那蛇头闪电般钻入鞭柄,蛇尾却万分凌厉的朝慎智扫来,慎智借势踩着蛇尾急速升空。

看准时机的赵归真阴冷一笑,手持弓箭三箭齐发,笔直射向慎智空门,慎智旋转身子机智的躲过两箭,另一箭险险擦过肩头,肩膀迅速燃起烟雾,原来赵归真在箭头上喂了剧毒。赵归真见慎智终于中招,心中大喜,拉弓正准备再次射箭,忽然胸腔一震,身子被撞飞在一旁的假山上,当场七窍流血,倒地气绝。

其他弟子见大势已去,纷纷四散而逃,被随后出现的四人一一当场杀尽,瞬间横尸遍地,血流成河,引得蛇头纷纷滑柄而出。四人微微一跺脚,那些蛇被震得一丈高,随后四人抽出腰间的软剑,手指凝气划过剑身,而后利落的削向空中的蛇,那些蛇包括腹中的水蛭瞬间分成两截,当场毙命,可见其掌法之毒。

慎智封住自己的重要穴道,向迎面走来的四人躬身行礼:“多谢四位出手相救。”

那四人慢吞吞的抖动着衣袖,似乎沾染了什么不洁净之物,并不搭理他。其余三人看了慎智一眼,刚准备说句什么,为首的那位公公回头看向慎智:“九千岁叫我等除掉赵归真,如果他死了谁来背黑锅呢?”四人相视一笑,大步往前走去。

“阿弥陀佛。”慎智听到他几人的谈话,在心里长叹一声,真是恶人自有恶人治。

为首那人听到声音突然回头,仿佛想起什么似地,带着惊疑不定的目光缓缓走向慎智,视觉一瞬不瞬的凝视着他,忽然脸色一变,杀气大增:“是你,傅泽!”

慎智一惊,怔怔的看着对方,真是冤家路窄,好死不死的居然在这个关头遇上这个出家之前的恶人,“老衲万万没有想到,你居然会诈死,还进宫当了公公,连累老衲被官府追捕这么多年!”

此人名唤夏栋,多年前曾是一名捕快,仗着自己官差的身份,平时横行霸道,鱼肉乡里。那时候慎智初来乍到,并不知道他的身份,在街上没有及时给骑马的他让道,夏栋便长刀相向。慎智本不想多生是非,可他追街索巷硬是穷追不舍,慎智被追缠得烦了,便现身与他一战,哪知道此人看上去凶神恶煞,实质上非常不经打,他一不小心没有控制好力道,此人便倒地不醒。从此慎智背着“杀人”罪名四处躲藏,最后为庄西寺方丈收留出家,一切尘缘至此彻底放下。没有想到时隔二十多年,二人竟然在这种情况下又见面了,真是屋漏偏逢连夜雨,破船又遭打头风。

夏栋神色阴冷的看着他,嘴角泛起一抹似笑非笑:“二十年前你害我险些丢了性命,若不是九千岁恰好骑马路过救了我,我早就魂飞九泉,几十年来我一直打探你的下落,今日总算是上天开眼,我定要一雪前耻,叫你粉身碎骨方泄我心头之恨。”

其余三人围上来,四人一字排开,一起攻向慎智。

慎智身子左右摇摆,移形换影,并不正面迎敌,四人不依不饶,掌风所至,毒焰腾起,风起云涌。早先慎智虽然有听闻阴阳掌如何精妙厉害,并未亲眼所见,此刻与四人过招,亲眼目睹此掌威力,顿时心中大为赞叹,反倒激起了心中几分好战之心。

他顺势跳出几人的包围圈,看了一眼手掌中间的黑线,轻轻一笑。四人不解此笑含义,此后见他随手点开自己的几处血脉,头顶青烟腾起,再次发掌威力却较之刚才大增,强烈雄厚的真气隔了老远就传到了四人身边。

四人脸色一变,夏栋阴晴不定的看着慎智,目光冰寒:“任你今日玩什么花样,也休想逃出我四人的掌心。”说罢,四人一起催动内力,掌间黑白两道光线变幻飘忽不定,震得周围树木呼呼作响,从东南西北四个方位分别攻向慎智。

解除受制的功力后,慎智催动浮屠九级与四人对峙,至纯至阳对抗至阴至柔,注定水火不容又精彩纷呈。双方多年来称霸武林,少有敌手,此番阴阳四煞决心要置慎智于死地,所以掌掌凌厉毒辣至极,招招不留余地。斗到激烈之处,五人交织成一道光影,已然分不清敌我。

双方一路从御沟缠斗到浪桥,再从屋梁打到假山上,所经之处,飞沙走石,柱断梁摧。最后慎智与阴阳四煞分别立于浪桥两端,四人一跺脚,强烈的真气使得桥墩一路脱落最后汇成一股强大石头阵眼见着就朝慎智袭来。

慎智一掌握住最后一个桥墩,反掌相袭,桥墩立时脱落,与迎面而来的石头撞得粉碎。隔着漫天扬起的灰尘,慎智单手击向护栏,护栏一路裂变,至四人立足之地时忽然爆炸,四人飞身躲过。慎智飞越不断下落的尘土沙屑,逼近四人,瞅住空档,反手擒住一人手臂。那人双脚点地,企图旋身摆脱纠缠,待他双脚袭上慎智的胸口,慎智迅速凝结真气,肚子一顶,双手扼住此人肩膀,只听到“啊”一声惨叫,那人双腿应声折断。

另外三人脸色巨变,脸色愈发阴寒毒辣,齐齐加快掌法,慎智提着此人如稻草人般颠来倒去,本以为三人会顾念往日情谊,出手会有所顾忌。没想到三人冷血无情至此,当慎智用此人身体来抵挡时,三人毫不留情的打向此人,此人当场口吐黑血,气绝而亡。慎智提着此人软趴趴的身子,后退几步,将尸体小心的安放在地上,合掌念道:“他好歹与你三人有同门之谊,你们竟然如此对他,简直是灭绝人性。”

夏栋三人看着他,目光如凝结的寒冰:“我四人纵横江湖以来从未遇见敌手,今日他落入你之手折了双腿,就算侥幸活了下来也只会是生不如死,还不如我们兄弟送他一程,也好保住我四人的名声。”

“这等话难为你也说得出口,老衲看你们三人简直丧心病狂,他也是瞎了眼才会与你们结为兄弟……”话毕,慎智捂住胸口,不期然吐了一口鲜血,他知道自己时间不多了,控制住的毒已经走到心脉,已经回天乏力。

不过在圆寂之前,他也要拼尽全力,为武林除去这三位败类。

夏栋皱眉看了眼吐血的慎智,哈哈一笑:“既然你这么好打不平,我们几人就好心送你下地狱,那里冤死的人不少呢,你正好可以一逞雄风……”说完,他发送了一道信号,周围没多久涌现大量的禁卫军。

“给我处死这个老秃驴。”禁卫军得令后,将慎智重重包围。

“大哥……”另外二人看着层层倒下的禁卫军,神色有些隐忧。

“呵呵,你们没看出来那老贼中了毒么,死是迟早的事,既然如此,我们何必浪费精力?”话刚说完,慎智单手折断周围的长矛,朝三人笔直射来,自己飞身过来凌空就是一掌。三人猝不及防,仓促抵挡,双双后退几步。

慎智大笑几声后,七窍流血而死,另外三人强撑着站立,不一会儿脖子一歪,纷纷倒地不醒。

文冠带着光王赶到北门之时,见城门守卫森严,不见减少反有加强之势,心中暗骂一声却又无可奈何。倘若是文冠一人尚还有些胜算,此时带上武功微弱的光王便是痴人说梦,根本不可能闯出去。二人商议之下,决定先找处地方躲避一下。

二人阴差阳错的躲入【惠仁宫】,文冠见空荡荡的大殿上只有一位公公在打扫,几步穿过去将人打晕了拖到一边,再回头之时猛然发现光王已经被仇士良擒住脖子,正站在后面虎视眈眈的望着他。

“放开光王。”文冠急道

仇士良轻笑一声,手上却加深力道,光王痛呼出声,“真是笑话,凭你一介草民,也敢命令本公公!”

文冠几步上前,欲夺回光王,仇士良后退几步,后面的侍卫立刻层层涌上前来护住他,随后他松开手,将光王随手扔向大殿的一边。光王始料未及,一个重心不稳,摔倒在一旁的矮几上。

那矮几上的铜壶顺势砸到他的裤子上,顿时茶水侵湿了他的裤子,而铜壶也滚到了不知名的角落。仇士良看着他狼狈的样子,眼中精光忽强忽弱,忽然一抬手,冲着缠斗的侍卫喊道:“住手!”

他似笑非笑的看了跌坐在地上狼狈不堪的光王一眼,慢吞吞道:“咱家突然改变心意了,放他二人走,谁也不许阻拦。”

“可是……”有位侍卫上前正想说句什么,仇士良一个巴掌甩了过去,那人翻到在地。

“咱家说放,你们谁还敢有异议?”他冰冷的扫视周围的侍卫,被他看的人纷纷低下头去,没有人再发一语。

“元庤,速速带王爷二人出宫。”

“是,九千岁。”

二人骑着马在宫墙外回望皇宫,心神久久不能宁静,文冠侧头问光王:“王爷,贫道有一事不明白,不知当问不当问。”

“道长是想问仇士良为何突然改变主意放了我二人?”光王叹了口气,看向华灯初上的四周,衬得目光忽明忽暗,想到大好河山千疮百孔,心中感慨不已。

文冠连称光王英明,光王松了松缰绳,“方才我不小心打翻了铜壶,水浸湿了本王的裤子,那仇士良想必是以为本王为方才的阵势吓的尿裤子,认为我是个无能的王爷,不必这么大费周章。又或者是他觉得留着本王这般无用之人,日后好为他控制。想不到我堂堂大唐朝的王爷居然要靠这种方式来保住性命,实在是可悲又可笑。”

二人说完,一路疾驰赶回王府,刚下马便听见里面传来打斗声。二人脸色忽变,急忙冲回府内,只见一群黑衣人站在院子里,地上横七竖八的躺着尸体。

“我劝你们还是乖乖交出浮屠九级,否则别怪我血洗光王府!”为首的一人,黑衣蒙面,身形修长,此刻正狠狠扣住明若的脖子,目光如同寒冬腊月般扫过法澈等人。

“好大的口气,你若敢血洗王府,只怕天涯海角再无你容身之处。”光王悄无声息的走到法澈等人旁边,一瞬不瞬的打量着他,只觉得此人有些眼熟。

那人在他的灼热目光下有些局促,想要速战速决,手上立刻加深力道,将明若提了起来,明若不停扳动黑衣人的手,双脚乱踢,不自觉的翻白眼,已经是奄奄一息。

法澈着急的看着明若,刚上前一步,其余师弟均摇头,小声说道:“别忘了师叔的嘱托。”

法澈推开众位师弟的拦在身前的手,目光炯炯的看着他:“恐怕阁下是搞错了,我庄西寺从未有过此秘籍,不知阁下从何得来的谣言。”

那人目光一闪,一双眼睛在灯火下愈发狂妄嗜血:“本人既然来要,自是有十分把握是存在此秘籍的,你们这群光头和尚休想蒙我,快拿来——”

法澈叹了口气,从怀中缓缓拿出一物,其余弟子纷纷焦急的喊道:“师兄,不可……”法澈置若未闻,直直的与黑衣人对视:“那想必阁下要的就是这本。”

黑衣人闻言大喜,伸手去拿,法澈反掌打飞书页,顺势从他手里夺回明若,推至一边后,又闪电般在空中捡拾书页。最后二人手中各执半本。光王使了个眼色,周围的勇士迅速攻了上去,那群黑衣人见势不妙纷纷纵身一跃,遁入黑暗中。

“师兄,浮屠九级被歹人抢去一半,现在怎么办?”众弟子围了过来,法澈将剩下的半卷书页递给法澄。

“师弟,你带着这剩下的半卷赶往南诏,我前去追回那另外半卷,随后去宫墙外等待师叔,等过段时日我便会前往南诏与你们汇合。”说完,纵身一跃,消失在茫茫夜色中。

法澄静静的拿着手中的残籍,目光一转,将手中的书页又分成两份,一份递给明若,一份留给自己。

“师兄一人前去万万不是那群黑衣人的对手,我带几人前去助他一臂之力,剩下的人先暂时留在王府,等我们消息。”他刚走几步,又回头补充道:“今日浮屠九级一分为三,希望有朝一日能重新合为一本,明若你要收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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