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着路翼一疯就是一整天,晚上我们在路边摊吃了顿烧烤。路翼说他还是第一次坐在路边吃东西呢。我嘲笑他是大少爷,一点都不懂得我们小老百姓的生活贫苦。
他深有觉悟,说从今天起节俭生活。我当时就赌他一准没两天就坚持不了。他还不服。于是,我举出张圆这个典型的例子。他发誓说会以行动证明。
吃完烧烤,路翼把车停在了一个停车场,然后陪我一直走回了学校。路过文化公园,我停了几秒钟的时间,抬头看了一眼余丛住的公寓,想起以前他叫我不要去外面吃东西的话,因为不卫生,怕我会容易生病。
后来听了他的话,我真的好长一段时间都没有在外面吃过东西。他对我说过的每一句话,每一个字我都清清楚楚的记得,那时候无论他说什么,我都像听圣旨一样的去照做。
尽管很多方面自己并不喜欢,但依然会勉强自己做不喜欢做的事情。只为了两个原因:一是我想他开心。所以不会做他觉得不好的事情。二是我知道他的出发点是为我好,所以从不管自己的感受如何,只告诉自己他是对的就行了。
“还是很喜欢他?”路翼看穿了我的心思,虽然只逗留了几秒钟的时间。
他好像越来越了解我了。在他面前,我总是忘记了掩饰,忘记了假装。
我点点头,觉得自己很不争气。明明答应自己那么长时间了,居然还是被他占据着整颗心。
“唉——”路翼手指交叉在一起抱在后脑勺,拉长了叹息声。
估计他也无语了。
该做的都做了,还能怎么办?
“不过,我不会跟他再有任何交集的。”这一点一如当初般坚定。
我想只要忘记的心不动摇,很快,他就会从我心里面慢慢消失的。
“嗯。”路翼点着头,好像是在告诉我,他相信我。
我笑了,因为他相信我。我更加有坚持下去的力量。
“其实,喜欢他也没什么不好的。”路翼想了想,又说:“不过,他那人好像捉摸不透,挺复杂的,你呢,又太简单。他不太适合你。”
虽然路翼前面的那几句话,我并没有在余丛身上有深的体会,但他最后的那句“他不太适合你”,我很同意。无论从身份差别还是性格差异上,他都不适合我。
对,不适合。
我没让路翼把我送到学校门口,怕被同学看见了误会。在这方面,还是不得不忌讳的。路翼心里大概也明白,所以没到门口,他就停下了脚步,说看着我进校门他就走。
我笑他神经,都快到校门口了,还能有危险什么的嘛。他说那可不一定,正因为是靠近学校,而学生又都很单纯,所以犯罪分子才频繁出没。而且还倚老卖老说什么他社会阅历怎样的丰富,吃的盐比我吃的米还多!
我装作狂吐不止的样子。
最后,我在他的目送下,进了学校大门。
今夜心情不错,临走时还跟路翼摆手说了“BYE-BYE”。回忆起来好像只要跟他在一起的时间都是开心的。没想到我竟然会跟当初的“无业游民”、“花心大萝卜”真的成了好朋友。想想还挺戏剧性。
如果他不是那么滥情,女朋友多多的话,倒是个不错的男朋友人选。看他长得有一点小帅,用现代话说又多金,为人也仗义。要是没有余丛,搞不好我会喜欢上他呢。
可惜一切只是假设,完全不可能成立的。第一,他的确很不专情,容易出轨。第二,余丛已经在我心里了,连我自己都赶不走。
所以说,这世上哪有那么完美的事啊。能出现一个同时具备专情、帅气、多金、仗义的男朋友,这种概率是多少。就算真有这么好条件的人,他能看上像我这种平凡女孩的概率又是多少呢?只要稍微算一算,就知道实在是微乎其微了。
最终我得出结果:还是做朋友的好。
回到311,我的宿舍。刚一推开门,那场面令我当即瞠目结舌。我甚至以为自己走错了门呢,退回几步看看门牌号码,是311,没错啊。可是怎么会挤了那么多人呢。还有其他班的女生。宿舍里跟赶集一样热闹。
“笑笑回来了!”张圆蹿出来把我拉进人群了。
“你们聊什么呢。”
那么多人排得真是壮观。
“出大事了,笑笑!”张圆拉着我叫道。
我才出去一天没到而已,小小的校园能翻天?我笑了一下,把包包放到书桌上,顺手揉了揉肩膀。
“出什么事了?”我倒了杯水,坐在我的凳子上,懒懒地问。
一天都没看书了,我有种罪恶感,疯了一天,浑身都累得不得了,晚上倒是想补救一下,可是看宿舍阵势,估计不到十一点熄灯是散不了的。
“我们管理学的考试卷泄题了。”张圆说道。
我一口水差点没呛着,“泄题?”来到华京这么久,还是头一回听说有这样的事,而且恰恰出现在我身边。
路翼,乌鸦嘴!真是名副其实。早上才说把答案给我,结果一天不到他出的试卷就泄题了。
“那主任有没有怪路老师啊?”我有点为他担心。刚来学校才一个学期,第一次出试卷就捅出这样的事情,还高材生呢,以后主任肯定不会信任他了。
沈芯怡站在我对面,双手握着一个瓷杯,讪讪地道:“笑笑,路老师一天都没在学校,主任就是想找也找不到,你说是吧。”
听着她的话我有点发冷。难道她知道我这一天都跟路翼在一起的事情?管她的,她要是问,我打死也不承认就对了。这么多女生在这里,要是知道了一人一口唾沫也淹死我了。
我拿着杯子心虚地往嗓子里灌了一下水。我是没说话,张圆说了:“找路老师干嘛,又不关他的事,是余老师泄了题目。”
“咳——咳——咳——”我一个不小心,把喝进嗓子里的水通通吐回了被子里,还被呛了几下。
旁边的一个女同学,在我背上抚了几下,“常笑,没事吧?”
“没事,谢谢。”我把玻璃杯放到书桌上,轻拍着自己的胸口。
“你好像很紧张。”沈芯怡说完,喝了口水,挑衅地看着我。
我不管她是什么意思,她是不是知道了什么,我最关心的是余丛,怎么会跟他有关呢?我抓着张圆,赶紧问:“题目明明是路老师出的,为什么是余老师泄的题?”
“余老师跟路老师在一个办公室啊,余老师打开电脑忘记关了,所以有学生过去看见,就泄题喽!”一个女生说道。
怎么会呢?余丛一直是个很细心的人。再说路翼很少用办公室电脑的,他随身带着笔记本。这点我还是清楚的。
“这话是谁说的?是谁说余丛老师泄题的?”我不相信,他绝不是会犯这种错误的人!
“是他自己说的!”张圆道,“还好他自己承认错误了,要不然你就惨了。”
“我?”我疑惑地看着周围的女孩。
她们一致点头。
“中午的时候大家都说你去问路老师要了试卷题目,我还想沾一下你的光,不看书混个及格呢!”张圆说得真像那么一回事。
可我还是不太明白,怎么又扯到我了?没错,路翼是说过直接给我答案,就算有人听到,又怎么样,我当时就一口拒绝了呀。
“然后呢?”我问张圆。
“我当时又不在现场,都是听别人说的,本来你去要题目的事情中午吃饭的时候闹得沸沸扬扬,好在你不在学校。下午就听说是余老师忘记关电脑,泄的题。其实也没什么大事,又不是四六级考试。可是同学意见挺大的,而且我们系主任的个性谁都知道,估计余老师这次少不了要记一过了。”
“记过?”
他从当辅导员以来,兢兢业业,从未有过过失。很多老师和同学都有目共睹,他是一个多么努力的人,什么事都要求自己做得尽善尽美。如果被记过,他一定受不了的吧。
女生们热火朝天地继续议论着华京有史以来第一次发生的“泄题事件”。我拿了手机悄悄地走到了阳台外面。我在电话本里找出了余丛的号码,轻碰了一下拨号键,犹豫着要不要按下去。
现在打给他合适吗?那么久没联系他,跟他说过话了,他一定会知道我是因为今天的事故意打给他。以前都是他在安慰我,讲道理给我听,现在调换位置,会不会伤到他的自尊心呢?
可是我真的好想知道他现在怎么样了,我很担心,很担心……
我站在阳台上,抬头望向远处。办公楼那边怎么还亮着灯?都九点多了。那个——不是余丛的办公室吗?我不会看错的,多少次了我站在这里,遥望那间办公室,虽然只能看到那么一点小小的窗户,当我想念他的时候,却可以试着想象他现在正在做什么,玩网游还是帮主任打文件,又或者帮他的教授做课件。
此刻,我想立即见到他的心情无法克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