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恒苍白着脸、紧抿着唇望着捶胸顿足的柏太后,眼中盛满了极度的失望和伤心,他哑声道:“你这哪里是想给我塞个妃子,你这是想生个孙子好垂帘听政吧?”
柏太后听闻此言,突然止住了嚎哭,嗖地抬首惊恐地望向赵恒!
赵恒盯着她,顿了顿,又缓缓痛苦地开口道:“母亲,别忘了,我是你儿子,我比这世上任何人都要了解你,你也了解我……你不会不知道,我就算和这女人有了什么,也不可能纳她为妃的……”
柏太后彻底地被击垮了,瘫软在地动也不能动!
赵恒突然笑了起来,笑声极度悲凉,在这死寂的黑夜中显得格外的刺耳:“母亲……我倒是很想知道,你若垂帘听政,我该被你置于何处?是半身不遂还是个暴死?”
柏太后直呆呆地望着赵恒,唇角不停地抖动着,半天吐不出一个字!
赵恒面上的笑容渐渐淡去,他铁青着脸沉声道:“温云宫和栖桐宫,你选一个!选好后,我会命人重新修缮一番,定会令你安然度过晚年——”
柏太后手颤抖了起来,她缓缓抬起手,艰难地指向赵恒,咬牙切齿道:“不……不孝……子……”
赵恒悲凉地望着柏太后:“你心里该清楚,我能做到这样,完全是因母子一场……”
柏太后突然捂着胸口抽搐蜷缩起来,赵恒惊得回首大叫道:“太医,快传太医——”
柏太后突然病倒了,而且病得不轻。。皇帝为此特地将废弃已久的温云宫重新修缮了一番,温云宫里有一个非常大的温泉,很适合柏太后养病。这个消息很快传了出去,一时,世人皆交口称赞皇帝的仁孝。
“哼,仁孝?!”柏太后望着秦公公,灰白的脸上浮现出一丝讥刺的微笑:“他竟倒还赚了个名声……”柏太后说着便咳了起来,越咳声越剧烈,灰白的脸一下子变得绯红。
秦公公慌忙上前抚了抚柏太后的后背,又将茶水递了上去道:“太后娘娘,您这是何苦……不管如何,陛下毕竟是您的亲儿子……过了段时间,陛下的气消了,或许就……”
柏太后饮了茶,终于咳定了,她轻喘着气,哀哀地苦笑道:“哀家可不做那样的春秋大梦……”说着说着,她不语了,半晌后,她的唇边渐渐露出一丝恶毒的笑:“趁哀家现在有病不能走,你再为哀家办一件事。附耳来……”
秦公公的脸色一白,附耳上前,听了柏太后几句细语后,秦公公顿时腿脚打软,颤声跪倒在地:“使不得啊……使不得……若是做了……皇上会真的……要灭奴才九族的……”
柏太后狠狠地瞪了秦公公一眼,沉声道:“胆小如鼠!有哀家在!你怕什么!”
秦公公默了半晌,抖抖地从动上爬了起来:“诺——”
整天做菜练字饲养花草的顾澜之不知道,危险又向无辜的她靠进了。
这一日,康十九得了一个消息后便匆匆赶来道:“小姐,袁师太突然病重了。服侍师太的小尼说师太突然上吐下泻,现已是奄奄一息了……”
顾澜之惊得一跃而起,两手死死地绞在一起,脸色苍白:“此话当真?!消息确实可靠?!”
自上次被张玉容摆了一道后,顾澜之变得谨慎了许多。
康十九道:“为了一辨真伪,在下特地半夜密探了一番,确如小尼所言,师太病得很重!”
“那……”顾澜之的心一沉,心想这袁大家可是魏大将军的故人又与皇上太后关系不一般,这情况他们难道都不知晓么?
康十九接着肃着脸道:“陛下今晨已派了御医前去探看,魏大将军亦遣人送去了贵重的药物。太后娘娘虽身子不好,却也派人送去了东西。”
“哦……”顾澜之松了口气,点点头。她立起身踱来踱去,双手不停地绞动着,脸色苍白,一颗心仍悬在那里。
康十九一动不动地垂首垂目立着,等顾澜之接下来的指示。
顾澜之终于站定了,她望向康十九,似自言自语地沉声道:“柏太后与袁师太有师生之谊,柏太后应该不会用她来做陷阱吧……”
康十九蹙眉,沉思了下道:“小姐若实在放心不下,一心要去探望,何不先禀明陛下?”
顾澜之摇摇头:“不妥,我又不是三岁小孩,一刻也离不开陛下的照拂,他的烦心的事已经很多了!况且,听说最近柏太后病重,她这时候该不会有心思搞出这许多花样来……”
康十九愣了愣,还是说道:“可是小姐,还是小心为上……”
顾澜之摇摇头,淡笑道:“我们也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应该不会……这点小事去禀报陛下,也太杯弓蛇影了……”
康十九无奈道:“可……”
顾澜之做了个手势制止康十九再说下去:“行了,去安排吧,安排得周密点便行。”她想了想,又上前两步微笑道:“去之前不惊动陛下,却可以跟郑将军说下,庵堂附近有个军营,好像就在郑将军的麾下。”
康十九的眼睛一亮:“诺!”
第二天一早,顾澜之带上一个可静心宁神的玉枕,携了精心烹饪的粥食,和依澜坐上一辆不起眼的马车,又带了几个武功高强的侍卫,便匆匆上路了。
傍晚时分,顾澜之才到达袁大家修行的庵堂,她留下几个侍从,只和依槛进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