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乐喘过气和小朋友们聊了几句,邓墨在旁看着,听着他们的对话,发现这条绳梯是条“丝绸之路”,这些小朋友竟和他是同行,因为沈乐正在问他们最近的收益如何。
沈乐支走这些小朋友们,邓墨奇道:“他们从这里偷跑出去摆地摊,没有被发现?就算没被发现,那也太危险了,这世道险恶的很,你得制止他们啊。”
“三人为一队,每天只能出去两队人,留下两人在墙内接应,这还是当年我定制的规则,就算福利院迁移到了这,这个习俗都没有变。不同的是当年我们是为了改善伙食,而现在最主要的目的就是让小朋友们得到些历练。”
“你说的危险,其实从我这个初dai开始,就有福利院阿姨叔叔跟在我们身后照看着,躲在暗处监视我们,没让我们发现,我们偷偷摸摸地,自认为天衣无缝,自始至终却没逃出院长的五指山。”
孩子们很懂事,将赚到的钱都记账存了下来,没有乱花,这让沈乐觉得很欣慰,至始至终都笑呵呵地。
“好了,别管这个了,倒是说说你的事吧,邓助理,你现在是闹哪样?为了体验基层生活?”
沈乐交叉了手臂,瞧着邓墨。
邓墨也瞧着她,迟疑地开口:“你……”
看神情就知道他想问什么,沈乐点点头:“我以前住在福利院,不过不是这里,是未迁移前的这个福利院。不过强调一点,我不是孤儿,我有父母,只是暂时将我安置在这里,很快他们就会来找我。”
沈乐的强调,在他看来就是打脸充胖子,内心彷徨着,靠嘴硬撑着。还有,比起孤儿,被父母抛弃,在心里上的打击会更大,他是这么觉得的。
沈乐的现状是他没预料到的,没想到她的身世可怜。这让邓墨稍稍有些动容。
“好了,我会出现在这的原因,你知道了,你应该不会再怀疑,我这是跟踪你到这了吧。”
“我没那么想过,你说话怎么变得那么咄咄逼人,跟刺猬一样。”邓墨一屁股坐到草地上,拿下草帽扇着说:“今天谢谢你了。”
眼看邓墨擦汗,他脸上的黑竟然都没有变淡,不知他用什么材质的东西涂脸上了。
沈乐跟着坐下,“被你和席副总耍的团团转,而今我还不明白,就是傻子了。”
邓墨奇异地看着她,就像看个怪物,沈乐瞥了他一眼,“不用狡辩,我还知道这是总裁的意思,你们大概觉得像我这种人留在你们公司,就是个间谍,所以逼着我走,或者是让更多的人监视我,让我知难而退。或者逼着我自乱阵脚,急着找出想要得到的情报,自取灭亡。”
邓墨噗嗤笑出声来:“你有被迫害妄想症啊?”
“不然你说说,你们这些天是为了什么,就为了撞我的事,一个个争先恐后地请我吃饭?各自一瓶跌打药,就足以推我到风口浪尖,还请吃饭,还在众目睽睽下,搞暧mei,我不是傻的。”
一会儿的功夫,连着表示自己不是傻子,就表示沈乐有多气愤。要么辞了她,借刀杀人折磨她是个什么事。
想起这几天,还有那天的几个巴掌,沈乐眨眨眼,眼泪就掉出来了。
哽咽着想说什么,一开口根本没法说出一个清晰的字,邓墨慌了下,谁会想到她说哭就哭,那天面对歹徒,被扇了耳光,她都还是淡然的。
邓墨不知道怎么安慰人,陪着她坐在草地上,待沈乐自己冷静下来,她一抹脸,微微颤抖着的双手握成了拳。
“我想出人头地,我不想再做社会基层,在校期间开始,到我十八岁步入社会,前前后后干过很多的职业,因为只是高中毕业,好的工作,有发展的工作根本不用妄想。直到高中的学长大学毕业要发展事业,邀请我加入了他们的团体,一路打拼才有了现在像模像样的酒店。”
“我花了五年时间,在酒店经理职位上站稳脚,还是因为学历,这就是我攀爬的最高峰,本来我也认了,只是前段时间被高空坠物砸中,我突然又觉得,人生短短几十年,不知哪天人就没了,安于现状真的好吗?”
“我要是只是一个人的话,或许还可以吧,随便找个人嫁了,生了孩子,就这么度过一生。只是我资助了小原,他在绘画方面很有天赋,本来就因为我能力有限,给他的环境就一般,我并不想埋没了他的才能,所以我下定决心辞掉了工作,在家思索改变人生的默契。”
“说来讽刺,在家呆着,看着只出不进的荷包,我又生了惶恐,就赶紧找了个工作,也就是墨颜公司了。不用强颜欢笑,不用应付难缠的客户,一边工作一边思索人生,那时我想或许我是厌倦了不管何时都要笑脸迎人的工作,才辞掉了工作的。”
沈乐一直盯着地上的草,话说到这里,抬起了头,看向邓墨,“像我这种人,想当间谍,也得有人看得起我啊。”
她自嘲一笑,会出现在墨颜公司的原因,她已经说得很明白了,说出这些,她松了好大一口气,内心的烦闷也消散了。
呼出一口浊气,她躺在了地上,“昨天想了很多,觉得还是辞职吧,与其被公司炒鱿鱼,我自己走还能保存颜面。”
天空万里无云,今天是难得的好天气。久久的沉默之后,邓墨从思绪中走出来,他问:“你有在酒店当经理的经历怎么没写在简历上?”
“干嘛要写,本来就是暂时的栖息地,我可没期待会有升职的机会。何况,我那简历也是事实,想当年人手不足时,我可是一人包办了很多的事物,清洁就在里面。”
沈乐爬了起来,抖着身上的草屑,说道:“你跟总裁说一声,我自己会辞职,请他老人家高抬贵手,给我留点颜面。”
“作为酬劳,今天的事我就不说出去了,能摆摊的地方不好找。而且还是远离熟人的地儿,你很中意这里吧,不然也不会一待就是几年。放心吧,我这个人嘴巴很严,何况,我就要离开公司了,不会泄密的。”
说完这些,沈乐就跟他道了别。
看着沈乐走远,邓墨觉得,今天的沈乐有些不一样,少了恭维,话多了,表情自然了,大概是抓住了他的把柄,以为可以和他平起平坐了。
邓墨笑笑,那天在大厅,她的淡然,就说得通了。酒店里工作也不轻松啊,尤其是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从事服务业几年,奇葩人难免会遇到几个。
周一一早,沈乐带着她的辞职信进了公司,正要去找人事部,她发现,众人的目光大多聚集在她身上。
沈乐以为是上周事情的余温,没有在意,进了大厅,大厅柜台小姐对她微微一笑:“沈小姐吧?副总让你来公司后,第一时间去找他。”
不明所以的沈乐,呆呆地哦了声,不知席正颜找她有什么事,该说的她都对邓墨说了,席正颜应该也知道了才对。
沈乐一走,大厅里闲话就多了起来,“看吧,就说会升职嘛,还是总裁钦点的呢。”
“唉唉唉,会抱大腿就是好,我娘怎么不给我个女儿身呢。”
“麻雀变凤凰,一步登天呢。”
“还没登天好吗?不过也该是平步青云了,我打赌,不出多长时间,她的职位大概又要换了。”
“谁说不是呢,现在的职位只是个跳板,升职空间很大啊。”
“说不准,会变成谁谁的夫人呢,我们的高层单身汉还有很多呢。”
……
这些沈乐都没有听到,她已经进入了电梯,直达大厦最高层。
来到副总办公室,沈乐在接到秘书端来的茶后,就静静听副总找她的原由了。听到不仅没有辞退她,更是升了她的职位,升职为了前台接待,她一口茶差点喷出来。
不等沈乐表态,席正颜说:“你的事,我听邓助理说起过,前台接待是不论何时都要笑脸迎人的职业没错,不过,我公司不比其他,只要你有能力,提升的空间很大。你有这方面的经验,那天我们已经看到了。我希望你不要浪费了这项才能,你不喜欢这份工作没办法,你只能让自己喜欢上,如果你想出人头地。”
这是沈乐预想到的最好的结果,现在分明就实现了,欲擒故纵也罢,欲迎还拒也罢,沈乐还想拒绝,因为她没忘了,这些人怀疑她的事。
她的顾虑说出来,席正颜就说她想多了,并且道了歉,说引起误会伤害到了她,很是抱歉,也承诺,公司会给她一个交代。
当然,席正颜也直言道流言还是会有,这是她步上职场的必经之路。
这个沈乐懂,谁让她是高中毕业,没有学历,要想让其他人闭嘴,最好的方法就是在工作能力上让他们沉默。
席正颜赞沈乐的明事理,沈乐感谢他给的机会。送走沈乐,席正颜打开了暗门走了进去,隐蔽的房间里,邓墨正在遥望远处风景。
“你真的相信她了?”席正颜问。
“没有信与不信,我的直觉我从不怀疑。”
“那你还提拔她,清洁工得到的情报有限,前台接待就直接接触我们的客户资料了。”
邓墨笑了,“人为财死,鸟为食亡,只要她展现出的才能对我有用处,我不介意给她更高的待遇。到时选哪边,我想沈乐是个聪明人,她会给出让我满意的答案。”
感情这是他庸人自扰了,席正颜放松下来,抽出几分资料,“又有几位妙龄小姐加入了清洁部,你怎么看?”
邓墨连接过的意思都没有,还藐视地瞅了席正颜一眼,“闲暇时分玩玩猫抓老鼠排除下无聊还行,马上就有沈家的生意了,你还想再玩?”
席正颜眨眨眼,有些无语了,这是哪位大少爷起得头啊。就说这位大少爷什么时候那么关心公司内部的事了,感情他这是无聊,随便找了个只老鼠来玩。
说到底,这些内部的情况,有专人负责,根本轮不到他们亲自出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