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名威的话刚说完,发“疯”的阿龙眼神突然一定,两人的眼神瞬间交汇在一起。可能突然意识到了什么,阿龙赶紧躲开了莫名威的眼睛,眼神又变得飘渺迷茫。
看到刚才发生的一幕晓月却有点摸不到头脑,而莫名威的表情似乎如他猜中的一样会心一笑便说道:“从一个抛妻受到千夫指的罪人,摇身变成一个最终的受害者。不但躲过了社会大众的谴责,就连好心人为你逝去的妻子捐献的救命钱,也可以顺理成章的占为己有。你们全家这次演的这出戏,真是一箭双雕啊。”
本想着请来一个骗钱的神棍来帮自己的这出戏画上完美句号,从此以后不但可以躲过舆论的谴责,还可以拿着捐款挥霍一下。但看到自己已经被揭穿,这“疯子”阿龙直起了腰板,好端端的站了起来,拍了拍自己身上的灰土,轻蔑的笑了笑,似乎对自己之前还是现在的行为没有一点愧疚的样子。
“不简单啊,看来你不是普通的江湖骗子。可那又怎么样,你有什么证据吗?等你打开这个门,我继续演我的戏,有谁会信你一个神棍的话。”阿龙的样子很威风,语气轻蔑又带有挑衅。
莫名威呵呵一声,转脸对着身后一脸茫然的晓月说道:“这位年轻的记者同志,如果我没猜错,现在上衣兜里的手机,应该正在录下我们刚才的对话吧。”
被莫名威这么一问,晓月和阿龙顿时都愣住了。“我。。我没有。。你是怎么知道的?!”晓月惊讶的问道。
“你们这些小记者,不要总想着要搞个大的新闻。”印证了自己的猜想,莫名威笑着看着阿龙,嘴角都快上扬到耳朵根子了。
“开个价吧,只要帮我把戏做圆满了。”阿龙不再有之前的嚣张劲,改为了商量的语气。
“我们两个人五十万,媒体顺便可以把舆论的方向带偏,过段日子你就可以光明正大的上街了,不亏吧?”莫名威说着说着,手上还总是瞎比划着什么。
“这种事我才不会干!我是个自律的媒体人,我的职责是把真相。。。”晓月反映过来莫名威要拉着自己一起分赃,赶紧辩解。不过还没等她说完,被一句“闭嘴!笨女人!”给打断了,自己傻呆呆的看着发怒的莫名威。
“最多十万,你就值这个价!”阿龙突然暴怒起来。
“不然你连这个村子都出不去,你知道这个村子里跟我同姓的族人有多少?!”阿龙发狠的威胁起二人,他表示村子里的人野蛮起来连人都敢杀。
莫名威稍稍一愣,无奈的摇了摇头。转脸看向身旁没人的一方,做了个似笑非笑的表情又转脸看着阿龙说道:“我没威胁你,你倒敢恐吓我?我再给你一次机会,给你一次重新做人的机会。”说着说着还叹了口气。
阿龙抄起放在屋子角落里的一把柴刀,冷冷的说道:“反正人们都以为我疯了,就算在这把你俩杀了,我也没有责任!”说着就冲着二人扑过来。
站在莫名威身后的晓月没想到,不到一分钟的时间,剧情360°的转变之突然让她的大脑瞬间短路了。晓月俨然已被眼前的情况吓傻,没有经历过什么突发事件的她脑袋一片空白,愣愣的站在那里没有了反映。
而莫名威面目从容淡定,挥一挥衣袖,袖中抽出一个玉瓶。随后两指放在眉心间,迅速念出口诀:“阴兵借道、鬼差赠眸、三界六道、入之耳目!”口诀念完,玉瓶口挥向扑来的阿龙脸上,喷出一道液体打到阿龙的脸上。阿龙本能的捂着双眼,手中的柴刀也落在了地上。
“草你娘!你用什么东西泼我!是硫酸吗?!”阿龙紧张的揉着双眼,随手用衣袖擦拭。
“放心,要是硫酸你不会感到烧灼吗?睁开你的眼睛,现在再来谈谈条件吧。”莫名威笑着说。
阿龙感觉这不明的液体似乎对自己的视力没有造成任何影响,他的怒气似乎更大了,又弯身捡起柴刀,准备再一次威胁二人。当他抬头看向莫名威的方向,整个人马上呆滞在了那里,像个木头一样,刚拾起的柴刀随即又一次掉落。他的眼睛越睁越大,眼里布满了血丝,表情也开始扭曲了起来,嘴张大到一眼就能看到扁桃体。愣了片刻身体不自觉的跪在了地上,身体不停的开始发抖。
“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阿龙开始使劲的朝着莫名威的方向磕头,越磕越疯狂,没有几下脑袋瞬间已经血流如柱。
此刻阿龙的行为把丢了魂的晓月拉了回来,她躲在莫名威身后偷偷的问:“什么情况!?不就是价钱谈不拢吗,也不至于这么卖力的道歉啊?”
“这孙子胆子也太小了,本想吓吓他而已,没想到反映如此强烈。”莫名威用身体护住了晓月,有意识的向后倒退,他感觉事情快超出了他的控制范围。
阿龙突然停止了磕头道歉,连滚带爬的扑向柴刀,再一次拿了起来,对着没有一点人影的方向怒吼到:“滚!别过来!你过来我就砍死你!你不是死了吗?!为什么还要回来!?”
这时跪在那里的阿龙脸上全是泥土、鼻涕、眼泪和血,比之前更像一个精神病人了,他从不停的怒吼变成了语无伦次。之后似乎有什么东西扑向了他一样,他开始手舞足蹈的乱挥,随后他身体一怔,瞳孔放大,一下子停止了所有动作。好似灵魂出窍一般,眼睛直愣愣的望着天空,嘴里流着口水,从湿了的裤子看出来应该是失禁了。
此刻门口焦急等待的众人像热锅上的蚂蚁一般,总有人忍不住想去打开房门,但又被支书和村里一些老人拦住。一些上了年纪的老者表示自己看过一些法事,绝对不能被外界因素干扰,不然做法事的人和被救助的人都会被反噬。就在众人期待万分的情况下门突然被打开了,重新带上墨镜的小威(莫名威,以后就这么简称好了)领着晓月走了出来,面对围上来的群众和媒体,小威对着一个记者伸出来的麦克微笑从容的说道:“问题已经解决了。”随后响起了众人的鼓掌叫好声。
“不可能!”此时阿龙的妈妈听到小威的话本能的反应道。因为她很清楚自己的儿子是逢场作戏,不会老老实实的配合小威,让自家掏出那三十万除灵费用。她拨开众人跑进屋内阿龙的身体旁,跪在旁边抱着自己儿子开始做戏般的哭喊道:“我的儿啊!你怎么还不能说话,你根本没有好啊!”
“这位阿姨我想你误会了,我来是解决你儿子怨灵上身的问题,并没有保证他可以变回正常人一样。他现在不会寻死觅活,也不会伤害别人就已经不错了,只不过下半生需要有人一直照顾咯。出于人道主义,我可以把费用降到二十万。”小威摊摊手冲着众人说道。
因为阿龙现在的状态跟之前的反差过大,农村里的人大多都是迷信的,都认为小威确实是大显神通,赶走了阿龙身上不干净的东西,而只有阿龙一家人自己心里清楚,他们是聪明反被聪明误。
“我们没钱!打死都没有!我儿子根本没有好!”阿龙他妈依然在嘴硬,说着手上还不停的敲打阿龙的脸,指望他能回应自己,但她不清楚刚才自己的儿子阿龙经历了什么场景,此时已被吓成真正的傻子了。
此时众人的口风都偏向在小威这一边,但看到阿龙母亲依然无理撒泼,他无奈的朝着阿龙母亲挥了挥衣袖,动作之快让周围的众人没有察觉,随即默念了一声刚才的口诀。这个小动作也只有旁边的晓月注意到了,因为这也是她第二次看到。阿龙母亲只觉得眼前一蜇便用手去揉,等再次睁开眼的时候全然不知的愣在了那里。也没有再像之前那样回击众人的指责和谩骂。
小威只见一个人突然抱住自己的腿大喊:“大师救我!我给钱!救我!”此人正是阿龙他妈。
事情最终告一段落,天色也降降暗了下来。从法事的开始到结束阿龙家结清款项,晓月都是历历在目。她不顾前辈执意拉他回去,表示自己要跟着小威直到弄清楚所有的事情。此时她看到小威在拒绝村支书设的酒宴后,在回到自己车附近的时候,一个神情紧张的老妇偷偷的凑了上来,从怀里掏出一个红纸包的东西交给了小威,随后小威跟对方嘀咕了几句,对方的紧张和小心随之便消去,心满意足的离开了。
小威刚坐到了自己的车上,突然就看到旁边座的车门被打开,晓月大大咧咧的坐了上来。而小威并没有什么意外的样子,只见司机看着小威,而小威则示意让他照常开车离开。车一路向市里行驶,车内的二人也没有任何的对话,就一直过了二十分钟,还是晓月打破了尴尬的气氛。
“我终于理清了,你挣得都是黑心钱,我手机里有证据,我要去揭发你!”
听到晓月的话小威突然哈哈大笑起来说道:“如果你真的要揭发我,还要上我的车告诉我?”
“除非你以后每次做生意的时候,都要让我跟着你。我倒要看看你是真的有本事,还只是个江湖骗子!”晓月傲娇的说道,她自认为手握了小威的把柄。
“你这是在求职吗?不过我还真考虑到需要一个帮手呢,不过既然你想跟着我,就别再说我是挣得黑心钱。摸着自己的良心问问,当你知道他一家是在做戏的时候,你的内心有没有愤怒,有没有想把这个抛弃自己瘫痪妻子的男人一家碎尸万段?”小威认真的看着晓月说道。
“我。。我。。那你又有什么资格去审判惩罚别人,你就可以用你的能力去做超越法律之外的事情吗!?”晓月激烈的辩论道,虽然她嘴上这么说,但她心里很明白,如今社会上不平之事这么多,在人为的操控之下,法律真的可以让坏人得到英勇的惩罚吗?
“我并没有惩戒他人的权利,我只是闻到了商机而已。”小威闭上眼睛幽幽的说道。“拿人钱财,替人消灾不是吗?”他继续补充了一句。
过了半天晓月也没有再回应他,小威以为对方已经彻底对自己的理论屈服,谁知此时晓月正在翻查他走时收到的红纸包。
“你个臭女人!谁让你翻我的东西!”小威紧张的去抢。
“呐!呐!又是钱!这得有十来万呢!”晓月拿着一踏红色钞票在小威面前晃来晃去。“你又骗了谁的辛苦钱,那个老妇又是谁?!”晓月继续咄咄逼人。
看对方已经发现,小威也不再隐瞒了。对着晓月说道:“刚才的老妇就是那个逝去女孩的妈妈。你应该见过她的吧,在女孩逝去前,你们也做过采访的。”
晓月突然恍然大悟:“我说怎么这么眼熟。那又是为什么?。。难道你。。。。”
“没错,真正想让女孩不要再出现的,应该是她的家人吧。只不过我闻到了更多的商机。”小威说着,看向了车窗外。
“那你又为什么要收这么多钱!?你知道十万对于一个农民家庭来说等于什么吗?!”晓月的情绪更加激烈了。
“那你又知道,这个生前瘫痪在床没有人管的女孩,真正憎恨的人是谁吗?是那个跟自己生活在一起几年的丈夫?还是自己重男轻女的父母?”
听了小威的话,晓月顿时哑口无言。
“女孩告诉我,她很谢谢你们这些好心人,她知道你也有捐款给她。在她最需要帮助的时候,身边的人都离她而去,是陌生人让她有一点点的希望。”小威看着晓月,语气平淡的说道。
“帮我告诉她,再投胎一定要到一个好人家。”此时晓月双眼已被泪水湿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