①
这是落叶的季节,天上悬着一轮金秋。
蔡琼子背着书包,在槐树旁边安静地坐下。林晓顺走到她身边,朝她打了声招呼。
“嘿,真巧。”
蔡琼子半捂着嘴角,笑道:“是呢,真巧。”还是一贯的笑容,暖暖的。
林晓顺在蔡琼子身旁坐下,他打趣道:“怎么不在教室看书,改来这里了?”
槐树前面,是篮球场,一群男生打着篮球,汗水滴湿了衣衫。
蔡琼子应道:“没呢,就想出来走走。”
林晓顺双手抱头,挨着槐树,说道:“怕以后没机会么?”
蔡琼子呵呵的笑了起来,说道:“是呢,你怎么知道?就是怕以后没机会了。”
她还是那么开心的笑着,让人丝毫无法察觉。
“叮铃铃”
上课的铃声敲响了,蔡琼子站起来,眼神认真地看着林晓顺,说道:“晓顺,周末一起去图书馆吗?”
林晓顺不敢看她的眼睛,侧过脸来,点头说道:“好啊。”
“那就说定咯。
就这样默许,应承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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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末,林晓顺早早就起床了,天还朦朦亮。林晓顺洗刷完毕,骑着自行车,穿过绿林小道,心情是别样的好。
来到校门口,林晓顺放好自行车,发现蔡琼子比他还早。蔡琼子坐在篮球场的栏杆上,安静地看着书。
隔远,蔡琼子已经朝他挥手,林晓顺跑过去,喊道:“蔡琼子,早啊!”
蔡琼子把书本合起来,微微地笑了,她站起来,两只手放在身后,头发随风轻轻飘摇,是那么的好看。林晓顺幻想着,下一刻与蔡琼子的拥抱,然后邂逅在浪漫的草地上,再享受清晨的阳光。
现实是林晓顺站在蔡琼子面前,却尴尬的不知说什么好。
蔡琼子笑了起来,说道:“走吧!我们去图书馆。”她把书放进了挎包里,然后朝校门外走去。
林晓顺在她身旁,能闻到一股淡淡的香味,香得令人迷醉。
与蔡琼子一起很奇妙,只是静静地走着,不需要多言语,只要在她身边,感觉就很好。
来到站牌,两个人上了车。公交车经过了月台,再过了蒲江,在农林路停下。林晓顺与蔡琼子走下了车。
农林路站台前面,就是一座庞大的图书馆——城中心图书馆。图书馆周围,是菱形的黑色玻璃,阳光照耀下,玻璃折射出好看的光芒。
第一次看见这么大的图书馆,林晓顺有点惊讶,仅仅是图书馆的阶梯,都有数米来高。
蔡琼子往阶梯走去,她走到前面,忽然转过身,张开双手,神秘地笑道:“晓顺,你看,这是我们的宝藏呢。”
林晓顺不知道怎么回答,只是点点头,跟着走上了台阶。
图书馆里面,是白色的瓷砖,四周很宽阔,有足球场那么大。每一层,都摆了数十个书架,书本琳琅满目。
在图书馆的中央,摆了许多桌子、座位,许多人正坐着安静读书。
蔡琼子走到一排书架前,拿了几本书,然后找了两个位置坐下。林晓顺随手拿了一本书,无趣地翻看着,他坐到蔡琼子身旁,然后偷偷看着她。
蔡琼子一边看着书,一边问他:“你看的什么书呢?”
林晓顺翻回封面,是马尔克斯的《百年孤独》。
“百年孤独”
“哦”
蔡琼子轻轻应着。
与蔡琼子在一起的时光,总是美妙的,不用过多的语言,只需要静静地看着她,或是偶尔偷看一眼,就很满足。看她清秀的脸庞,看她温柔的动作,看她曼妙的身姿,
只要能看到她,就感觉很美好,美好的恍若花影。
蔡琼子看着书,入了神。那一刻,她仿佛与这个世界隔绝了,只剩下书与她。
整个上午的时光都在图书馆里悄然度过。
午后,林晓顺与蔡琼子在图书馆门口分别。
林晓顺说:“要走了吗?”
蔡琼子说:“嗯,晓顺,谢谢你。”
林晓顺笑了,说:“什么呢,要是能一直陪着你多好!”
蔡琼子也笑着说:“是吗?”
黄昏落下,有一种难舍的情怀。林晓顺走左边,蔡琼子走右边。
走了十几步,林晓顺又转身追了过去,蔡琼子站在站牌旁边,朝林晓顺挥手告别。
她说:“明天再见!”
林晓顺停下了脚步,金色的光芒映下,蔡琼子随着车辆,消失在了茫茫人海……
②
第一天。
上学,林晓顺骑着自行车,内心还有点小幻想。骑过没有行人的公路,穿过绿林遮阴的小道,若荪趴在他肩膀上,差点睡着了。林晓顺微微笑着,太阳从天边悠悠升起,带着暖暖的晨光。
到了学校,若荪跳下车,揉着眼睛,睡眼朦胧地朝教学楼走去。
林晓顺刚停好车,上课的铃声也敲响了。
“叮铃铃。”
林晓顺跑回了教室,老师还没到,同学们都安静地坐好了。
回到座位,林晓顺发现蔡琼子的位置还空着。她应该是迟到了,林晓顺心想。
“叮铃铃。”
直至下课,蔡琼子还没出现,林晓顺的内心泛起一股不安的感觉。
那一天,林晓顺整日的心绪不宁。
上体育课,老师安排自由活动,林晓顺一个人回到教室,他看着蔡琼子的座位,回想着蔡琼子看书的身影。
直到放学,蔡琼子都没有出现,林晓顺有点失落,心里猜想,蔡琼子一定是不舒服,请了病假。
第二天。
骑过没有行人的公路,穿过绿林遮阴的小道。
晨光照在球场上,叶子伴着金色的光芒。学校,同学们匆忙地来去,林晓顺走在跑道上,李海旋与他打了一声招呼。
回到教室,蔡琼子的坐位还是空着。
林晓顺紧紧捏着拳头,回想着蔡琼子说的那句“明天再见”。
③
一晃过去了好几个星期,蔡琼子就好像人间蒸发了,没有任何消息。
蔡琼子的坐位,换了另外一个女生。临近期末,同学们进入了紧张的状态,没有人提起蔡琼子,没有人说过她的消息。
林晓顺去办公室问过何老师,周老师说蔡琼子生病了,请了长假。
走出办公室,他的表情有点恍惚,明明说好的约定,她却食言了。
时间一点点的过去,林晓顺尝试着渐渐平复自己的内心,虽然偶尔还是会想起她.想起有她在的日子。想起一个文静的女孩,安静看书的影子。
一转眼,期末快到了。林晓顺随大流,将精力放到了课本中,不再去想其他事情。
那一天,毫无预兆。
何老师把林晓顺叫到了办公室,她从抽屉里拿出一个厚厚的信封,然后递给林晓顺。
信,蔡琼子寄来的。
林晓顺打开信封,里面是一本保存很好的书籍,鲁迅的《朝花夕拾》。
是蔡琼子最喜欢的书。
打开书本,书的内页,夹着一张书签。书签上面用好看的笔迹写了一段话:“如果还有一个让我想念的人,应该就是你。如果觉得还有一件事情没有完成,应该是朝花夕拾——蔡琼子。”
何老师叹着气,用伤感的语气,告诉了林晓顺真相。
就在前日,蔡琼子在首都第一医院,因白血病,悄然地逝世。
似花般的年纪,花般的模样,来不及与世界招手,就要陨落,与世长辞,是怎样的痛心。蔡琼子她走得很安静,也走得很匆忙,安静得似流水,无法向朝花挥手,匆忙的像浮华,来不及一声问候。
林晓顺再也无法克制,眼泪一滴一滴,落在书上,湿润了内页。
他失神地走出校门,走到荒废的足球场,他坐在废弃的水泥管道上,终于忍不住,“哇”的一声,哭出声来。
多少人,说明天再见,却再也不见。多少人,昨日还与你问候,明日便无影无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