给我说说你的听雨日志吧。
她一直想知道里面的“她”是谁?这是梗在岑蓝心里的一个结,凭女人的直觉,她认为文字中的“她”是有指向的。
他说:你还记着哈,很早的事了。当时我在观城开出第一家心理诊所,叫:蒲公英心理诊所,纪念我的小伙伴云英。她因婚姻不幸患上抑郁症,28岁那年跳河自杀,都没来得及当妈妈。
果然有故事。啊,青梅竹马的姑娘!
几十年前的事了,不过当时对我刺激很大,从那年开始我接触心理学,去考证,得到马霖的器重与培养,看到市场的需求,筹办心理机构。
原来是这样,岑蓝一语双关,喃喃地说。
现在回头看这篇文字,更多是代表年少时对美的一种向往吧。人总是向往美好的,这是人的天性。
客厅亮着灯。汪雪芬倚在沙发上翻一本时尚杂志。她刚沐浴过,头发半湿半干地披在肩上,睡裙贴住身体,显出居家女人的慵懒与性感。灯光下的女人,总是罩着一种暖暖的光辉,让男人向往。
听到他进门,汪雪芬抬眼问:火车误点了?这么晚才回来,还是又跑公司去干活了?
公司临时有事去处理下,他往沐浴间冲了一把后出来,换上干净睡衣,往沙发上一坐,不再说话。
电视屏幕正播放《中国好声音》。一对年轻的男歌手唱得深情,台下呼声如海潮,场面感人。
这是什么歌,挺好听的。
《贝加尔湖畔》,现在大热呢。
在我的怀里,在你的眼里,那里春风沉醉,那里绿草如茵。月光把爱恋,洒满了湖面,两个人的篝火,照亮整个夜晚。多少年以后,如云般游走,那变换的脚步,让我们难牵手。这一生一世,有多少你我,被吞没在月光如水的夜里。
多少年以后,往事随云走,那纷飞的冰雪,容不下那温柔。这一生一世,这时间太少,不够证明融化冰雪的深情。
就在某一天,你忽然出现,你清澈又神秘在贝加尔湖畔。你清澈又神秘像贝加尔湖畔。
“啪”,方德泽切换频道,看央视的《今日关注》新闻栏目。
干嘛,多好听的歌啊,没看见评委也感动得哭了。你们男人就是不懂风情,汪雪芬夺过遥控器,又看看他:你脸色不对劲,是累了还是饿了?厨房有炖好的山药排骨汤,要不要盛一碗吃?
现在不想吃,没胃口。在山上几天倒是想吃肉了。
把你憋难受了吧?汪雪芬倚过来,说:那种地方适合马老这样的老年人,享享清福,吃吃素,养养老。你呀,早着呢。
空气倒是好,去小住一阵子不错。
你是不是想扔下老婆去当道士?
呵呵,我怎么舍得,傻瓜,他抚摸她身上的丝绸睡裙,说:这件睡衣新买的?挺好看。
穿了三百年才发现,她鼻子里“哼”了声说:月底别忘记是什么日子。贵人多忘事,现在给你提个醒。
月底什么日子?
自己去想!
唉,遵命,老婆大人。
你说,这次生日你给我准备什么礼物?她依偎过来说:我看中一件桑蚕丝连衣裙,可标价要两千多。要不,就买个香柰儿包吧,海淘价格也不贵,是今年流行的款。可是,裙子也漂亮啊,我再上淘宝看看。
听着她的絮絮叨叨,方德泽只是不响。似乎闻到洗发水的清香,他吻着她半湿半干的头发,然后揽过她的腰,双手合紧,把丝绸包裹的散发浴后淡香的身体翻压在沙发上,他的呼吸再度粗重起来。
才分开几天,猴急成这样,汪雪芬一边扭动身体,一边含糊地嚷:等一下啊,还说要当道士。吃错药了你,哎呀,注意体位!
夜深了。秋虫的吟唱替代了持续的蝉鸣。楼下隐隐有路过的年轻人在吹口哨,季节渐渐从燥热走向静凉。
睡不着。方德泽双手枕头,不说话,想心事。汪雪芬依偎着他的肩膀,说:今天遇到你姐,谈起嘉仪。说她和高年级男生恋爱,在学校公开手拉手,被班主任告到家里了。
高三才恋爱,我还嫌她晚呐。这事早操练,早受益。
什么话?一个女孩子家,传开总是难听的,你当爸的咋不替她想想?
嘉仪,这次我有多久没看见她了?他喃喃自语。
现在她外公外婆很生气,天天骂她。她双休日不回去了,你姐把她接去住了。
这事怎么不和我说?方德泽直起身来。
你不是陪马霖回老家吗?嘉仪倒是和你姐亲,那几天你姐把她侍候得公主一样。不过,这样怕是和那边结怨更深了。你姐把嘉仪送过去,本想和两老好好谈一谈,结果他们板着脸不认账。嘉仪妈也是,这阵子听说和那个房产商打得火热,要筹备再婚,估计没心思管女儿。
看来我真得找他们去。
唉,这些事你姐不让我告诉你,我这性子怎么忍得住。你也别激动,你姐不正做两方面的工作嘛。
我的事怎么让我姐去跑,你也糊涂了。
她不是看你工作忙不让你操心嘛。大人们斗来斗去,嘉仪可怜,娘不管,爸不亲,你姐再不出动谁帮这孩子啊。
嘉仪在避我,短信、QQ、每次我找她,从不主动找我。问她总是说好的,没第二句话。我知道,在她眼里,我这个当爸的就是一妖魔,被他们天天灌输,洗脑,我小时候怎么疼她,她全忘了。
我曾对她说:嘉仪,爸爸所做的一切全部是为了你。可她不懂。她还是小啊。
你姐今天和我谈的意思我听出来了,她是想让我接纳嘉仪住过来。反正她也是寄宿学校,一周回来一次。
好啊,嘉仪愿意吗?你同意吗?
我有啥不同意?双休****又不在家,嘉仪过来,我俩刚好做个伴。一起去逛街,她喜欢什么衣服我给她当参谋。还有那个男同学,我也会劝导她,让她看清前途,我估计她也是寂寞引起的。
方德泽听着她唠叨,一句话也没说,再度沉默。汪雪芬凑近他,笑嘻嘻地说:怎么,被感动得无语啦?那再表示一下呗,嘻嘻。
他伸出手,把她拥进怀里。他的目光越过她的身体,望向窗外不可知的漆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