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多时,小沙弥又来请孟操去明心殿中。孟操脸上漏出一丝放心的笑容,大步进了明心殿中,“可是诸位前辈、掌门商议好了?”
苦悲上人抬起浑浊的双眼看了一会孟操,方道,“孟堂主如此气定神闲,看来是已经知道我们的决定了。”
孟操连忙换成一副谦恭的表情,“不敢,只是诸位仁慈之名播于天下,必不肯使九州沃土重遭大难。”
元风上人长叹一声,喝了一大口酒,“此天不亡魔教也,白费了诸般心血。既知我等决定,何不将《皇极经世》一书之事和盘托出。”
孟操便从怀中掏出一本书来,递到元风上人面前。“这是《皇极经世》原本,奉于诸位。我圣教之中尚留存一本抄本中间有两页缺失,只是附近均是白页,向来应当也无甚要紧,所幸的是妖皇一页保存完好。”
太安真人、公孙长青、诸葛羽见状,无不动容。
元风上人接过书来,单手按住却不翻开,“孟堂主好胆识,孤身来此随身携带还能如此从容,不怕我等收了此书翻脸不认吗?”
孟操豁然一笑,“元风上人何必如此试探?诸位皆君子,操乃小人,小人立于君子之侧,有何可怕?”
公孙长青面露不屑,嘿嘿冷笑道:“既是小人,如何不知你只是拿一假书诳骗我等?”
孟操神色不变,“公孙掌门,市井百姓尚知小人逐利,拿一假书又对我圣教有何好处,难道那妖皇出世之后唯独我圣教便可独善其身?此事非你我两家恩怨,乃关系天下苍生,无分各位与我圣教。”
元风上人轻轻扣了扣酒葫芦,玩味道,“孟堂主可真是奉教主之命?不知你们左右护法使、各堂堂主都可知悉?“
孟操脸色微微一变,“不敢欺瞒上人,操确乃奉教主之命,只是梅左使、杜右使两位护法,各堂堂主都不知情。”
元风上人大有深意的看了孟操一眼,又喝了一口酒,”如此,我们便先解决妖皇之事,待妖皇之事了了,我们两家再来清算,孟堂主以为如何?“
孟操听了,面露欣喜,“如此甚好,不知其他诸君之意……”
苦悲上人满是皱纹的脸上,挤出一丝凝重,“元风上人所言,我等皆无意见,只是妖皇出世,历来都是你们魔教先知,想必有些秘法是我等不知。还有那烛阴之麟,也现于你手,此事却关系甚大,烛阴乃上古妖龙,若真现世,恐将为祸天下。以后难免少不了向孟堂主请教,能否于我白虎寺附近处留一联络之所。”
太安真人也面露微笑道:“孟堂主才干,我等俱是佩服,妖皇之事上还需通力合作。长生堂虽小,却比厉鬼堂等更值得信任,你说是也不是,孟堂主?”
孟操脸色一瞬间变了数变,心中按自计较,“这些人可是要在圣教中扶植我了,我长生堂若能得他们相助,势力必能迅速扩张。可若是此事为其他人所知,难免成为众矢之的。此事有利有弊,我且得好好琢磨一番。”
孟操陷入沉思,堂中诸人也不再言语,殿中安静之极。
过了许久,孟操面露决然之色,“也罢,成大业者安能瞻前顾后”,下定决心,朗声抱拳道,“诸位前辈、诸位掌门,此地向东五十里处便是西昌县,西昌县内有一货栈名曰久安……”
…………
待孟操走后,堂中诸人互相看了一眼,面露释然之色。公孙长青哈哈笑道,“此人功力心极重,又得我等为援,冥血堂、厉鬼堂前日损失惨重,只有合欢堂尚存实力,他必不肯久居人下,依我看来,不出五年,魔教必先自乱。”
诸葛羽也拍手赞道,“魔教可俱者,唯在团结与悍不畏死二样而已,若果能分而化之破其团结、以利诱之使其贪生,我等便可全力处置妖皇之事,再无后顾之忧。”
太安真人竟朝元风上人施了一礼道,“元风上人先是设计重创魔教厉鬼、冥血二堂,又定下今日之计,智谋深远,且受晚辈一拜”
苦悲上人双手合十,唱了个佛号,对元风上人道,“上人智计,果然非我等能及。全真一派诚乃中天一柱。”
元风上人竟有些不好意思,尴尬的摸了摸半秃的头颅,笑道,“诸位何须如此捧杀于我,不过雕虫小技,不敢登大雅之堂,降妖除魔总还需你我五派通力合作,岂是我这糟老头子一人之事?还是先看看这《皇极经世》关于妖皇是如何说吧”。说罢便翻开书本,待翻到妖皇一页上,忍不住轻声念道,“云中一木,立于公山,非人非兽,羊后鸡前”,念罢脸色忽的一变,惊道,“怎会如此?”
众人皆惊愕,不知元风上人为何如此失态,都面露疑惑之色。公孙长青忍不住催促道,“上人,下面可还有其他的?”
元风上人脸色有些暗淡,将书无力的递到公孙长青面前,公孙长青连忙接过,念道,“神农帝女土中生,赖得猴儿相扶持,九州虎狼满街走,二九年间事未知。”
众人听罢,都纷纷暗自思索。苦悲面色更是悲苦,连道数声阿弥陀佛,方才叹声道,“依照梅林先生所言,老衲觉得应是猴妖无疑。”
公孙长青道,“苦悲大师所言不错,十二生肖羊后鸡前正是猴肖,猴子行为相貌破似人类,却又是小兽,也应上了非人非兽一句。而且后面还有一句赖得猴儿相扶持,必然是猴王无疑。”
诸葛羽道,“今年也是猴年,看来传言不假,妖皇果真将要出世。神农号炎帝,其主色是红,而大部分猴子都是红色。帝女应当是指精卫,精卫鸟也是红色,此猴妖应当是一红猴。云中一木、立于公山一句,应当是指这母猴所在之地,我却是猜之不透。”
太按真人沉吟半晌,方道,“元风上人,少时我曾赴贵派数月,闻知贵派有一山名曰松云。想必元风上人也已猜出预言所指便是松云山罢”。
苦悲上人闻言,愁苦面容上皱纹挤成一团,只不住的低宣佛号,“阿弥陀佛……”殿中诸人此时都闭口不言,静待元风上人。
元风上人又拿起酒葫芦,想喝一口酒,却只能倒出数滴,原来不知不觉已经喝完了。想起猴儿酒诸般甜美香醇,不禁一声长叹,缓缓说道,“这松云山却是在我全真一派,山中也确是多猴儿,就连我现在所喝的酒,便是哪些猴儿所酿的猴儿酒,长久以来,相处颇为融洽,那些猴儿虽颇有灵性,但依然是冥顽蠢笨之辈,没有成精之妖物,其中怎会有妖皇……。”
公孙长青道:“松云山既是全真派仙家福地,于修炼之事颇有益处,难保某天忽然有猴子开了灵智,开始修炼。元风上人还要当断则断,否则……
太安真人闻言,向元风上人施了一礼,正色说道,“元风上人素来为我等敬仰,全真一派也屹立万年。我等本不应如此失礼,但此事事关九州百姓疾苦,不可有丝毫心慈手软,否则若真走脱了妖皇,我等都成天下罪人。”
元风上人面上不悦,霍地站起身来,”可是要将我那山中众猴儿尽数杀了,汝才安心?“
诸葛羽连忙劝道:“元风上人莫要动怒,依我之见,倒也非要尽数诛灭,方才预言中所言有赖得猴儿相扶持一句,可以推断此猴为猴王无疑,我等只需将猴王除去便可。“
公孙长青道:“不妥,猴王若死,必有新猴王产生,难保不应了预言所说,依我之见,当斩草除根,将山中红猴尽数杀了。”
苦悲上人却高宣了一声佛号,“诸位听老衲一言,杀生有违天和,因一句预言便伤害性命实非仁慈之举,不如将松云山封了,只需将众猴儿困在松云山中,也应可免妖皇之祸。”
太安真人道:“大师慈悲,我等敬佩。只是封山却难封住灵气,若妖皇在山中修炼大成,封山又有何用?我看不如除了猴王,然后将其他诸猴囚禁于灵气干涸之地,这样方能万无一失,又可少造杀孽,元风上人以为如何?”
众人都知道此事还需元风上人同意方可进行,无不看着元风上人。元风上人面色颇有些阑珊,叹道,“便依你所言罢了。”
公孙长青道:“妖皇之事不可拖延,这便出发如何?”
几人都点头同意,撇了普通弟子,御风全力往松云山赶去。
一路之上,苦悲上人低声喃喃,“南无阿弥陀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