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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十六、哀鸣

翌日清晨,邵冲正在观澜亭中背经绘画,忽见天边黄白黑青红五道豪光迅速朝自己飞来,颇感意外,暗道何人如此大胆敢在全真派上空如此肆无忌惮。待过了一会儿,看清当先黄光之中有一半秃老者,心下大喜,连忙喊道,“师叔祖,师叔祖,您回来啦!”

元风上人飘然落下,爱怜的摸了摸邵冲的头,“且莫要做功课了,快来见过诸位前辈……”

元风上人领着邵冲一一见礼,太安真人面色严肃不苟言笑,公孙长青却点点头态度和善,诸葛羽客气的夸了邵冲几句,苦悲上人看了邵冲一眼,愁苦的脸上挤出了一个笑容。不多时、天枢子、天璇子也已赶到,随后豪光大起,功力稍弱者陆陆续续都到了,宗明诚、陆琳琅也在其中,只是气氛压抑,无人言语。

邵冲一见二人大喜,连忙想奔过去,却见宗明诚冲着他微微一笑,将手放在唇上,做了禁声的手势,又缓缓摇了摇头。邵冲明白,此时各派前辈都在,宗明诚是顾念担忧自己失礼,连忙感激的冲宗明诚笑笑。

“走吧”,元风上人低声说道。众人沉默跟在他身后,缓缓走到猴林之中。原本嬉笑打闹的众猴仿佛感受到来人的强大气息,纷纷掉头往林中深处跑去。苦悲上人、太安真人、公孙长青、诸葛羽飞向猴林西北东南四方站定,同时缓缓伸出一掌,只见林中诸猴仿佛被大风所卷,从四面纷纷跌落在林中深处。

邵冲心下大为不解,不知这是何意,但见众猴吱吱惨叫,心中有了一丝担忧。

众人走到猴林深处,一参天巨树仿佛顶天立地,方圆十丈都被笼罩。邵冲曾来此处取酒,当时便跌落在此树洞中。众猴早已被四方卷来的真气所摄,全都瑟缩在地,聚在大树下,毫无一丝往日的嚣张气焰。随着众人越走越近,众猴纷纷挤在一团,最中间者一白一红,那白猴邵冲却是认得,正是前日绊倒过邵冲又摸到邵冲果田之中那只。与众猴怯惧不同,中间红猴却龇牙咧嘴,大声嚎叫。

元风上人看着中间红猴,眼中闪过一丝不忍,叹道,“这便是猴王了。“

公孙长青一震衣袖,漏出结实又白皙的右臂,隔着数丈,缓缓的往红猴王头上按去,一道青色真气,若有实质飞向红猴,却是快如闪电,红猴登时没了生息。那些猴子见猴王丧命,纷纷咆哮怒吼,不管不顾往众人身上扑去,又如何能是修炼之人对手,一一被轻易制服。那白猴双眼呆滞,直直望着猴王尸体,悲号不止,偶尔抬眼看着众人,目光竟然仇恨怨毒。

邵冲心下大惊,大为不忍。他虽每日难免与众猴因偷酒有所对抗,但山中岁月日日与这些猴子相斗,倒也习惯熟稔了。此时见红猴毙命,心中竟有些悲哀,忍不住朝公孙长青吼道,“你做什么!”

元风上人见邵冲出言不逊,连忙将他拉住,严厉说道,“冲儿,不可对公孙岛主无礼!”又转头对公孙长青道,“首恶既除,余下众猴……”

公孙长青却冲邵冲淡然一笑,显得大度之极,对元风上人道:“不知者无罪,悲悯弱者本就是我等本色。妖皇既除,余下众猴可留一生路,青龙岛东有一大岛,多山多林,无人居住,不如将众猴转移到此岛安置?”

苦悲上人道:“岛主慈悲,此举甚好。”只见数个全真弟子推出数辆车笼,将众猴尽数赶了进去,那只白猴也在其中。

邵冲不知何故,见众猴被带走,连忙求助似地看向元风上人,元风上人却也双目低垂,意兴阑珊,仿佛对周遭一切都视而未见。邵冲忽觉肩上一暖,却是宗明诚走来,将手放在邵冲肩膀,“小师弟,那猴王乃是妖皇,若是今日对它心慈手软,将来却是害了九州百姓。”

陆琳琅也悄悄走来,对宗明诚道,“师弟年岁尚小,内心尚软,师兄莫要再劝了。”又转头向邵冲笑道,“小师弟你与我们好久未见,来让师姐与你讲些精彩趣事。”

邵冲听了宗明诚所说,又见陆琳琅一笑如空谷幽兰,双眼清澈灵动,比姜瑶少些风姿,却多些清丽与亲近,不自觉的便不觉那么难受了。他心中不知怎的又想起姜瑶,当日匆匆一见总觉得似曾相识,便想向陆琳琅打听姜瑶情况。转念一想又觉得贸然打听女子情况恐不合礼法,又想修行岁月漫长,同是全真弟子也不愁见不到。邵冲虽是梅林先生之后,却无半点当年梅林先生风采,家学深厚却是义理,所以他律己甚严,做事必先考虑是否合乎礼法,今日呵斥长着,心中也知是失礼行为,只是却无半分后悔,反倒觉得十分舒畅。但是若让他打听陌生女子情况,却又万万张不开口。

呆愣许久,见陆琳琅宗明诚目光关切的看向自己,心中又有些温暖感动。便收拾情绪,听宗明诚、陆琳琅你一言我一语的将正魔大战诸般细节尽数讲来。

不多久四派之人纷纷告辞,山上只剩下元风上人、宗明诚、路琳琅和邵冲四人。元风上人轻轻叹了口气道,“这松云山乃当年纯阳祖师修行之所,这棵巨树,也是当年纯阳祖师亲手所种。将近万年,已变成一片郁郁葱葱的树林,只是没想到此处竟然出了妖皇。好在我等提前知悉,否则……”

陆琳琅见元风上人心情有些萧索,便跑过去,搂着元风上人左臂,撒娇道,“这妖皇原来也选的好地方,只是师叔祖恁地偏心,祖师当年修炼之地竟只让小师弟一人独享,我和师兄却是原来不讨师叔祖喜欢!白白让妖皇也跟着占了便宜。”

元风上人被她问的一笑,心情大好,在她头上轻拍了一下,“你倒是会哄我,将冲儿安置在此处乃是因为冲儿刚开始修行,元丹未成,正需要此处深厚灵气洗刷体内污垢。你倆早得你木头师父真传,已经修成地仙中阶,修行全靠体内金丹运转,所以此时应多下山历练,磨砺心智。你要记住,身乃鼎炉,心智乃炉火,呼吸灵气为风,正如烧火炼丹,炉火不旺风太多,柴火依旧难以烧旺,对修行反而有害无益。”

“哦……”陆琳琅心在天外,却没听进多少。宗明诚却是全记在心里,感觉明白颇多。

元风上人继续说道:“你们三人,且要记住,修行二字,修与行当并而重之,修乃感应,行乃顿悟,一味清修始终难成大器。”

三人知道元风上人这是在传授修行之道,连忙应道,“弟子谨记。”几人又各自讨教了些修行之法,便都下山了,诺达松云山只留了邵冲一人。

邵冲忍不住在猴林之中四处转转,少了众猴,这茂密的猴林也仿佛少了些生气。只是那些五彩斑斓的林中鸟儿,浣熊松鼠之类的小小兽儿,此时却又悄悄的从多藏之处出来,或飞或跳,或行或奔,懵懵懂懂,却快乐自如。

直到天色将晚,邵冲才回到竹舍中,第一件事自然是要去果田之中,只是今日,他所钟爱的五色小花却消失不见,他心下大急,初以为是山中小兽衔了去,可是找遍周围却没发现任何足迹。好在其他果树又长大些许,稍稍缓解邵冲郁闷之色。邵冲意兴阑珊的躺下睡去,谁知梦里却一直在对着那五色小花不知说些什么,忽的梦见那小花竟化成了一位美丽女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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