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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后妈难为

真是老虎不在山,猴子称霸王!夏莲又羞又恼,却拿他一点办法都没有,她看看桌上的饭菜,又看看在大门口玩“金箍棒”的王浩然,哼!你不吃!我吃!夏莲夹起调羹拔起胡萝卜、莴笋和饭津津有味地吃起来,“我多吃点,兔子精都是从兔子修炼成人形,我就从人修炼成兔子,上月球上去找嫦娥姐姐玩,我这个二师弟还不和你这个大师兄玩了......”

王浩然听着夏莲神神叨叨地话和嚼胡萝卜发出的“咔嚓,咔嚓”的声音,呦呵!太好玩了!他把“金箍棒”一丢,跑过去和夏莲一起抢着吃,夏莲见王浩然跑来抢也跟着起哄。嬉笑打闹着把桌上的饭菜消灭了,只是打扫战场的时候才发现这战场确实有点惨烈,打掉了一桌的伤残横七竖八地一片狼藉,有些甚至打掉在了地上。夏莲一边忙着打扫,一边偷瞄在门口自顾玩耍没事人似的王浩然,真是觉得又好笑又好气,又可爱又可恨,真是啼笑皆非,欢喜冤家,不是冤家不聚头。

夏莲打扫好战场就该送王浩然去学校了,这回王浩然还挺老实,没出什么幺蛾子就到了学校。夏莲看着王浩然进了校门,又往回走。一路走,她就在想:浩然是个聪明可怜的孩子,六岁的时候父母离婚了,六岁的孩子懂些什么呢?这对他幼小的心灵又有怎样的伤害呢?其实浩然和自己有着相似之处,因为不幸,因为受过伤害,所以都把自己的内心封闭起来,怕外人看到自己内心的伤疤和软弱,然而两个人的区别又在于,夏莲像海龟虽然封闭的壳很硬但不会伤害到别人,而王浩然则像长满刺的小刺猬,不仅把自己封闭得很严实还会伤人。夏莲不求他能对自己敞开心扉但求能和他和平共处,看着他长大成人。这个家啊!上有老下有小,中间还有一个自己这个没手的人,哎......

夏莲不急不缓地从大街走到小巷,纵横交错的小巷迤逦数公里,午后的小巷整洁幽静。路面全是用石板铺成的,两边是鳞次栉比的瓦房,屋顶的青苔和斑驳的外墙在诉说着悠悠历史和曾经的风光无限。不知在这小巷里发生过多少缠绵悱恻,跌宕起伏的人间情愁啊!

偶尔碰到一两个戴着蓝色或黑色头巾,(头戴冬头帕这是客家女人的习俗,现在的年轻人已经没人戴了)身穿蓝色衣裤的老妇女,让人有着强烈的穿越感,又有一种古巷探秘的神秘感,夏莲不由得频频回首直到老妇人走远,脚踏在石板上发出的声音也变得分外异样莫测,让人莫名的心跳加速。在一个分叉口路痴夏莲又走错了路,后来发现不对她又折了回来,真是小巷“迷”人啊!

回到家,夏莲也无事可做,就到鱼塘边看着一群群或红、或青的鱼在水里自由自在地游来游去。虽然鱼儿在水里成群结队游得很欢快,它们偶尔张嘴吐吐泡泡,没有任何交流的,有时候,我们就像水里的鱼,想说的很多,一开口就化成了一串省略号。世界上最远的距离就是,你在我身边,我们却无法交流,就像自己和王龙。世界上最咫尺天涯的距离就是,明明心心相印却只能天各一方,就像自己和马栋梁。昨天回矿场也没有见到栋梁哥,也不知道他好不好?在忙些什么?心里还会不会记挂着自己?这个世界上有那么一个人挂念着自己也是一件幸福的事!

夏莲想到自己还在读小学一年级的时候,放学路上,夏至和夏天恶作剧。两个人拼命往前跑,故意把自己一个远远地丢在后面,为了能追上哥哥姐姐自己慌不择路,掉进了鱼塘里,自己陷在鱼塘的淤泥里动弹不得、哭天喊地,还是栋梁哥把自己拉了起来。栋梁哥好不容易把自己从淤泥里拔起来,可自己看着满身的淤泥的狼狈样,居然伤心、委屈得原地撒泼哭叫着不肯走了,后来还是栋梁哥把自己背回了家......以往的点点滴滴都刻在夏莲的脑子里。

也许是因为夏莲一开始就对这段感情没有抱任何奢望,也许是纯良的天性使然,已为人妇的夏莲在缅怀这段夭折的感情的时候,没有太多的难过,温暖多过遗憾。她觉得自己和马栋梁能拥有一段至纯至美的感情,并且能保护好它没被破坏,能封存好它没有变味,让两个人在以后的任何时候回味起来都是那么原汁原味,就已经是很美好的事了,就够了,别无他求。

夏莲静静地蹲在鱼塘边的枝繁叶茂的大树下,幽幽地想着自己的心事,她的心思很单纯,她的眼睛很纯净清澈,眼睛是心灵的窗户,这句话说得太好了!

夏莲一下午都待在鱼塘边,直到去接王浩然放学才离开。夏莲帮王浩然背着书包走在街上,王浩然看着面包店厨柜里的面包直咽口水,他停下脚步说:“嘿!买个面包给我吃,我饿了。”他仍然不对夏莲有任何称呼。

“我......我没钱。”夏莲没钱没底气啊。“你......爸爸就只拿了买菜的钱。”

“买个面包都没钱!噢——你连手都没有,肯定就没钱咯!哼!”王浩然气冲冲地放快了步子。小孩子的脸,一会晴,一会阴,捉摸不透;小孩子说话,天上一句,地上一句,不知轻重。夏莲顾不上内心的刺痛,赶紧跟紧王浩然,注意他的交通安全,这小祖宗万一要有什么闪失,自己就是万夫所指的恶毒后妈了!

有句话叫怕什么就来什么,真是好的不灵坏的灵!这时正值放学的交通高峰期,车多人多,王浩然看到夏莲跟得这么紧心里更加不痛快,撒腿就跑,在人群里横冲直撞,一副不把夏莲甩掉誓不罢休的势头。夏莲在拥挤的人群里肯定没有王浩然那么灵活,一会功夫王浩然就把夏莲甩出老远,夏莲只能隔着人群高喊:“浩然,你慢点!小心车......”

话语未落,从一条巷子开出的摩托车撞上了奔跑的王浩然,随着王浩然被撞飞的身体,夏莲的心也飞了出去。摩托车刺耳的刹车声响彻整条街道,夏莲狂奔过去跪在地上搂着王浩然看着他疼得小脸苍白,嘴唇发紫,浑身颤抖,她惊慌失措,想哭,哭不出来,想叫,叫不出来。

“赶紧送医院吧!”摩托车主抱起王浩然拦了一辆汽车奔向医院。夏莲守在急诊室外面焦急地等医生的检查结果,天啦!玉皇大帝!如来佛祖!观世音娘娘显灵啊!浩然他还那么小他不能有事啊!那么聪明伶俐的一个孩子,那么鲜活的一个生命不能因为自己就没了啊!害怕、自责夏莲多么希望这只是一场梦,梦醒了王浩然继续生龙活虎地和自己做欢喜冤家。

王龙着急忙慌地赶来了,夏莲远远地看着他从医院过道小跑过来,这一刻她才深深明白,这座城市这么大,人来人往芸芸众生,可只有这个男人和自己息息相关,自己和他已经紧密地联系在了一起,风雨同舟,悲喜与共,也就是人们说的是“一家人”了,自己已不可能再把他视作“陌生人”了,自己已经融入了王家。夏莲看到王龙不能自抑地泣不成声,王龙虽然忧心忡忡地不停地往急诊室里面张望,但还是轻声安慰夏莲:“吉人自有天相,会逢凶化吉的,不要太过自责。”

夏莲这次听着王龙说的话居然觉得没那么酸了,顺耳多了,可怜天下父母心!

急诊室的门打开了,夏莲、王龙和摩托车主“嗖”的一声围了上去,眼巴巴地望着医生,竖起耳朵,“片子都出了,头部有些皮外伤,小腿骨折,都已经处理好了。”

“骨折?这......严重吗?”

“孩子还小,恢复起来还是比较容易的。”

“医生,能恢复到原样吗?”

“恢复得好的话,应该没什么问题。”

“医生,怎么才能恢复......得好......”看着医生走远的背影,夏莲的追问声只能无力地落下。

王龙和护士把王浩然推去了病房,夏莲在房门口犹豫着,不知该怎么面对他。第一天接送人家上下学就把人家送进了医院,还就因为一个面包,羞愧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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