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女士是一位值得尊敬的人,在圣经新约之中有这这么一句话,爱是恒久的忍耐,又有恩慈。爱是不嫉妒,不自夸,不张狂。不做羞愧的事,不求自己的益处,不轻易发怒,不计算人的恶,不喜欢不义,只喜欢真理。凡事包容,相信,期盼和忍耐。而这些对于郑女士来说并不是写在一张纸上给无知之人的空谈,她关怀不幸的人,用自己微薄的养老金资助了许多无助的孤儿,她是真爱的典范,愿郑女士在荣升天堂的路上走好,投入上帝的怀抱,而郑女士所留下的,将会永不止息。”
在一片翠绿的草地之上,一名牧师正站在一处不过十多公分高的小讲台之上,用手按住支架上面的圣经,语气沉重的说出这一段话语。
而在牧师的面前,静静的坐着十多名身穿黑色礼服的男女,这些人之中有一些很年轻,最小的不过五六岁,大的也不过十几岁,脸上仍旧布满稚气,而有一些人则很苍老,身子行动已经有了迟缓,这些人是那牧师嘴中郑女士的老友。
这些人今天汇聚到这里,都是为了给郑女士送别。
在牧师结束自己的祷告之后,众人起身沉默了许久,很多人眼中都有着悲哀,或者是遗憾,气氛变得压抑。如同那牧师所说,郑萍女士是一个真正善良的人,这样的人去世是所有人都不愿意见到的,但是怎奈何岁月无情。
一些人手中拿着白菊上前放到了一张巨大照片的下面,在照片之上的老人虽然脸上已经布满了皱纹,但是双目依然明亮,没有丝毫的浑浊,苍老的脸上没有丝毫死气,反而散发着即便是一些年轻人都不曾蕴含的勃勃生机,慈祥的笑容挂在嘴边,即便是第一次见到这张照片的人,也不会有任何人对这照片之中的老者产生任何讨厌的情绪。
这是一个真正乐观,以及让人喜爱且从心底尊敬的老人。
随着时间的流逝草地中央的人群渐渐离开了这里,三五成群前往了预定集合的场所用来平复自己的心情,可以说在这慈祥中有着可爱的老太太最后的一刻,其一生之中大多关系密切的人都来到了这里,但并不是所有。
等到所有人都离开了草地,进入到了远处的那一所供人休息的房屋的时候,一个身影从远处丛林之中静静的走了出来,将手中的一朵色彩鲜艳的玫瑰放在了那一堆白菊的上边。
那一抹鲜红在一堆洁白的白菊之中显得是那么的刺眼,尤其是在这种日子之中送上一朵红色的玫瑰甚至可以说是一种侮辱,但是这朵玫瑰的主人脸上却没有丝毫报复之后显得变态的快感,发红的眼眶之中那一抹痛苦不比之前坐在这里的任何人都要少,甚至是更多。
那一双仿佛天然宝石一般黝黑明亮的双目与照片之上的老者有着那么几分的相似。
一双五厘米左右的黑色高跟鞋将这身影的主人衬托的更加修长,修饰完美的眉毛配上与老者十分相似的眼睛,年轻的五官搭配近乎于完美,,让这个身影与“美”这个字没有太多的联系,有的仿佛是艺术品一般的令人沉醉的魅力,举止之中带着一种贵族般的得体以及沉稳,像是一瓶珍藏多年的红酒在打开的那一刻散发着的芬芳。
具有着有着让人放下内心所有芥蒂愿意接近的魔法。
黑色修身的礼服将这身影的主人装点的更加的典雅,虽然这一次她在这位善良的老人葬礼上送出了看似不合理的玫瑰,但是这并不是她在最后出现在这里的原因,在那之前她已经在那片树林之中站了很久很久,事实上她在第一个人到达这里之前就已经站在了那里,她见到了所有人依次落座,看到了之前活动策划的队伍将椅子摆放整齐,她还在那里静静的看着那些人用铁铲,一把把泥土将老人的坟墓填平。
她之所以不能够与其他人一同出现在那里的原因只有一个,那就是那里所有的人没有一个人认识自己,即便那几位在年少的时候就与这位老妇人一同长大的那些老者,也未必能够认出自己。
因为自己上一次出现在他们面前的时候距离今日已经太久太久,久到足够让那几个自己之前曾经称呼过叔叔的男人原本一头黑发变得雪白,强壮的身体变得佝偻。
自己能够从他们的面貌之中依稀的辨别他们的身份,但是他们却未必能够再次认出自己。
而且即便他们能够认出自己,自己也绝对不可能出现在他们的面前,因为这会打断自己面前这慈祥的老妇人最后一段旅程,保证这葬礼正常的进行下去,是自己能做且唯一能够的事情,也是最自己这一辈子做的最悲哀的事情。
在她静静的看着面前慈祥老妇人的照片的时候,一朵同样鲜红的玫瑰被人放在了她那一朵玫瑰的旁边,陈博远站起身子整理了一下自己身上的西服之后,向着老妇人的照片深深的鞠了一躬,没有转身,直接开口说道。
“我还奇怪你到底什么时候出来!”
听到这熟悉至极的声音,她即便不用去看也知道此刻站在自己身旁的家伙到底是谁,闭上眼睛,将眼眶之中的湿润收回去,突然展颜一笑。
“陈博远……上次你我之间这么近的时候好像还是在伦敦吧?”
想了想当时的景象,陈博远点了点头。
“没错,不过当时我没有记错的话你还欠我一件西服,那一件为了追你划破了一个大口子,被我扔在了原地,等我回去的时候已经被一个流浪者穿在了身上,我实在不好意思开口要回来。”
挑了挑眉,带着笑意的声音传出
“哦!那还真是暖心啊!我记得那个月的伦敦还是挺冷的,那个家伙还真的要谢谢你。”
“这倒不用,不过我老婆在照顾我感冒的那一个月的时间之中倒是曾经多次提到过要好好的谢谢你!”
“不用客气,我觉得你妻子一定很开心你能够老实在家,哪里也不能去的陪她一个月的时间吧~!”
“不,不……”
说到一半陈博远楞了一下,回忆着那一个月自己的妻子好像确实很开心,并且自己的伙食也终于摆脱盯梢的时候窝在小货车里面吃着自己都不知道是什么的速食,大大缓解了自己的胃病。但是陈博远还是立马用肯定的语气摇着头否决。
“不,你想多了!”
说到这里,便是很长时间的沉默,看着面前半人高的照片陈博远沉默中开口说道。
“刚才那牧师说的话她老人家完全配得上。”
“谢谢!”
扫了一眼陈博远带来的玫瑰,她回应道。
“看来你也知道老师她喜欢玫瑰。”
“猜的罢了,这几年为了了解你我没少劳烦郑女士,不同于其他人,虽然我从来没有从郑女士的口中得到过任何关于你的确切消息,但是每次去郑女士都十分友善的接待了我,她是个好人!”
“或许是老师他同样看出了你是一个正直的人,老师她很会看人。”
然后顿了一下,她接着说道。
“谢谢!”
虽然就在方才她已经说过这个词,但是两次“谢谢”的含义却完全不同,之前的“谢谢”是感谢对方对自己老师的称赞,既然老师不能够回答,那么理所当然是自己这个作为学生的代替。
而这一个谢谢,则是完全是出于自己的感激。
她早就察觉到在自己出现在那树林之中的第一时间就有两个身穿西装的警员跟上了自己,但是却没有出手抓捕自己,而是等到了现在。
等到自己老师葬礼的结束,其中很大一部分原因就是因为陈博远真正如同自己所说是一个正直的人,给了自己一个能够参加自己老师葬礼不留下终身遗憾的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