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门楼前,等待着开门的人群熙来攘去,一月一次的集市,光这热闹劲就足够人流连忘返。
只是朽木却怎么也高兴不起来,因为他看见了不少和他穿着同样观服的童子,他扭头对着寿元子质问道:“你不是修行者的高傲不会让他们来跑腿么?”
“兴许,他们只是来买东西的。”看着比往日要多上数倍都不止的童子,寿元子有些气弱地回答道。
寿元子和朽木都小看了财之一字的魅力,特别是对于有大把时间挥霍,修行却很难有所寸进,甚至可能都无法成为真正修行者的童子们来说,财的诱惑力,并不比一颗灵丹,一件法宝弱上多少。
当一个童子靠着三寸不烂之舌在龙门楼仅仅用了两个时辰就赚取了上百灵石,这消息一经宣扬,龙门楼顿时就变得极具诱惑力。
童子们纷纷跃跃欲试,一灵石米算得了什么,和上百灵石比什么,连屁都不是。
若只是赚取灵石,并不值得童子们成群结伙地来到这龙门楼前。
消息灵通者更是传闻,这童子并不知施展了什么鬼魅伎俩获得了闽老头的青睐,这才引得其他童子们的疯狂。
闵老头是谁?他可是龙门楼唯一可以看得见的主事人,至于那个只闻其名不见其人的闵婆婆,长生观中很多人都有所怀疑是否真实存在。。
龙门楼能屹立在长生观内数百年之久,可见其背后底蕴之深让人不可小觑。
若能龙门楼攀上一点关系,童子们都会抢破头上前。
而如今已经有人做了范本,长生观的童子们自然要前来碰碰自己的运气,动一动自己的舌头,看看自己的舌头是否和传说中的那位童子一样灵活。
朽木一路走来,听了一路半真半假的传闻,他哭笑不得地对寿元子说道:“你曾说过观中的人都是见过世面的,不需要解闷。在我看来,他们比市井的长舌妇还要可怕,更加需要。”
“逞口舌之快,这些人也不会消失,不如想想待会面对众多的竞争对手,你要如何应对。”寿元子双手缩进袖口,在身前围成了一个圆,半眯着眼,丝毫不为朽木的恶言所动。
朽木诧异地看了看寿元子,仿佛不认识他一般:“我发现你突然变聪明了。”
寿元子楞了一下,凝神看着朽木奇怪地道:“自从我吃了那粒丹药之后,不仅直接晋阶。脑袋似乎是没有以前那般笨重了,许多事以前看总觉得隔着层纱,如今却是清楚明了起来。”
听着寿元子的描述,朽木不由得心里嘀咕,这修行者的丹药真有那么好?
说话间,只听见潺潺水声不停传来,水声从小慢慢变大,只见龙门楼原本空无一物的青色大门下端,不知何时起,冒出了几尾活灵活现的锦鲤。
锦鲤越聚越多,不多时便成了花团锦簇的一团,远远看去真如繁花盛开,妙不可言。
就在这时,有一道瀑布般的湍急水流从青色大门的上端喷涌而出。
水流之大,朽木站离青色大门数丈之远都仿佛能感觉到迎面而来的水雾,看着粗狂的水龙,朽木下意识拉着寿元子向后退了几步。
倒是寿元子一脸轻松地说道:“不过是种影戏罢了,做不得真的。”
听到眼前所见非真,朽木一脸诧异地问道:“假的?”
见寿元子笑着点了点头,朽木试探性地朝前走去,一直走到大门前一路上倒是收获了不少白眼和抱怨,倒是一点水气都没有沾到。
朽木站在瀑布影戏下,只见一条条锦鲤开始顺着瀑布倾流而下的水流开始向上跳。
数以千计的锦鲤向上腾跃着,锦鲤每跳一次,身上的鳞片便会脱落几片,淡淡的血丝渐渐地将影戏中的水潭染就得通红。
通红的潭水中或浮或沉地漂浮着鱼尸,但潭中的锦鲤仍然前仆后继地朝着瀑布上方跃去。
朽木站在潭水的中央感觉到了一种前所未有的悲壮和执着,这种莫名的感动让他这个在战场上逃跑了数十次的兵油子产生了一种奋力一搏,与天斗其乐无穷的心境。
不知道有多少锦鲤腾跃失败,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朽木只觉得脖子仰得微酸,却舍不得眨眼,他站在瀑布的下端,默默地为每一条可能成功的锦鲤加油打气。
就在朽木以为永远不会有锦鲤能够成功腾跃过瀑布的时候,只见一条鳞片残缺了大半,剩下的鳞片漆黑通透得如同琉璃的锦鲤奋力一跃,成功地跳上了瀑布。
黑色锦鲤在空中一转身,原本的满身伤痕顿时恢复如初,又一转,头下尾上三寸处各伸出一对五趾脚爪来,脚爪锋利如刀,折射着摄人心魄的幽光,再一转,锦鲤额头凸起,伸出了一对树枝般的长角,原本有力宽厚的身体如同扭麻花般拉伸得纤长而灵动。
三转之后,黑色的锦鲤成功蜕变了成了一条数尺长的小龙,小龙见风就长,身躯不断延伸,它快活地在瀑布上的云层中窜动着,只有偶尔露出云层的身躯让看见它的人揣测,它是变成了何等的庞然大物。
云层停止了涌动,一颗黑色的巨龙头颅从云层中探了出来,它张开嶙峋的大嘴,一道金光射入了水潭。
水潭顿时金光大盛,让人不由得阖上了双眼,朽木一边流着泪,一边平复着心中激荡的心情。
当他再睁开眼时,身旁已经空无一人,唯有寿元子和兔儿在一旁等着自己。
“龙门影戏,鱼跃龙门,三转成龙。想当初我第一次看的时候,也激动不已,哭的稀里哗啦。”寿元子看着朽木通红的双眼戏谑地说道。
“谁哭了,是那一抹金光太强,我来不及闭眼。”朽木用衣袖胡乱一抹,振振有词地反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