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处是山崖正中,四方不见边际。在平整的山崖前,长着叶如手掌大的爬藤植物。查紫文在前方站定,双手一挥,植物顿时弥散,连山石也破裂,出现一道石门。
人不动,门却自行打开。段星海见是两排虫子将门推开。那些虫子个个如人的头般大小,长有坚硬的盔甲。段星海熟悉,正是当初在杂役处密洞中见到的那些虫子。竟会在此处,而且似乎受查紫文控制。
那对少女的目光扫过段星海,她先进入,段星海紧随其后。
刚进入时一片黑暗,逐渐适应后可见黯然幽光。那是一条弯曲的甬道,是由人为雕琢。四周铺砖。墙壁上设有烛台,进入深处看见烛光正亮着。
一股古怪的气味,似乎由烛火发出,抑或是洞府本身的颜色。走了大概一盏茶的工夫。甬道尽头是大厅。顶部呈穹庐状,高十丈,宽百丈,四周挂满烛台,烛火微凉。
大厅周围有四扇门,许是正对东南西北。烛火之下,其他几扇看似都已尘封,唯有一扇发出黄橙橙的铜的光泽。
地上有声,段星海见是方才将门推开的硬甲虫,仿佛出于惶恐,随着一阵尘土弥漫,数只均已钻入地底。
走向那扇黄门时,查紫文显得小心翼翼,段星海心情紧张,紧随其后。到了门前,仿佛有一道无形的机关,那门发出沉闷的响声,自行打开了。
门两旁竟立着守卫,段星海吓一跳,正要摆出攻势,却见查紫文不屑一顾扭头看他:“惊什么?”
段星海定睛一看,果然是两具干尸。不过,论起吓人程度,干尸比人还要强烈几分。
竟然有干尸守在这里,到底是什么地方。段星海听到自己的心脏扑通扑通跳着。他感觉四周充满危机,就连脚下,踩下去是实的地面,总有仿佛深渊就在下面的幻觉。他更加小心谨慎,生怕顷刻间粉身碎骨。
脚下发出咯吱咯吱的声音,踩在了木质之上。这时,周边几个火把亮起。起先周围迷雾重重,雾气迅速散去,大概十几息时间,空气便清澈如常。
一条血河在段星海的脚底下,河上一座木桥,正是他们此刻所踩。血河中翻滚着灼热之气,形成一个个红泡。泡裂开,血腥之气翻涌。
桥面很长,伸入灰色的幽暗之地,如探入幽冥。
行至此处,查紫文停下,指着那幽冥之地说道:“去那里面,把我想要的东西拿出来。”
那幽冥之地望不真切,也许是深渊,也许是刀阵,又也许是雷劫。贸然进入,很可能死无全尸,而且,这样的可能性很大。如若简单,查紫文为何不去,而要派他去。无非是把冒险之事转嫁给别人。
段星海也不是傻瓜,一副断然拒绝的态度说:“我不去,这种九死一生的事我才不干。”
少女的容颜顷刻间变得比刀刃还要冷漠,目光中闪过一道杀气之光:“若去,九死一生。不去,十死无生。因为我现在就要杀了你。”她观察段星海的反应,一脸的惶恐令其得意:“怎么样,去,还是不去。”
“去。当然去。”段星海忙改口:“这种冒险的事由我们男生去,你一个女生,乖乖地等我的好消息吧。”言毕,走入那幽冥之地。
沿桥而行,走到一半,心想:“滚犊子,欺负我修为低。等我哪天变强,有仇报仇,有冤报冤,有你们好看的。”
不想,走入那幽冥之地却是另一番景象。一片强烈的金光刺得他睁不开眼,那金光来自于某个中心,如同球面的锋芒朝四周发散。
那金光是动态的,一阵强,一阵弱。弱时,可见半空中印着几个大字:“金光玄阵,金光破之,擅入此阵,粉身碎骨。”
“何为金光破之?”思索片刻,段星海忽然明白了。定是在与方康顺一战中周身金光,故而,被查紫文认为可以破这金光阵之人。
死就死吧,这一步总要踏入,否则,查紫文也饶不了他。
踏入这金光阵中。那万丈光芒愈亮,不再是从球面发出的形状,而是仿佛镜面发出的无数平行线直朝段星海射去。
光芒无形,却锋利。若是被射中,定然千疮百孔而亡。
他大惊想要逃离,金光的速度太快,不是他所能比肩。眼看被金光刺中,忽然识灵储戒一热,仿佛能翻起修为的强烈的力作用在他身上。于是,如当初和方康顺之战时一样。金光乍起,将他的身体重重环绕。
金光之芒没入段星海四周的金光中。奇特的事情发生了,金光阵愈暗,而段星海发出的金光则愈亮。
依然是白袍二阶的修为,二阶能斗三阶,在与方康顺之战中已被证明。段星海感觉体内修为不断增强。那二阶的弧光再无暗斑也无破损或锯齿,已成无暇之弧光。
此时的段星海虽为白袍二阶,但已能斗四阶,只是他自己并不知晓。
那幽冥之气并未消散,金光阵也并未黯淡。段星海觉得它暗,是因自身的金光变亮。此时段星海立于这金光阵中,如同沐浴在阳光下。非但不会被刺而亡,甚至感觉和煦温暖。
走向金光阵深处,并未如猜测的那样看到球体,而是一条只有一尺来长的游动的小龙。
龙,在段星海的心目中,游四海,震八方,气势恢宏,人皆臣服。不想,人生中第一次所见之龙,却是如此微小。具有龙的形象而式微,仿佛一条可爱的宠物般扭动着身躯。
他伸手去逗龙。那龙起先还有戒备之心。但是仅在片刻之后,把段星海当做朋友似得绕着他的手指欢快游动。
“真好玩。”段星海心想。恨不得领他回去,日日与自己作伴。就在此时,幽冥之外,桥的另一端,查紫文的声音传来:“那发出金光之物正是我想要的东西,帮我拿出来吧。”
这么可爱的小龙,到了查紫文这样的恶女子手里,必然不会有什么好下场。况且,她若取得自己想要之物,段星海再无利用价值,加上知道其中秘密,必然容不得他活多长时间。
出于这两方面着想,段星海只能撒谎:“大小姐,你搞错了吧,里面什么都没有。”
“什么都没有?怎么可能。我就要那发光之物,你若帮我取来,本小姐大大有赏。”查紫文的声音显得过于急切,他是不相信段星海所说,更是不甘心费尽心思,但是一无所获。
段星海心知查紫文也是精明之人,若说金光之中什么都没有必然骗不过去。他环顾四周,见龙身下方约十寸一尊方鼎。灵机一动说道:“只有一尊方鼎,不知是不是你要找的宝物。”
“方鼎?很好,说不定正是我要的东西。先取来再说。”查紫文的声音已是迫不及待。
取那方鼎,龙似乎不允。绕着方鼎盘旋不息,甚至有几次去啄段星海的手。段星海低声说道:“龙兄弟。你实在不知,外面那个女人恶的很,若是把你抓去,恐怕难逃被扒皮抽筋的厄运。”
龙似乎能听懂,不再对方鼎不舍,而是向段星海做了个作揖感谢的动作,到别处去游荡玩耍了。
段星海捧着方鼎出了金光阵,沿桥回到查紫文身边。他讲方鼎递给查紫文说道:“就是这玩意,也不知是不是宝贝。”
看上去的确是一般的鼎,不过查紫文接过时还是显得很激动。他狐疑盯着段星海,起码确定他没有说谎。段星海伪装得很好,查紫文觉察不出半点异常。
旁人在场,查紫文不便仔细研究,将方鼎收到识灵储戒中,说道:“此地不便久留,我们先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