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日后,门内各赐予天阳和慕容灵儿等四人七颗丹药,分别是两颗清灵丹,修行打坐时有清心静气、空灵己身、防止走火入魔之功效,极是珍贵。还有两颗浩元丹,服下可以增长不少修为,也是不凡。最后最为珍贵的还有三颗天息丹,相传有生死人,肉白骨之强大疗伤功效,乃是这一次七颗丹药中价值最大的三颗。
天阳也不禁咂咂嘴,暗道孟尊的手笔之大,想必也是孟尊没有料到此次崇吾山之行的危险,内中有补偿之意。
时光匆匆而过,转眼已是两个月后,青竹大会已然近在眼前。
这一次出发去永夜宫,却是各峰自己组织前去,这几日青鸾峰和虬龙峰等诸峰已经在打点准备,而沈正一和天阳所处的大苍峰却是动静全无。天阳斜靠在一棵大树的树干上,嚼着草根,心中却是在想着别的事情,不知道此次前去,自己是否还能再见到苏萦。
心中划过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情感,摇摇头,纵身下树,自言自语道:“我怎么会想这些……”
永夜宫,地处琼州之南,门下弟子众多,精英无数,但尽为女弟子,乃是九州唯一一个仅收女弟子的门派。此届青竹大会定在永夜宫,但举办地点却是离永夜宫门派有些距离,想必是青竹大会来来往往多为男性,为避免不便,故将地点设置在别处。
月明溶溶,阳师城里。天阳缓步行在繁华的街道上,人群熙熙攘攘,到处灯火通明,好像在过什么节日。天空中不时有天灯飘过,好不热闹。阳师城乃是距离永夜宫最近的大城,繁华程度虽不比衡天城,但却多了几分南国景色,风景秀美,城中河道众多,常有花船自河上划过,莺歌燕舞,琴声瑟瑟,一派浮华景象。
天阳来到一处僻静河道旁,静静打量着阳师城的夜色,在灯火映照下的河水映着金黄色鱼鳞的光,此处的静谧和远处喧闹如同两个世界。
天阳地视线顺着河流的方向移动,蓦然间却呆住了。繁星点点,白色长裙,高挑的个儿,戴着帷帽的女子静静伫立河边,如净瓷般的手指托着一个快要飞起的天灯。
“苏萦!”
远处的身影一颤,天灯静静划过女子的指尖,慢慢升上了天空,与天空的繁星融为一体。
“你是?”远处的身影走了过来,声音如吹冰断雪,寒冷至极。
天阳怔了一怔,看向帷帽下隐藏的容颜,虽然此女子身形像极了苏萦,但从气质和语气来看却绝对不是苏萦,“在下道真派弟子天阳,不好意思,我认错人了。”
“你口中的苏萦,我是认识的,但我不是苏萦。”女子俯身轻轻挽了一泓水说道。
“哦?那敢问姑娘,是否知晓苏姑娘现身在何处?”天阳露出希冀之色。
“你找她所为何事?”女子蹲了下来,抚着河水,动作轻柔的像是浣纱。
“苏姑娘之前对在下有救命之恩,当日未曾郑重言谢,原想今日偶遇,想当面感谢她的救命之恩。”天阳坐了下来说道。
“原来是你?”女子抚着河水的手一顿,语气中没有丝毫波折,手心中残留的水滴骤然凝结成冰,只是旁人看不到罢了。
“姑娘也认识在下?”天阳疑惑道。
“不认识,只是听得苏萦偶有提起你罢了。”
天阳露出释然之色。
女子起身,“你想见她,便跟我来吧。”
山路幽远,路旁的夕颜花悄然绽放,月白色的长裙曳曳而行,身前偶有幽香传来,宛如画中仙子走了出来。
“到了,”女子似是轻声自语,转过身来,望着破败石阶下的天阳。
只见四周荒草凄凄,杳无人烟,月黑风高,倒像个杀人之地。
天阳暗觉不妙,正要抬头询问,陡然间后心一凉,一柄极寒的玄冰匕首出现在天阳的后背,匕刃没进一半,喷涌而出的鲜血也被冻住,化成一颗颗血滴,掉落在地上,发出石子般滴滴答答的脆响。
“为……为什……么,”天阳眼前一黑,失去了意识。
在恍惚中,好像有女子冰冷的声音传来,“我没去找你,你倒等不及送上门来找死,我妹妹毁了一身清白,你却简简单单几句道谢便想了事?当日我妹妹错救了你这么一个忘恩负义、负心薄幸的人,今日,我便替她杀了你!”
……
天阳从昏迷中缓缓睁开双眼,映入眼帘的是一片红色床幔。一道熟悉女声传来,“你怎么这般不惜命,短短数月前才救你一命,前几日又差点命丧黄泉。”这女子眼波如水,双眸灿若星辰,白瓷般的肤色,世间绝色,不是苏萦又是谁?
天阳苦笑,摸摸自己胸前的布条,道:“此事,说来话长。”
“对了,你还有个姐姐?”
苏萦眼中浮现一丝歉意。
“我姐姐也未必是真的痛下杀手,只是你着实可恶……”仿佛像想起什么似的,苏萦脸颊突地一红,像是掩盖,恶狠狠地继续说道:“若是她想杀你,断然不会留你生机,那把匕首在刺伤你的同时,也封住了你的生机还有血脉,让你不至于流血过多而死。不过话说回来,你皮糙肉厚,就算我不去救你,你也能自己醒来。”
言罢,苏萦又连忙摆了摆手,好像要解释什么似的。
“你可别误会,我去把你拖回来也只是怕有那个不开眼的山中野兽,吃你的时候咯掉了牙。”
天阳看到苏萦艳丽无双的脸上浮现如此可爱的神色,也不禁低头轻笑。
苏萦看到天阳直愣愣的看着自己,脸颊又红了几分,嗔道:“大变态,臭流氓,你看什么看!”不待说完,玉手一翻,便掐上了天阳的胳膊。
天阳“嘶”地倒吸一口凉气来吓唬苏萦,本来没觉得能奏效,但没成想苏萦一看到自己露出痛苦的神色,立马便松了手,说道:“这次便饶了你,下次一起算,哼!”。
天阳的心中一暖,一种从未有过的感情在自己的心中静静扎根,发芽。虽然苏萦掩饰的很好,但天阳还是看出苏萦眼中的疲倦,素色长裙褶皱明显,三千青丝略显缭乱,想到苏萦这几日一定是没日没夜的照顾自己,天阳心中忽然涌起一股前所未有的强烈冲动,“我要爱她、护她一辈子。”仿佛心底的一声咆哮,又恍若黑夜中的一道惊雷,天阳眼中露出坚定之色。
苏萦看着天阳的神色从初时的茫然,再到后来的激动,最后变成坚定,蹙眉问道:“你又在想些什么龌龊的事情?”
天阳摇摇头,微笑,握紧双拳,目光中露出柔和之色,轻声对苏萦说道:“若在下之前污了姑娘的清白……”
苏萦猛然起身,快步走向门口,说道:“我去给你打盆水!”
天阳黑白分明的眸子中露出坚定之色,望着苏萦的背影,道:“在下会负责!”
苏萦出门的右脚蓦然被朱红色门槛绊了一下,闻言没有回头,小声说道:“谁要你负责。”
“砰”地一声,房门被关上。
天阳躺在床上,眼光向上望着床顶的那些华丽装饰,第一次觉得被匕首刺了一刀似乎也并没有那么坏。
约莫一炷香的时间,门被轻轻推开,一股寒冷至极的气息涌进房间内,天阳忍不住咳嗽一声。
同样的素色长裙,同样的容貌,只是眉心间的冰冷和浑身上下散发出的气质,让人清醒的认识到进来的并不是同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