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夜,天空乌云密布,使得天际一片黑暗,星河明月浮于乌云后不见。
“看这天色,要来暴雨了,”天阳隔着窗棂看向天空。不知怎的,天阳心中的不安感愈发的强烈起来,虽然白天里智空的神色很和善,但天阳还是隐隐感觉有些不对劲。
摇了摇头,压下心中纷乱的心思,无论如何,现在的当务之急是替百里飞雪的姐姐取得青焱香,就算心中不安的感觉再强烈,也只能先放在一旁了。
翌日,智空一早便过来敲门。天阳坐在凳子上,闭目养神,铁剑未曾离过手,所幸一晚无事,天阳也怀疑自己是否有些想多了,这般想着,便开了门与智空一同前往炼香之地。
一路上,大殿佛塔,回廊石阶,景色安静祥和,烟气袅袅,一副佛家世外桃源之像。
走着走着,心情也逐渐放松下来,虽然乌云低垂,但天阳仍不禁问起智空,“这梵音寺不愧是佛家清修静心之圣地,果然不同凡响。”
智空微微一笑,“施主过誉了。”
“不知梵音寺建成有多少年了?”
“大概有四百余年的历史了,据传祖师本是玉州叶禅寺的一名僧人,苦行中偶然路过此地,心中陡生佛念,大彻大悟,遂在此建造了梵音寺。”智空徐徐解释道。
“没想到贵寺竟和玉州的叶禅寺也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
“本就分属佛门,又哪里来的门派之别。”
“是极是极,在下唐突了。”
辗转曲折中,智空带着天阳来到了一处通往地下的洞口处,智空解释道:“因青焱香炼制不易,需引动地火之力精粹,所以才需要施主的一臂之力。”
“理当如此!”
幽深通道内,天阳心中的不安感觉越来越强烈,看着在前方黑暗中若隐若现的智空,天阳问道:“不知还需走多久。”
黑暗中,寂然无声。
猛然间,天阳突然意识到是哪里不对劲了。
自己从昨天入寺以来从未曾见过其他僧人,而且若是有方向的仔细探查,会发现寺内竟弥漫着一丝丝与红雪身上一致的煞气!
天阳陡然抽出铁剑指向智空,而智空却恍若未觉,依旧向下走着,但就在智空的身影被黑暗吞噬的刹那,智空回头了,那是一个诡异的笑,带着狰狞,带着鲜血,带着死亡!
天阳四顾,赫然发现自己竟是一直在一个空旷的地下大殿内。四面八方无门无路,俨然就像是一个封闭的盒子。
就在此时,四周有悉悉索索的声音不断响起,密密麻麻,而四周的石壁上钻出无数细如发丝的虫子,“血蛊!怎么会!”
这些虫子似的小生物天阳并不陌生,之前内视红雪体内的时候,便在其脑部发现了这些血蛊,但此刻远在越州的梵音寺竟同时出现如此数量的血蛊,此事大为诡异,结合之前琼州的地下空间内的渊厉,还有前一阵子在荒州所杀四人,再有此时梵音寺内的血蛊,天阳感觉,妖族如此处心积虑的布置层层手段,削弱九州内人族的力量,恐怕卷土重来的日子不会太远了。
不过现在让天阳头皮发麻的,是一旦被这些血蛊钻入体内,自己恐怕只能求生不得,求死不能了。
恍惚间,天阳仿佛听到一个声音,“来……来……”
天阳扭头,那个方向,便是声音传来之地。
“咚!”地动山摇,碎石飞溅,天阳的剑在墙壁上留下一个方圆一丈,深半丈的大洞,但此墙壁似极厚,没有丝毫被击穿的迹象,而此时蜂拥而来的血蛊已经将天阳的层层包围了起来,沙沙的声音带着死亡的阴影想要将天阳留在此地。
天阳手中的剑势更快几分,已经深入墙壁内,但血蛊已然不足天阳三尺,右手不停,左手道诀骤起,却是八卦印于无尽黑暗中蓦然浮现,如丝团般的血蛊一次次的撞击使得八卦印渐趋不稳,就在八卦印快要支撑不住的时候,前方的碎石中突然出现黄豆般大小的光亮,天阳神情振奋,猛力将碎石斩开,豁然开朗,天阳从缺口冲出,而身后的血蛊仿佛碰到一个无形的墙一般,只是在石壁缺口内上下翻滚作一团,没有一只能钻出来。
心中一定,四下打量,此地是一处废墟,看到这些断壁残垣上的雕刻花纹,不难想象久远前此地必然极为恢弘,只是不知什么原因被废弃了。
而呼唤的声音在天阳出来后更为清晰了起来,天阳循声走去只见废墟中央有两个人形事物,走近一看,却是两座石像,只见两座石像盘膝而坐,四掌相对,似在较力。尘土已经掩盖了本来的相貌,使得天阳看不清楚石像的表情。
而更为奇怪的是,脑海中的声音正是从其中一个石像上传来。
蓦然间,两个石像突然动了,覆盖在其上的尘土抖落,竟赫然是两个人!呈现在天阳面前的,是一形容枯槁的老者,其头上无发,脸上的皱纹深深嵌入肉里,身上被灰尘所覆盖的,隐约间似是一件袈裟。而对面的人披头散发,似是中年,一身肮脏的长袍不知度过了多少岁月。
“施主救我!”脑海中的声音再次传来,却是那形容枯槁的老和尚神色间透出焦急。
“不要信他,他乃魔僧!”一中年人的声音也在天阳脑海中回荡。
“老衲原本是梵音寺的创派人慧明,二十年前此妖人深夜潜入我梵音寺,趁老衲不备,伺机种下血蛊,使得全寺的僧人尽数中蛊,老衲与其缠斗五天五夜,他借蛊虫之威,与老衲斗的旗鼓相当,迫不得已,老衲唯有使出秘术,将我与他封印在此地,使得蛊虫只在本寺内肆虐,无法为祸人间。但我的佛力已然渐渐枯竭,逐渐力不从心,若没有施主相助,恐怕老衲支撑不了多长时间了。”
“放屁!”
“分明是你这魔僧下蛊毒害了全寺的人,老夫偶然路过此地,入寺朝拜,没想到你竟然也想给我种下蛊虫,幸亏老夫看穿了你的诡计,未着了你的道儿,此间事迹败露,你恼羞成怒,想杀人灭口,与老夫缠斗数日,眼见打不过,不知用了什么邪术才将你我封印在此地,这十年间日夜煎熬消磨,等老夫真元耗尽,便是你为祸天下的时候了!”
“如此丧心病狂的魔僧,人人得而诛之!”
天阳皱眉,两人所说的情况截然相反,虽然自己内心相信慧明多一些,但也不排除那个中年人说的是实话。沉思间,实在是难以决断。
天阳大袖一甩,将两人身上的尘土驱散,仔细观察起两人的神色。
“阿弥陀佛,若施主无法判断孰是孰非,就将我二人同时杀了吧,若让他逃脱,老衲日夜难安,不知越州有多少百姓会遭受荼毒。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
那中年人神色间闪过一丝慌乱。
天阳点头,“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