奈何窝在屋子里。
那个电闪雷鸣的日子过去了多久她不知道,只是当初缠满纱布的手腕,如今已经结了痂,看起来丑陋不堪。定情的镯子换到了另一只手,她不是怕碰到伤处会疼,而是想时时刻刻看着这里,然后提醒自己她曾经是多么的愚蠢。
想起傅枫那张脸,奈何还是会情绪失控,她死揪着自己,感觉老毛病又犯了,拿起摆放在床头柜上的药熟练地塞进嘴里,似是想起了什么,她又把药吐出来,她想,就这样吧,就这么痛着吧,这样她才能有动力记着那个人,并且恨着他。
枕头边的IPAD传出傅枫的声音,她不用看都知道在播放着什么,那开怀的笑声紧揪着她的神经,她闭上眼睛,脑海里浮现出她们相处的片段,她们曾经那么幸福,他曾经让她骑在脖子上在人潮汹涌的街道陪她唱幼稚的儿歌还一脸甘之如饴,他曾经在半夜被她踹下床绕三条街买她爱吃的布丁却毫无怨言,他曾经在各种地方用各种大胆姿势与她欢.爱,只因她想。她们对彼此那么熟悉,性格那么相补,身体那么契合。他曾经是那样的宠着她,可是现在,一切都变了!
朦朦胧胧的月光洒进屋子,落在奈何脸上,她突然睁开眼睛,用力摇晃脑袋,好像这样就能把那些回忆全部甩出去,她透过窗子看着天空中那残缺的月亮,火气莫名的大起来,看见枕边的IPAD,她猛地将之摔在地上,觉得还不过瘾,便将屋子里能砸的东西都砸了个稀巴烂。
原本安静宅子顿时慌乱起来,不知是哪个佣人喊了一句,“小姐生气了!”然后众人更加惊慌起来。
奈何扫视众人,呵的一声轻笑,“怎么,你们很闲吗?”刚才还围堆的众人顿时散开,她笑得更凉,指着月亮,“怎么连你也讽刺我吗?连你也觉得我没了傅枫就不完整吗?你有什么资格讽刺我,你个见不得光的东西!”似是说得累了,她拍拍胸口坐在床上,下一刻却又站起来在房间里翻找,所有跟傅枫有关的东西都被她扔地上,她将手上的镯子也褪下来,爱惜的亲吻这定情信物,然后漫不经心的将之丢到地上,玉质的镯子顿时有了裂纹,她看也没看一眼,朝着外面喊,“管家。”
管家快速过来,声音恭敬,“小姐有什么吩咐?”
“这些东西都毁了吧。”奈何指着地上的那一个小山包,“然后打包给傅枫邮过去。”
管家连忙点头。
奈何披上衣服走到客厅,看见佣人们三三两两的凑在一起聊天,她不吭声默默的看着她们,直到一个佣人发现她叫了一声小姐来了,佣人们才跳起走开,奈何在心里冷哼,面上却越发的温柔,她做到餐桌上,点点桌子,“上菜吧。”
女佣们忙碌起来,一道又一道她爱吃的菜被摆上桌子,她拿起筷子试吃了一口,然后“啪”的一下摔了碗筷,“想咸死我吗?这菜谁做的?”
厨房里张妈快步走过来战战兢兢认命似的回答,“我,我,...这菜是我做的。”
奈何斜睨她一眼,笑得玩味,“这菜是你做的?我吃着可不像。”她看向刚才聊得最火热的那个佣人,长指一探指着她,“我吃着这菜像你做的。”
被指的那个佣人面上惶恐,却还是不服的上前辩解,“小姐,我一个负责打扫的怎么可能会去下厨,您说话可得最得起自己的...”后面的话还没说完,管家快速捂住她的嘴防止她再说出什么不中听的来,惹得大家陪她一起遭殃。奈何把面前的一幕看在眼里,抱着手臂不紧不慢的说,“你被解雇了,下去收拾行李吧。”
她目送管家把那人拉出去,重新拿起筷子,再次夹了刚才的那道菜送进口中,吧嗒吧嗒的嚼着,然后惊喜的睁大眼睛,眸子里有动人的光韵跳动,“这菜做得真好吃,给张妈加薪。”
张妈赶紧调整表情连声道,“谢谢小姐,谢谢小姐。”擦了擦头上不存在的冷汗,在心里嘀咕:小姐的脾气真是太怪了。
奈何敛下眸子,继续跟晚饭奋斗,许是被刚才的事情扰了心情,她吃了两口便觉得再也吃不下去。索性放下碗筷,懊恼的揉着眉心,她知道的,她吃不下饭不是因为刚才的事情,而是还没来得及适应没有傅枫的餐桌,他已经渗入她的生命,成为她的习惯,成为她的一部分,她需要时间抚平那些伤痛,需要时间淡化他对她潜移默化的影响。手指下意识的用力,直到捏痛了自己,她才回过神。疲惫的摆摆手,轻声道,“把菜都撤下去吧。”
管家去而复返应是,走到她身边试探性的问。“小姐您最近胃口一直不好,要不要叫庄大夫过来看看?”
奈何想说不用了,可是胃部突然翻腾,刚吃下去的东西争先恐后的涌上喉头,她捂住嘴,冲到卫生间抱着坐便呕吐起来,靠着墙壁的身子也摇摇欲坠,她吐得厉害,眼泪鼻涕都混在一起,管家面色一紧,转身跑出去寻人叫庄大夫。
吐出的秽物混杂着血丝,她又气又害怕,胸口一闷,咸腥的液体又涌上来,嘴角渗出鲜红色,她头晕眼花,眼泪噼里啪啦的砸下来,却还是固执的盯着门口,等着庄大夫的到来。看见那一身白衣,她眼睛一亮,推开众人,踉跄的跑过去,死攥着大夫的袖子,“我不能这样了!我不能这样了!庄大哥你帮帮我!你帮我补补身子!什么药都行!只要能好起来!”话音刚落她又摇摇头,自己否决了自己的提议,“不行!不能用药!不要用药!我怕苦!我不想再体会那种滋味了!食补吧!食补吧好不好!庄大哥你帮帮我!”
她带着哭腔自顾自的说着,脸色惨白的吓人,眼神也变得涣散。她感觉自己被人抱起来,那人说,“都听你的。”一声轻微的叹息,和怜爱的目光落在她的心尖儿,她一放松,整个人立时陷入黑暗中。
......
再醒来时,已经到了深夜,房间里开着床头灯,灯光微弱,奈何睁开眼睛,看见庄亦然靠着床边休息,庄亦然一直关注着奈何,看到她醒了,就扶着她坐起,奈何精神萎靡,脸上却有不正常的红晕,她接过庄亦然递过来的水,垂着眼睛喝了一口,灯光在她眼脸下映出一团金色,看起来安静又超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