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闻沈聊这番话,我倒是不知如何回复,只觉得身子微微一僵。是了,四年前他可以这样毫无留恋的离开我,自然是没有估计过我的感受,如今又来招惹我,想来也是说着当笑话玩得。我是这样想的,我真是这样想的,我也不知道我为什么我突然呼吸急促了起来,就像很多年以前,稚嫩的沈聊问我,以后我会不会做他新娘子一样。我记得我当时说,等你长得高头大马,也许我会有所考虑。
我想此时的这句话,我也可以想当年那样不动声色的敷衍过去,甚至可以临危不乱的挑逗他一番。可是还未等我有所反应,沈聊就自顾自笑开了,他笑的时候总会把眼睛眯起来一些,让我总是看不清楚他眼中到底是什么神色,所以,现在的沈聊,我看不懂了。
沈聊说,“你的眼睛有超过三秒钟的时间停止眨动,说明你心中是泛着一层层涟漪嘛,怎么,想老牛吃嫩草?”我自然知道他是在调笑我,只好拍开他的手,下楼梳洗,隐约还能够听到他的笑声传来,让我有些恼火。细想一番,沈聊离开的四年,试问我有哪一天不想他,不盼着他回来,当他真正回来的时候,我却不知道该说什么了,我就连问问他这些年过的好不好的勇气都没有。
我想,我宫河可真是没胆量。
自嘲下,沈聊已经踹着棉布的拖鞋下楼了,见着我还穿着昨天的衣服发呆,刚停下来的笑声又响了起来,“哟,宫大小姐这会正思春呢?”我回头瞪了他一眼,看着他轻松的模样,我突然想起我的病,这番看来,该不是太重,也就跟着乐呵了几声,“阿聊,我记得你昨日不是这个样子的啊,明明还板着张脸,今天怎么像个街头混混调戏人家小姑娘。”
沈聊明显愣了愣,过了些会,他才重新把嘴角从一个僵硬的弧度拐到另一个僵硬的弧度,“你还以为你是个小姑娘啊,二十五了,可不小了。”
当时我虽然面上不善,但我还是很高兴的,我以为我终于让他难堪了一次,在心里暗暗高兴着,后来我才知道,他嘴角的一僵是什么意思,我也才知道,为什么他今天以及以后会开朗的过分,他只是想要在我还能苟且的日子,让我高兴一点罢了,我真的很高兴,他的苦心没有白费,但是我依旧恨他。
“真是怕了你了,对了宫河,我要和你说一件事。”当我用洗手池里一盆水做着要扑向他的姿势,他终于举高了双手投降,但是也板起了脸,“我,把美国的公司,房子,店铺全卖了,已经拜托银行,按照每月四万给我妈打过去了,我没有地方住了。”我以为我听错了,又问了他一遍,他又重复了一遍。
我第一次觉得沈聊是个这么伟大的人,我觉得,他怎么生的这么漂亮呢。我感觉我眼前有些雾朦朦的,我好想叫沈聊的名字,但是我怕我一张嘴就忍不住哭出来,我只好把那一盆水丢下,奔过去抱着他,我知道的,沈聊,他一定喜欢我,不,他爱我,我保证。
沈聊的母亲当初同意沈聊去美国的条件就是,每月都要给她四万的费用,这我是知道的,听沈聊这么一说我才知道,他母亲该是不喜欢这寄人篱下的日子,她该是想让沈聊去了就不要回来了,等她还了我们家一套房子的钱,就再无瓜葛。他此次能够为了我抛掉自己奋斗四年的工作,我想,他不该把我当姐姐这么简单。
我把头埋在沈聊的脖子下,本来我是想搁在他肩膀上的,后来发现沈聊高出我不仅一个头,就只好这样将就了,但是还是有些不舒服,便抬起头看着他,他显然是没有想到我长大以后会是这样爱哭,一时也不知道如何反应,只好抬起一只手,给我擦了擦眼泪,但,他毕竟没有这方面的经验,也只有嘴上那一套,纤长的手指差一点撮到了我的眼睛里,蹭掉了我不少眼睫毛。对此我是十分不满的,也没有什么办法,便退后一步,离开了他的怀抱,平稳了情绪,才对他说,“那,我也不能让你流落街头吧,反正我家客房也是挺多的。”
沈聊似乎对这个结果也很赞同,也就点了点头,径直走去霸占了我的沙发,“不错。”
我到没想到他会如此自然熟,也不好多说什么,便关了卫生间的门,冲了个凉水澡,想着沈聊还在外面,一会他还要洗,我便加快了速度,很快便整理干净了。可是,我开门出去的时候,并没有看见沈聊,门窗都是关着的,我上了楼叫着他的名字,也没有回应,沙发上和床上都有他的余温,可是他不在了。
我想,沈聊,他是真的来过么,怎么就没了呢,这一切,是不是就是我想出来的呢。我有些不敢相信,可是我找不到他,明明刚刚还在我身边的人,明明刚刚还赖在我家里的人,怎么会说没有就没有了呢。
也许是我病的太重出现幻觉了,我摇摇脑袋,任凭身子轻晃,走到摇椅边就往下躺,我想,我的沈聊,怎么就没了,是像四年前一样走了,还是不要我了。
想着这些,我竟然是睡着了,我也难以想象一个刚刚醒来精神都很活跃的人怎么会又睡着了,而且睡得很沉,只是,我睁眼的时候,沈聊又好好的坐在我跟前,我眨了眨眼睛,他还在。
“沈聊?”我试着叫他的名字,他配合的应了一声,惊的我一下子就跳了起来,“你去哪了?”
他明显有些尴尬,“我见你在用卫生间,就去外面方便了下。”
我怎么也是想不到会是这个答案,想来也是自己多心了,点了点头,又靠在他身上睡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