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燕离道:“我猜的没错的话,是因为踏雪。”
“踏雪!哎呀,都怪我,早知道就不让踏雪去邺城找你了,我都忘了踏雪又没换脸,幸好踏雪回到九疑仙人那里去了,如今汝南王有了怀疑,一定会千方百计查出你的真实身份,你可要小心。”
“既然他这么想知道,我便就要他知道。”程煜闻此,差点没把嘴里的茶喷出来,“你疯了?万一他是沈肆的人,你这是明摆着去送死啊。”
卫燕离道:“他不是沈肆的人,若他是,你早就死了,更不会故意放你去通知梁王,让他们鹬蚌相争。”
“即便不是,万一他是那渔翁······”
“我只要找到指控我父亲的证据,我不说出我的真实身份,他便不会透露半字,即便他是另有目的,我也在所不惜。”
程煜点头赞同。
入夜,皇宫内一片歌舞升平,皇上在黄金台为杜诩将军接风,庆贺大破西戎族人,虽然百官一度劝诫皇上此举有失妥当,大可用各种赏赐来代替此次庆贺宴,但皇上一来是为战事告捷,二来是为了白羽燕即将入宫而大为开怀,执意要举办盛宴,官员们却都有些怪及将军杜诩,居功自傲。
公孙怀坐在正中,举杯说道:“各位都是国之重臣,劳苦功高,今日朕就借杜诩将军战事告捷,在此犒劳一下各位臣子们。”众臣皆举杯而起,“皇上圣明。”公孙怀只说道:“都坐下,都坐下,今日不必如此拘礼。”
黄金台临湖而建,以紫檀木为基,四角飞翘饰以玄鸟,瓦梁皆贴金箔,在月色下熠熠生辉,宫中夜宴,黄金台四周垂挂着透亮的水晶帘,金银交替甚是美观。
公孙怀酒过三巡便有些醉意,诸位大臣们在歌舞声乐中也是逐渐懒散起来,梁王见状站起身来,举起一杯酒说道:“皇兄,如今国泰民安,一切都在掌控之中,公孙冶在此恭贺皇兄。”
公孙怀看向梁王,“你坐,今日既是庆贺之宴也算是半个家宴,弄这么拘谨干什么,朕能否安稳的做好这个皇帝还是要多靠在座各位的帮助的。”众臣皆又举杯,“微臣自当尽心竭力。”
梁王道:“在座的各位大臣都是晋国的有功之臣,大家都只有一个目的就是希望国盛君安,杜诩将军就是如此,小王想其余各位也是如此,今日小王想借皇兄的光,向各位大臣讨个恩情,不知皇兄可否同意?”
公孙怀示意梁王继续,梁王说道:“小王听闻民间流落着一枚墨玉玄珪,乃殷商镇国之宝,可保国势长盛,小王不才,愿亲自前往游历找寻此物,除了皇兄的恩准以外,希望在座的各位大臣们中,能有自愿陪同小王一起游历的人。”
公孙怀闻此,来了兴趣,“梁王此话当真?世间真有如此宝物?”
“小王不敢欺瞒皇兄。”
“好,若真如梁王所言寻得此玉护国,我晋国定能永世繁盛,哈哈哈哈。”
众臣互相小声商讨着,太傅公孙甫道:“荒唐,太荒唐了,皇上,微臣以为农,天下之大本,为国之道,当以民生实情为重,切莫过多相信一些不实的传闻。”
梁王道:“太傅此言是说本王在诓骗皇上了?太傅虽已是三朝元老,但君臣之礼也不能忽视,现如今当着皇上的面就诬陷本王所言不实,不知太傅可是有了证据才这么说,若仅仅是空口白话,本王真不知太傅又是否算诱骗皇上呢?”
“你···皇上明鉴,纵然梁王所言属实,但叫朝中大臣们一起前往,在荒山野岭间游走,这···这成何体统!没了臣子,这诸多的国事又交给谁来处理?”
公孙怀单手撑头,因醉酒有些头痛,“梁王,这太傅所言也不是没有道理,总不能没人上朝吧。”
梁王道:“皇兄莫急,这玄珪能护国,能护国的就是好东西,既然是好东西,就要竭尽弄到手,若是流落到荒野匹夫手中,岂不痛心?至于无人上朝一说,太傅可是冤枉小王了,我所言皆是自愿,太傅若不愿意尽可留下,其他人若不愿,也可留下,只是无论有无帮助,小王都会离开朝都,为国寻玉。”
公孙怀看向一旁的杜诩,问道:“将军怎么看待?”杜诩道:“微臣以为治国皆在民心,民心所向则坚不可摧,若是能有一件宝物让百姓信奉,觉得有所保障未尝不是坏事,只是找玉这种事,若都由朝中的大臣来做,恐怕百姓会耻笑这国中已无能人,断不可行。”
说话间,汝南王只是慢慢的喝着酒,吃着菜,并未发表任何言论,梁王斜眼瞥了一眼汝南王,他并未在意,梁王见他是不愿参与此事的,便放了心,只说道:“杜诩将军所言犹如一记响雷,真是震醒了小王,都怪我只顾着为皇兄着想,却忘了百姓会怎么看待,既然如此,那就恳请皇兄恩准小王独自出宫找寻罢了。”
公孙怀道:“那怎么行?既然臣子不能去,那朕就命杜诩将军带兵协助你去办此事,依朕看,有了将军的帮助,不出十日便能寻得宝物,梁王你怎么看?”
“那是自然好,只是杜诩将军刚打了胜仗归来,如今又要出征,可是太过劳累了。”
公孙怀见杜诩不回话,只问道:“将军是否觉得太累?”杜诩道:“末将···领命。”
“好了好了,好好的晚宴说了这么多话,头都痛了,今日就且散了吧,朕要回去休息了。”公孙怀在侍从的陪同下自是回宫休息去了,众臣恭送皇上之后也逐渐散去。
席下,公孙甫只拦住了汝南王的去路,“太傅大人是在此专门等候小王吗?”公孙甫道:“王爷今晚十分安静,在公孙甫看来,王爷是早就知情。”
“哈哈···大人别拿小王开玩笑了,小王不说话只是不喜欢参与这些纷争,哪里是知情,大人定是多虑了。”
公孙甫道:“多不多虑,王爷心中自然明白,老臣阅人无数,不敢说知天下,但敢说知宫中,这宮里的人谁心怀鬼胎,谁胸怀大义,老臣还是看得清的。王爷是言津将军的后代,自然明白言津将军为人刚正不阿,最恨朋党,希望王爷能够让将军在天之灵也是为王爷感到骄傲,而不是耻辱。”
汝南王道:“大人此话很是严重,似乎是责怪小王知情不报,私下勾结,既然大人认定小王就是这样的为人,又何必前来说这一番话,大人可知,底牌抛的太快,就没什么价值可言了。”说罢便消失在夜色之中,公孙甫看着他远去的背影,满目愁容,只在心里想道:“但愿你没让你父亲失望。”
梁王自知今晚达到了想要的目的,内心十分欢喜,虽已是深夜,但回到寝殿依然没有睡意,常仪见梁王精神尚好,只又点了一盏蜡烛进来,换掉了烧断的蜡烛。
梁王见是常仪,在暗暗的烛火下,映衬着她光滑的肌肤,黑亮的眼眸,楚楚动人,梁王一时看入了迷,径直走到常仪身边,想要抱住她,常仪往后退了一步,躲过了梁王的双手,“天色不早了,王爷还是早些歇息吧。”
梁王收回双手道:“在长安有那个母老虎在,本王是受够了气,好不容易能在洛阳住些日子,本以为能快活一阵,没想到如今又要四处漂泊了。”
常仪道:“王爷要离开洛阳?为什么?”
梁王嘴角微微扬起,说道:“皇上交代下一件差事,若办好了,以后这宮中的荣华富贵便都是我公孙冶的,若办不好,本王也自有对策,要是你愿意随本王一道,将来···本王就休了那母老虎,让你风风光光的做王妃,你看可好?”
“王爷太抬举常仪了,常仪身份卑微,恐怕会玷污了王爷的美名,并不敢过多奢望,只是常仪担心,王爷既已决定离开洛阳,还是要派人告知王妃一声的,以免王妃担心,多生事端。”
梁王道:“哼,告诉她?她一定会派人跟着本王,不是自讨没趣,不过···若是你愿意去,向来她相信你,本王想那自然没有什么问题了。”
“常仪自然是跟随王爷的,只是不知常仪能否帮上王爷什么呢?”
“诶,哪还需要你去劳累,皇上已经恩准杜诩将军带兵随本王一道,后日就起程。”
“是吗?今日王爷有些醉酒,还是早些休息吧,常仪在外守着您。”
常仪为梁王解下外衣,梁王只一下子抱住了她,“外面地多硬,就在本王床边守着好了。”常仪用力挣脱了一下,见抵不过梁王的力气便也抱住梁王道:“王爷糊涂了,这是在皇宫,若是被巡夜的小太监看到,传到王妃耳朵里就不好了,王爷今日累了,睡吧。”说罢,便扶梁王上床歇息了。
从殿内出来,常仪只独自走到了后院一处僻静地,抬起右手,便飞来一只白鸽,送走白鸽,常仪看着它飞离的背影,眼角却只泛出了点点晶莹,“阁主,对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