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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妙手神医

凤云谷建在位于唐朝疆域东南部的一座低矮的丘陵上,往东南方再越一岭有一座小山,那小山便是百药山。

一行人沿着草木繁茂的小路行走,路两边杂草丛生。众人忽然在路边看到一座石碑,用朱红砂料竖写着“凤云谷”三个字,也就表示到了凤云谷的地界。

再向前走几步,能看见在两山丘之间有一块很大的谷地,土壤肥沃,日光适宜,种满了各色瓜果蔬菜,真是良田美池。凤云谷应该是靠种植这些植物满足四季的衣食需求。

众人再往前走,一条小路延伸到洞口。原来凤云谷是借助有利的地势而建,选取一个坚稳牢固的山丘,把它挖通,然后住在山洞内。这样既防风挡雨,又便于抵御外敌,还节省了建筑材料,真是一举三得。利用平旷肥沃的谷地来种植果菜,自给自足,更是别出心裁。

山洞口安装着一个高大结实的铁门。四名分别穿着蓝白色琵琶纹襦裙、黄橘色古琴纹襦裙、青绿色长笛纹襦裙和浅紫色竹箫纹襦裙的姑娘们从洞里走来。四人是一样的妆发,气质十分婉约,宛如神女从仙洞里出来。

史城说:“这应该就是守谷四女了。”没错,刚才的四个女子便是守谷四女琵琶、古琴、长笛和竹箫,四人各擅乐器,守护着凤云谷的安危。

守谷四女问礼拜安道:“谷主、少谷主。”白秋艳什么也没说就进了谷。冷韵儿嘱咐道:“今天来了许多贵客,你们吹曲好好招待。”“是。”守谷四女答应着,冷韵儿进了洞。

厚厚的洞门“砰”的一声关上了。众人大喊道:“白谷主,你出尔反尔,为什么不让我们进去?”

守谷四女身姿如燕,悄无声息地飞跃到人群四方,拿起各自的乐器演奏起来。她们的乐声由内力奏出,若单独演奏与平常无异,但若合奏起来,杂乱无章,扰人心智,杀伤力极大,江湖上很少有人能抵抗住如此魔音。

幻曲刚起,重重音波从四面弹来,众人感到头痛欲裂,浑身难受。没一会儿,就有人捂着头在地上打滚,奋力斯嚎着。贺氏三兄弟和芙蓉姐妹也头痛万分,努力挣扎着。陆雪纹捂住耳朵,摇头大叫道:“好难听的曲子!”陆客贤和史枫也有些把持不住,用内力抵御。方琰用扇也无效。

除了史城、贺伦、公孙棠三人能用内力镇住乐声,剩下的人都无法忍受,早有内力尚浅者昏死倒地。

正当众人陷入魔音之际,冷韵儿从谷内传音:“既然各路英雄不能入谷,此事作罢。”

谁知贺氏兄弟趁此机会,竟拼尽全力拿刀偷袭陆客贤三人。陆客贤只好忍住剧烈的头痛拔剑相御。

史枫用飞镖反击道:“这幻曲限内力,你们不要命了!”陆雪纹持剑大喊道:“你们两个丧心病狂的小人,知不知道用内力会被反弹!”五人竭力打斗起来。

公孙棠使出双绫破阵,宣扬道:“白秋艳,别以为我会怕这凤云曲。今天我就让凤云谷灰飞烟灭!”只见红黄两绫逆着音波飞去。史城阻止她说:“此时攻打凤云谷多有不适。”史枫也道:“公孙宫主未免太乘人之危了?”公孙蓉冷笑一声:“真是笑话!我们之间的恩怨用不着外人插手。”

守谷四女见状便躲进谷内奏乐。乐奏如初,史城正阻止公孙棠等人,贺伦却用内力破阵,局面霎时陷入混乱。

百药山下的木屋内,莫老子和卫倾莲正在药房里煎药,远远地便听见了凤云谷的乐音。卫倾莲说:“守谷四女的乐声怎会如此杂乱?该不会是出了什么事吧?”“既在山中,就不要想着山外的事,做好该做的事。”听完师父的教训,卫倾莲便定下心来继续煎药。

凤云谷的洞门前已是一片混乱。

忽然,洞门打开了。只见白秋艳从洞中飞出,身后是千万根凤云丝针,如密箭般“嗖”“嗖”射过来,布满了半边天,看来她是使出真本事了。

白秋艳传音而来:“诸位在凤云谷前打闹,打扰了我们的清修,既是访问也该有些礼数。”冷韵儿接着大声说:“你们若再这样,就休怪我不客气了!”霎时间,又有万千丝针飞来。

大伙儿头痛难耐,无法用力自御,不少人已中针。陆雪纹三人无力抵抗,芙蓉姐妹也招架不住。这时,公孙棠使出两色双绫挡住凤云丝针,一跃冲向谷中,欲与白秋艳决一死战。

这一边,贺氏兄弟又想偷袭。陆雪纹中了几针受了伤,史枫用“一道镖”的绝技保护她。贺天轩拿刀砍向陆客贤,陆客贤忙躲避。另一边,方琰在照顾芙蓉姐妹。公孙蓉握住他的手,声音十分轻柔:“谢谢你。”方琰风流一笑。

众人的体力都快耗尽,再这样下去江湖后辈都得负伤,史城只得和贺伦联手让守谷四女停下来。

贺天轲冲向了冷韵儿,二人打斗起来。面对贺天轲和贺天轸的左右夹击,史枫再次使出一道镖,并旋转着挡住了飞针。兄弟二人没有罢休,步步紧逼。

陆客贤用剑击退了他们,正欲扶起受伤的陆雪纹,贺天轩出其不意地往他的后背狠狠砍下一刀,陆客贤白白受了一刀。史枫忙用镖打伤二人。陆雪纹气得大骂:“你这个卑鄙小人!”史城见状惊道:“贤儿!”随后用内力震碎了陆客贤周围的丝针。

洞内,白秋艳和公孙棠正在对战。冷傲的凤云丝针和清逸的两色双绫在空中交缠斗舞。

公孙棠说:“白秋艳,用幻音丝针对付后辈们不好吧?”白秋艳冷笑道:“乱闯凤云谷者只有一死。”公孙棠故意讥刺道:“若是你的师姐华风燕尚在,就能一现凤云谷的绝技鞭法了吧?”白秋艳怒骂道:“若不是你们静心宫苦苦相逼,师姐怎么会客死他乡!”二人打得更激烈。

贺天轲不胜冷韵儿被打伤,冷韵儿又转向芙蓉姐妹,说:“想闯凤云谷,今天就是你们的忌日!”方琰见芙蓉二人无助便和冷韵儿打了起来,贺天轲又回攻了上来。

陆客贤受了刀伤叫苦不迭,陆雪纹也受了轻伤。就在所有人无力反抗之际,守谷四女的乐声停了下来,原来是贺伦打伤了古琴。白秋艳不觉大怒:“贺伦,我与你势不两立!”

在场者死伤无数,冷韵儿抽身进洞内给古琴疗伤。

白秋艳对史城说:“史门主,贺庄主打伤我谷中人,贺天轩又重伤陆少侠。你作为南方领袖,难道不应该做主吗?”陆客贤勉强地站起来,说:“身为北方盟主的儿子,我姑且说一句。既然古琴已重伤,我们就遵从一下白谷主的意见。”

方琰接道:“陆少盟主说的不错。不过我们来都来了,只是想参观一下凤云谷的美景。”冷韵儿大声驳斥道:“凤云谷岂是你们污浊之人想进就进的!”

白秋艳举手阻止她说:“韵儿,各路江湖豪杰好不容易才来一趟,你就带他们到洞内看看。我斟茶静候各位。”大伙儿都同意,冷韵儿便领着他们进山洞。公孙棠暗暗一笑。

山洞内别有一番天地,宽敞温暖,土壤有些潮湿。挖凿过的洞顶在滴水,声音清脆响亮。鲜苔湿蔓爬满了两边的石壁,格外清冷。越往里走石壁上的藤床越多,越显凄冷,令人寒噤。

到了山洞深部,一块巨大的百合纹磨砂琉璃大屏风遮住了视线。白秋艳坐在屏风前的方形茶案前斟茶,茶案前设有对称分布的八组石桌石凳。

史城、贺伦、公孙棠三人坐下,自有弟子端茶。陆雪纹扶着受伤的陆客贤坐下,凤云谷的弟子拿药救治受伤的江湖中人。

白秋艳说:“韵儿,你带大家转转。”史城三人无动于衷,陆氏兄妹受伤不去,芙蓉姐妹不敢去,只有史枫和方琰跟着大伙去了。

冷韵儿带着大伙儿从屏风左侧走去,众人四处张望,有人查看琥珀刀,有人则寻找《殷天经》。

众人只见左手边有一排洞门,十分低矮,门上挂着七彩珍珠帘。十几个屋洞俨然,并无异常之处。

有人走到房洞门口,只见里面有四张石床还有些珠钗饰品,像是女子的闺房。冷韵儿转身说:“难道各位还要看一下凤云谷姑娘们的房间吗?”“不用,不用。”几人忙摇头说道。

众人又走了许久,看到一个花团锦簇的墓地。正中央是凤云谷创始人凌凤云的墓地,高大神圣。而旁边有一小墓,是前任谷主华风燕之墓。

人群中有人说:“这华风燕可是凤云谷的叛徒,辉煌一世的凤云鞭法就这么丢了,真是可惜啊······”“啊!”此人一声惨叫。原来是冷韵儿打伤了他,她大怒道:“不准对凤云谷的先辈们无理!”

众人便继续向前走,看见空地上有几个石桌,应该是凤云谷弟子练功休息的地方。旁边仍是屋洞,众人绕了一圈,从屏风右侧回到了正厅。

洞内的构造很巧妙,刚刚的墓地正对着屏风,屏风则位于山洞的中心。洞内总共有三十六个屋洞,在墓地旁对称分布十八个,每个屋洞内住四个弟子。也就是说,凤云谷总共有将近一百五十个弟子。

白秋艳坐在桌案前,十分有礼:“请各位用茶吧。”史城拍案斥道:“简直是胡闹!”

白秋艳问道:“怎么样?凤云谷没有你们想要的琥珀刀吧?”方琰作揖回答道:“多谢白谷主厚待。”“这是应尽之礼。”白秋艳委婉地说道。

史城说:“天色不早了,既然已证明凤云谷的清白,我们就回去吧。”

众人正准备走时,“等等!”白秋艳和公孙棠几乎同时说出,众人不觉纳罕。

白秋艳说:“凤云谷本就清白,各位入谷,坏了我们的规矩。”“什么规矩?”贺天轩问道。“凤云谷与静心宫一样,都是处女派系,任何人都不能进我们的住所。”白秋艳接着说,“凤云谷戒律严格,对违者绝不手软!”

“来人!”凤云谷的弟子听从谷主的命令把他们团团围住,只听白秋艳愤恨交加地说,“你们今日闯谷是对我最大的侮辱!你们一个也别想走!”

皎月初现,凤云谷的弟子围住了众人。

史城道:“白谷主,切勿动怒,我替大伙儿向你赔罪。我们同为江湖中人,还望相互理解。”公孙棠见缝插刀,冷笑道:“刚刚你们看到华风燕的墓,你们可知她为何被逐师门?”众人摇头不知。

说起华风燕,不得不提起江湖上一段令人惋惜的爱情故事。

凤云谷的大谷主华风燕,师传“天下第一鞭”凤云鞭法,武艺高强,绝冠江湖。华风燕的样貌也是上等的,常年习鞭,轻功了得,因此身材纤瘦,体态轻盈,甩起鞭来更是婀娜多姿,风情万种,不知令江湖上多少男子垂涎。

当时静心宫不景气,凤云谷的势头远远盖过了任何处女帮派。为了加固凤云谷的地位,凌凤云命令华风燕和白秋艳游历江湖来提高威望。

师姐妹二人来到洪州。当时正值乱世,烽烟四起,民不聊生,官兵们在大街上厮打起来,总是误伤百姓。看着平民无辜被暴打,华风燕实在看不下去,正准备出手阻拦,一个侠士突然冒出来打退了官兵,并保护百姓们安全离开。

看着他搀扶平民的身影,一向厌烦男人的华风燕对眼前的侠士产生好感。

这位侠士是水泉寨的四寨主卢正穹。

庐山水泉寨是江湖有名的剑派,“水泉剑法”曾被公认为“天下第一剑”,实力不容小觑。水泉寨共有八个寨主,也就是卢家八兄弟。卢正穹是八个兄弟中最有才华的,温润如玉,招人喜欢,样貌也最标致干净,怜悯天下苍生。

沼泽河畔,白色芦花满天飞,卢正穹与华风燕相识相恋,你练剑我舞鞭,琴瑟和鸣,心心相印。

华风燕支走了师妹,可是自己也该回凤云谷了,二人许下海誓山盟:“山无棱,天地合,才敢与君绝。”

卢正穹和华风燕分别后,止不住的相思。两人决定反抗所谓的世俗枷锁,不顾一切地要去私奔。

水泉寨当家的是大寨主卢正窋,他知道卢正穹要去私奔的消息后怒掀桌椅:“天下这么多的漂亮姑娘,四弟为什么偏偏看上了一个处女帮派的女人!”

下属问道:“大寨主,我们现在怎么办?四寨主正准备收拾包袱逃走。”“不用慌。”卢正窋说,“他不是要走吗?我就让他走!”卢正窋派寨内的高手们在卢正穹和华风燕的会面处设下埋伏。

华风燕逃出凤云谷来与卢正穹会合。两人紧紧地相拥在一起,洋溢着幸福的笑容,想到未来美满的生活,吃再多的苦也不算什么。

突然,从四面八方飞来无数支利箭,二人大惊。卢正窋出面劝说道:“四弟,跟我回水泉寨!以你的才情样貌,大哥一定给你说一个贤良淑德的好姑娘。”

卢正穹不愿意,反驳道:“大哥,我跟风燕情投意合,已经彼此认定一生,我是不会跟你回去的!”华风燕听后十分感动。

卢正窋快要被气死了,他勃然大怒:“可是她是处女派的女子!凤云谷和静心宫的人都是杀人不眨眼的女魔头,你如果娶了这样的女人,整个江湖上的人都会耻笑我们水泉寨!”

卢正穹不为所动,苦苦哀求:“大哥,我不管她是不是处女派的人,我都要娶她。求求你放我们走,我们一定找一个远离江湖的地方定居,不会坏了水泉寨的名声。”华风燕也哀求道:“大寨主,我已经背叛了凤云谷,再也不是处女派的人了,求你放过我们吧!”

卢正窋没有改变主意,呵责道:“我绝对不会让你娶她,你今天必须跟我回去!”他一声令下,藏在草丛里的剑派高手杀了过来。

卢正穹和华风燕殊死抵抗。

卢正穹问道:“风燕,你后悔吗?”华风燕朝着情郎微笑:“一生与你相恋,我已无憾。既然生不能在一起,死也要死在一起。”

二人相视一笑,与高手们搏斗起来。双方力量悬殊,卢正穹失手被擒,卢正窟派人把他拖走,卢正穹看着华风燕被围击却无能为力。

华风燕用凤云鞭法狠狠地抽打着敌人,拼了命地杀出包围圈,逃了出去。她托着血迹斑斑的身体亡命天涯。

静心宫的人听说这件事,怎会放过这样好的打压凤云谷的机会?公孙兰和公孙棠姐妹二人奉师命追捕华风燕。

功夫不负有心人,她们找到了身受重伤的华风燕。

公孙兰冷嘲热讽:“哟,这不是未来的凤云谷主吗?怎么伤成这样?”公孙棠添油加醋:“一向高冷的华风燕居然为了男人去私奔,简直丢尽了凤云谷的脸面!”

“不准你们侮辱师门!”华风燕大怒道,“我现在身受重伤,要杀要剐悉听尊便。我华风燕绝不是贪生怕死之人!”

“如果现在杀了你岂不是太可惜了!”公孙兰别有用意,“我们要把你带回凤云谷谢罪,然后把你的丑闻昭告全江湖,到时候凤云谷就贻笑大方了!”姐妹二人哈哈大笑起来。

华风燕绝不允许她们利用自己的私事来打压凤云谷的气焰,自己愧对师门,再无与卢正穹相见的可能,已经生无可恋,与其被别人牵着鼻子走,还不如以死谢罪,免了日后的麻烦。

华风燕从袖子里拿出匕首,冷笑道:“我不会让你们的奸计得逞,就算是死我也要拖你们下水。以后江湖上的人会说静心宫趁人之危逼迫凤云谷”

华风燕冷笑了几声,把匕首插进心窝,滚热的鲜血流了出来,在生命的最后一刻真情告白:“正穹,希望来世相见时,你我不再生在名门正派,而是过着平凡的良家生活。”华风燕流着泪,一缕芳魂随风而逝。

看着华风燕自杀,公孙兰和公孙棠没有丝毫同情之心。公孙棠叹道:“没想到她居然真得以死谢罪,师姐,我们现在该怎么办?”公孙兰露出满意的笑容:“当然是把她风光无限地抬回凤云谷,不过别忘了要好好羞辱一下凌凤云!”

姐妹二人把华风燕的尸首送回凤云谷。公孙兰嘲笑道:“凌凤云,你的爱徒愧对师门,非要以死谢罪。”公孙棠接道:“你应该感谢我们把她送回来!”

白秋艳看到师姐的尸体伤心不已,听到二人拐弯抹角地辱骂师门,忍无可忍,与公孙兰二人打了起来。

凌凤云看着爱徒遍体鳞伤,悲痛欲绝:“风燕,你怎么会如此糊涂!”她打伤公孙兰和公孙棠,放出狠话:“我们凤云谷的私事用不着外人插手!你回去告诉公孙静心,别忘了我与她的约定!”

还能有什么约定,当然还是打架。凌凤云原谅了华风燕的背叛,为爱徒举办丧礼,并对外宣称华风燕为继自己后的凤云谷大谷主。

卢正窋不让卢正穹去参加华风燕的丧礼,卢正穹没有见到心爱之人最后一面。

不久,卢正穹忧伤而死。

本来是一对绝配佳偶,却因为世俗的偏见和规矩被活生生地拆散,死也不能在一起,多么令人惋叹!

凌凤云死后,白秋艳继承师钵,独自撑起凤云谷。不过在华风燕的身上没有找到凤云鞭法,凌凤云的一项绝技无法继续流传,成为凤云谷最大的遗憾,但这对于静心宫来说却是天大的好事。

众人听后无不爱怜这对有情人,公孙棠也感叹了一番:“多么感天动地的爱情故事啊!”

白秋艳恼怒地说:“你说够了没有?说够了你的死期也该到了!”在白秋艳的眼中,师姐的死和凤云鞭法的丢失全都是拜静心宫所赐,两个处女派的仇深到水火不容的地步。

“先别生气。你忘了我们两派曾有过约定要共御外敌,再一较高下。”公孙棠对众人大声说:“你们不分青红皂白地打进这儿,扰乱清净,我今天就替凤云谷主教训你们。”

凤云谷和静心宫的人一起过来,众人只好抵御。公孙棠和白秋艳一使出内力,在场多人被震伤。史城和贺伦便各自与之较量。冷韵儿和芙蓉姐妹也杀过来。

大战激烈,山洞内凌乱不堪。陆客贤受了刀伤,史枫和陆雪纹牢牢护着他。

冷韵儿的凤云丝针逼来,史枫使出一道镖回击,说:“冷姑娘,怎么说我也救过你,不能不打吗?”她并不听,继续攻击。

贺氏三兄弟迎战芙蓉姐妹的芙蓉飞榭。没过一会儿,贺天轩便体力不支,求饶道:“公孙姑娘,我们有话好好说。”公孙芙冷笑道:“怎么?贺二公子平时打家劫舍那么威风,现在怎么这样畏缩?”公孙蓉转向方琰,含情脉脉地说:“意情公子,接招吧。”史枫绊住了冷韵儿,方琰和贺天轲与芙蓉姐妹纠缠。

贺天轸见敌友不清,便一刀杀向陆雪纹。还好她反应够快,忙举剑循步接招道:“你们太卑鄙!又来偷袭我!”贺天轩趁机攻击陆客贤,陆客贤忍痛拔剑抵挡,史枫抽不开身帮他。十分焦急之际,方琰用飞扇击倒了二人。

冷韵儿见状笑道:“贺天轩、贺天轸,我们可不顾什么规矩,想杀谁就杀吧!”贺天轲却大喝道:“弟弟们快住手,贺家庄一向公正廉洁,不可乘人之危!”公孙芙听后道:“贺大公子倒是谦谦有礼,不过贺家庄的几世圣名就毁在他们手里了!”公孙蓉大喊道:“别废话,要打赶快打!”几人又乱打起来。

空中,白秋艳说:“今天凤云谷一定要有个了断。贺伦,你怂恿他们搜查凤云谷就是对我派最大的侮辱!”史城好心相劝:“有什么话不能好好说?非要杀这么多人?到头来一定是两败俱伤。”“哼,我凤云谷的弟子从不怕死!”白秋艳冷回道。

公孙棠说:“史门主,你是南方群雄的首领,正好给我们做个见证,今日不是凤云谷死就是静心宫亡!”

四人又用使出内力来,石壁上的千万条藤根碎石似疼痛般炸开,霎时千疮百孔,令人目不忍视。

夜色越来越深,洞内死伤无数,凤云谷也折了不少弟子,能挺到现在的已经没有几人了。

方琰与公孙蓉打架倒是情投意合,一招一式,倒像是一唱一和,伤不到要害。

冷韵儿在一旁冷笑:“打个架还这么多花样。”两人并不理她。

贺天轲在跟公孙芙打斗,公孙芙用白绫攻击,贺天轲一刀撕开,他似乎不想伤害公孙芙,说:“芙姑娘,听闻你是静心宫的圣女,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公孙芙觉得他在轻挑自己,用的绫技越发厉害,贺天轲一边抵抗一边说:“我觉得芙姑娘不是个冷血的人。”公孙芙毫不领情:“别妄想用花言巧语蒙骗我,我不会手下留情的!”二人又打了起来。

这时,公孙棠用两种颜色的双绫卷起陆客贤,把他悬在空中,白秋艳灵敏地使出凤云丝针,史城用镖及时制止。

陆雪纹大喊道:“白秋艳,你为什么抓我哥?”白秋艳凶狠地说:“我要用最值钱的血祭奠今日的耻辱,祭奠和静心宫的约定!”

白秋艳不明白公孙棠为何要杀陆客贤,但她更没想到凤云谷会经受如此惨痛的一难,如今血流成河,自己走投无路,只能和静心宫死拼到底。

公孙棠又借绫发毒,方琰忙腾跃到绫上按扇阻毒。白秋艳趁众人不注意,飞快跃到空中运内力打了陆客贤一掌。公孙棠跟着松了绫,把玉绝岚(静心宫的毒物)洒射在陆客贤身上。

陆客贤“扑通”一声摔在地上,众人忙拥上前来。

他受了重伤,大口大口地吐着鲜血,问道:“我到底哪里得罪二位前辈了?要下如此毒手?”二人不应。

公孙棠说:“仇也报了,气也消了,白秋艳,该解决我们的恩怨了!”白秋艳道:“陆盟主若问起来,我们随时奉陪。”两派又格斗了起来。

贺伦此时却带着贺家三兄弟拜别:“史门主,我们先走了,告辞。”史枫可不给他好脸色:“贺伦,总有一天事情会水落石出!”贺天轲看了公孙芙一眼,表示离别之意,公孙芙忙于应战不搭理他,贺天轲便随父亲离开。

方琰扶着陆客贤,关切地问道:“陆兄,你怎么样?”陆客贤中毒太深昏迷过去。

陆雪纹不停地哭喊:“哥,哥!”她急切地问道:“舅舅,现在怎么办?”

史城打坐运功,说:“我先用内力压住玉绝岚的毒素。”史枫和陆雪纹只能干站着看。

百药山木屋的廊檐下,莫老子睡不着,半躺着数星星。卫倾莲感觉凤云谷有异常,请命道:“师父,我总觉得凤云谷好像出事了,要不我去看看吧?”

莫老子看着明亮清透的月亮,说:“好徒儿,江湖杂事不要理会。你看月光这样好,一定能睡个好觉。”

夜色如水,百药山还是美得如此静谧,如此优雅。

山洞内,史城给陆客贤输真气。方琰问道:“这附近有没有什么会医术的人?我们要找人给陆兄医治。”

陆雪纹急得一头大汗,持剑朝空中吼道:“别打了!白秋艳、公孙棠,你们快救救我哥!否则我一定让爹灭了你们两个处女派!”公孙蓉冷冷地回了一句:“好大的口气!”之后再无人搭理。

“凤云谷附近······”史枫思索着,忽然灵光一闪,“百药山!神医莫老子!”

“百药山?”陆雪纹大喜道,“对,我怎么把百药女神医给忘了呢!有卫姑娘在那儿,一定能救哥。”

方琰说:“事不宜迟,我们快走吧!”史枫便背起陆客贤,史城在后帮衬着,陆雪纹在前带路,三人行色匆匆,方琰也跟了上来。

夜空灿烂,山林寂静,几人披星戴月地赶往百药山。方琰边走边想:百药女神医、卫姑娘,难道是她?

待他们赶到时,莫老子师徒二人已经睡下。

陆雪纹见到木屋仿佛看到了希望,她推开篱笆门,满心欢喜地去敲门。“砰”“砰”“砰”,陆雪纹大喊道:“卫姑娘!卫姑娘!”

两眼惺忪的卫倾莲起身披上外衣,朝屋门走去:“谁啊?”。

一开门,见到他们匆忙的模样,卫倾莲吓了一跳。陆雪纹着急地说:“快,快救救我哥!”卫倾莲见陆客贤伤得不轻,心里也有些焦急,答道:“好,先把他扶到厢房床上。”几人便按她说的做。

卫倾莲到屋内整理好衣衫,又到药房准备器具。方琰在正堂见她心思细密,做事有条不紊,如沐春风,他不禁把扇子放在身后,心想:没想到她是这般迷人。

卫倾莲到厢房给陆客贤诊脉检查,说:“后背刀伤很深,胸前的一掌也不轻。最麻烦的是,他中了玉绝岚,已经扩散到经脉。”她说罢便往穴位上施针,又往伤口上撒药。

史城道问:“卫姑娘是莫神医的爱徒,不知莫兄现在在哪里?”卫倾莲很有礼貌地回答:“史门主,师父在屋内睡得正香,您最好不要打扰他,他不一定会接待您。”

陆雪纹焦急地问道:“卫姑娘,哥他怎么样?”卫倾莲答道:“别担心,他没事。我暂时封住了毒素,这是草药,你们帮他清理一下伤口,我去煎药。”“好。”陆雪纹抓住了救命稻草,欣喜万分,唤道,“史枫,过来帮忙!”

卫倾莲抓好了草药,倒沸水煎药,方琰见状说:“卫姑娘,别让水壶烫伤了你的纤纤玉手,还是我来帮你吧。”卫倾莲没有拒绝,微笑着说:“好,三分火候慢慢熬,不用着急。”她的笑容如倾城的阳光,方琰的半颗心都快被融化了。

史城此时悄悄来到莫老子的房外,谦恭地说:“莫神医,我知道你医术精湛,江湖无人能及,但自有脾性,不轻易救人。你若能救我的外甥,我什么都可以给你。”莫老子打着哈欠说:“我那乖徒儿不是正在救吗?”

史城苦笑道:“莫神医别开玩笑了,这种要命的伤只有你本人出马才能妙手回春啊。”莫老子叹气道:“这么好的晴空夜,我要睡觉。不救不救!”“莫神医、莫神医······”史城不想放弃。

卫倾莲正好走来,说:“史门主,我来劝师父,您先去休息一会儿吧。”“好。”史城眉头紧锁地离开,一来担心外甥的性命,二来如果陆客贤出了什么意外,自己没法向陆家交代。

卫倾莲见史城走远,俏皮地说:“师父,我知道您是不会救他的,因为您要闭目养神。可是您的医术名闻江湖,连史城都低声下气地求您了,您如果不救活陆客贤,怎么能证明您是‘天下第一神医’,难道百药医术还比不过处女派的奇毒吗?”“呵呵。”莫老子笑道,“你是我教出来的徒弟,我才不着你的套,我不救他又怎样?”

卫倾莲见夸他不行,只好来软的:“师父,您从小教我‘忠贞仁义’,陆氏兄妹曾救过我,您就看在徒儿的份上救救陆客贤吧。”

莫老子态度坚定,说:“为师不想救。他是陆洛的儿子,他们那些大人物除了拿江湖道德压着我们这些无名小卒,还给过我们什么?”

卫倾莲又诚恳地说:“刚刚史城都放下南方首领的身份了,再说如果您救活了北方盟主的儿子,南北两大江湖势力什么都能给您,无论是金银珠宝还是名誉声望,这对您百利而无一害。还有,徒儿以后一定好好听话,天天孝敬您。师父,我求求您了!”

“如果今天换作其他的好人,你还会求我救他吗?”莫老子变得特别凶,对徒儿吼道,“想救你自己救!”

卫倾莲只好委屈地恳求:“陆客贤已经被打碎了心脉,又受了重伤,如果不是功夫深厚,他早就一命呜呼了。陆客贤撑不到明天早上,求您救救他吧!现在只有您能救他了!”

“我要睡了,好困啊!”莫老子在床上翻身睡去。

卫倾莲心情复杂,只好泪光闪烁地离开。

回到厢房后,方琰已经把药煎好,卫倾莲检查后递给史枫,史枫接过喂陆客贤喝下。

陆雪纹松了一口气:“太好了,哥有救了!”不料,陆客贤又吐出鲜血来,聪明之人只不言语。

卫倾莲保证说:“你们放心,我一定会救他的。”随后她又施针用内力逼毒。

几人在屋内干着急,史城则直摇头。

方琰也很着急,虽然此事是他一手挑起,但他没想到会危及到陆客贤的性命。准确来说,他现在还不想要了陆客贤的命。

卫倾莲又到莫老子门前乞求,莫老子训斥道:“我说你个徒弟怎么回事?我说不救不救!你想气死你师父啊?”

卫倾莲竟然哭了起来:“师父,我是真得很想救他。你若再不出来,我就在这跪到天亮等您出来,再几天几夜不吃饭,以后自己行医!”

莫老子很不耐烦:“别烦我了,我接着睡觉。”

卫倾莲下定决心,在房前一跪不起。

方琰见状,说:“卫姑娘,先起来吧。”卫倾莲摇头不愿。

方琰故意朝屋里喊去:“莫老前辈,您就这么一个徒弟,您忍心吗?”

莫老子气呼呼地说:“你小子给我闭嘴!还让不让人睡觉了?”

卫倾莲继续劝师父:“师父,您亲身实践,多教给徒儿些经验,我就更有长进了。”

几番乞求,莫老子终于打开了门。他又怜又烦:“你个小娃娃,人呢?”卫倾莲笑着把他拉走了。

夜晚,星空灿烂。

莫老子把蘸过白酒的银针用烈火烤过,扎满陆客贤全身。他坐在床上,聚气于丹田,传输内力给陆客贤,打通了他的全身经脉。

莫老子一用劲,内力过猛,全身银针都飞插进了床架上。他再猛地朝后背一掌,陆客贤吐出一大滩黑血。莫老子轻松地给陆客贤运气,帮他连通了心脉。

史城等人在外焦急地等待,只见莫老子伸手哈腰地从房里出来,说:“别再打扰我睡觉了。”卫倾莲忙给师父揉肩捶背,再把他送回屋。

史枫和陆雪纹在床边坐着,卫倾莲回来说:“史门主,那还有张空床,您休息一会儿吧。”

方琰很体贴:“史门主放心,有我和少门主守着就行了。”

几人便随便找地方睡了一晚,卫倾莲很贴心地把厚披风给陆雪纹盖上。

一夜忙碌,众人酣睡梦中。

第二日清晨,太阳从东边缓缓升起,每日的这一刻,都预示着崭新的开始。清晨的第一抹阳光洒向大地,卫倾莲像往日一样上山采药。方琰起得也早,他在半山腰上练扇功,丛林飞鸟,一白鸽飞来,方琰卸下信封,信上写着:

速去速回

下山后,天已大亮,所有人都醒了。

方琰到后屋拜别莫老子,莫老子一身怪脾气,并不理睬他。

方琰接着向史城作揖拜别:“史门主,家父有急事,恕我先行离开。祝少盟主早日痊愈。”“方公子前来相助,我们十分感激。”史城道。方琰又拜别道:“少门主、陆姑娘,告辞。”“保重。”二人回拜道。

卫倾莲正好采药回来,说:“意情公子,保重。”方琰十分清雅:“卫姑娘,告辞。”

方琰走出百药山,回头一笑。五彩缤纷,花香弥漫,他忍不住打开扇子深吸了一口气,留恋道:“卫倾莲,好美的名字!”

又是那个诡异的密室,又是那个美丽的女子。她大笑道:“贺伦这招真是妙啊!他想去找《殷天经》,结果害得凤云谷重创,又是一出好戏。”

“那我们接下来该怎么办?”方无问道。“接下来就看陆洛这个北方盟主怎么做了。”她又问道,“对了,琰儿还没回来吗?”“马上就到意情山庄了。”方无答道。

女子命道:“你们先在庄内休养,一切听从我的安排。”“是。”方无答应道。“你退下吧。”女子又唤道,“阿伶。”

方无转身退下,一名穿着翠霞襦裙的中年侍女徐徐上前,与他擦肩而过。

这个看着快四十岁的中年侍女应该很快就能在人群中被认出来,但并不是因为她长得多么漂亮,而是因为她的脸上长满了疮痘,加上一脸的疤痕,有种让人恶心的丑陋。

一切这么平常却又这么奇怪。

方琰见过方无后回到东厢屋内,公孙蓉像以前一样静悄悄地走进屋内倒茶。

方琰坐着笑道:“前晚打得怎么样?”“两败俱伤。”公孙蓉捋开袖子,露出几快血於印,娇嗔着说:“看,这几道伤都是冷韵儿的凤云丝针打的。”

方琰从药箱里轻轻取出创药,问道:“凤云谷死了多少人?”“死了不少人,横尸遍野。那些别的帮派臭尸体都被白秋艳扔山沟里去了。”公孙蓉得意地说,“你是不知道,白秋艳的徒弟死的死,伤的伤,真是大快人心!”

“看来凤云谷元气大伤,没个几个月是动弹不了。”方琰边说边把创药递给她,笑道,“姑娘,自己涂上吧。”

公孙蓉涂着伤药,露出幸福的笑容,她觉得和方琰在一起的每一刻都是人间天堂。可是她不知道,自己在方琰心中的分量在逐渐减轻,方琰现在的心思都在卫倾莲的身上。

百药山的木屋内,躺了七天七夜的陆客贤终于醒来,史枫忙扶起他。

陆客贤边咳嗽边问道:“这是哪儿?”陆雪纹答道:“这里是百药山,你差点没命了,是卫姑娘救了你。”史城进来见他醒了,心中犹如重石落地:“贤儿,你终于醒了。莫老子不愧是千古神医啊!”史枫说:“我们都担心死你了!为了你,我们七天都没睡过好觉了。”

莫老子突然进来,说:“醒了吗?我再看看有没有什么后续症状?”莫老子诊着脉,史城发自内心的感谢:“莫神医,你救了我的外甥,我该怎么答谢你呢?”“我是看在我徒儿的面子上才救他的。”莫老子可不屑于名门正派的贵重礼品。

史城笑着说:“那怎么能行?我史城可是说话算数的。”陆雪纹道:“上回见卫姑娘看病要诊金。舅舅,我们就多备些银子吧。”

莫老子故意刁难:“给我们百药山送银子的人都要排队。”卫倾莲进来客气地说:“要不史门主看看能不能寻到像人参、冰燕窝那些珍贵的药材,或者带些上等的食材和陈年美酒,师父最爱吃美食了。”“小事一桩。”史枫道。

陆客贤大概了解了情况,说:“多谢莫神医和卫姑娘相救,我感激不尽。”卫倾莲笑道:“上次陆少侠也救了我,这次就算扯平了。”

莫老子说:“毒素还未清尽,伤还没好,不要下床走动。要想好透,还得养个几十日。”

活着就好,几人悬着的心终于放了下来。

经过大伙儿的精心照料,陆客贤休养了大半个月,可以到处走动了。

这日,史城决定带史枫回道海镖门。父子二人在门前拜别:“莫神医,镖门还有很多事情待我处理,我先回去了。让贤儿在这儿休养几日,麻烦你了。不过你放心,银两、药材、美酒我会让史枫悉数带回以表谢意。”

“好,我相信你的诚意。”莫老子爽快地答应,“天下毕竟没有不要钱的东西。”

陆客贤说:“舅舅,我受伤的事情不要告诉爹娘,免得他们担心。”“好。贤儿,你要好好养伤,赶快好起来。”史城嘱托道。

史枫与陆客贤握拳送别:“好兄弟,我走了。”陆雪纹难得不舍:“史枫,路上小心啊。”“知道了。”史枫应了一声便走了。

二人离开后,陆雪纹莫名地叹气:“他们都走了。哥,下回你小心点,别再受伤了,要不然大家都担心。”

百药山又静了下来。

陆客贤在围栏旁看遍山的野花,溪香蝶舞,真是人间天堂。

卫倾莲含笑走来,说:“陆少盟主,该喝药了。外面风大,最好别出来。”陆客贤答应道:“多谢卫姑娘提醒。”“互不相欠。”卫倾莲并不客气,边说着边走了。陆客贤便回屋喝药。

四人在百药山一起饮酒喝茶,一起看日出日落,听泉溪叮咚。百花缤纷、云霞多彩、星河灿烂,他们一起领略时光的变幻。莫老子脸上也露出了久违的笑容,大概是他终身孤独岁月中仅存的一点温暖。

这日,卫倾莲正认真地煎药,莫老子在一旁哀声叹气:“可怜我的好徒儿,才多久就累瘦成这样,我都心疼了。”倾莲调皮地答道:“毕竟有回礼。”

莫老子板着脸,说:”我看你该是看上那小子了吧?”“师父,你说什么呢?”卫倾莲羞红了脸。“你要不是看上他,干嘛天天围着他转,连熬个药都精心加膳材。”莫老子吹了吹白胡须,一脸不满,“我这个师父的待遇都比不上他!”

卫倾莲情窦初开,不想被师父拆穿心事,又害怕惹他不高兴,便反驳道:“哎呀,师父你多心了,徒儿只想赶快治好陆客贤才能把他撵走,省得您烦心。”莫老子可不相信,连连摇头:“早知道我就不救那个臭小子了,害得我白教了一个徒弟!”

不知不觉太阳就下山了,大概是年纪大了,莫老子躺在竹椅上睡着了,鼾声如雷贯耳。

忽然,几支狗尾巴草插进他的鼻孔里。莫老子觉得鼻子里有毛茸茸的东西在蹿动,又扎又痒,他忍不住打了个喷嚏。

陆雪纹从椅子后面探出头来。可是莫老子又翻身睡过去,她拿起狗尾巴草继续挠他的脸,“怎么还不醒?”,莫老子呼呼睡得更香。

看着莫老子凌乱的白发和胡须,陆雪纹忍不住偷笑,把他的胡须一根根揪起来打结,编成了一条麻花辫,玩够了后,她惊慌失措地大叫:“不好了,不好了!厨房着火了!”

就算是天塌下来莫老子也不会睁眼。陆雪纹接着叫道:“不行了!药库也着火了,都快烧光了!”

莫老子一听到药库着火了,这可了不得,自己的宝贝药材还在药库里放着呢!莫老子“呲溜”一下从竹椅上跳起来,一股脑儿地朝屋后冲去。

“哈”“哈”“哈”,陆雪纹笑得前仰后合。

莫老子听到她的坏笑,调过头来质问道:“小丫头,你敢戏耍我!”

陆雪纹根本笑得停不下来,莫老子大怒道:“你信不信我把你捆到黑山里头去?”

看他真得生气了,陆雪纹使劲憋着笑,和颜悦色地说:“莫老前辈是这样的,我见您睡觉不盖被子容易着凉,怎么喊您您都不醒,便撒了个小谎,希望您老人家不要生气。”

莫老子想到刚刚的狗尾巴草,不觉更为生气:“你知不知道我的徒弟都不敢捉弄我!”他还想发火,陆雪纹古灵精怪地说:“天都黑了,莫老前辈您一定饿坏了,我去给您端锅里的热菜。”

听她说有好吃的,莫老子摸了摸肚子,空得直叫唤。

陆客贤和卫倾莲听到陆雪纹的叫声赶来正堂。

“哪里失火了?”卫倾莲问道。“我刚刚逗莫老前辈的,你们不必担心。”陆雪纹笑得顽皮。

陆客贤看重主客和辈分之别,很凶地命令道:“纹儿,快向莫老前辈道歉!”他随后作揖致歉:“晚辈没管教好妹妹,还望莫老前辈和卫姑娘多担待。”

陆客贤和卫倾莲注意到莫老子滑稽的胡子,尽力不发出笑声。

莫老子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胡须,变成了大麻花,脸顿时青了一大半。卫倾莲忙说好话:“师父,陆姑娘还小,您大人大量,原谅她不懂事。”

三人本以为事情会变得不可收拾,莫老子却突然大笑起来:“这麻花编得好,我老头子还没梳过头!”他拉着雪纹说:“你这股聪明劲跟我还真像,不是说要做好吃的吗?快给我端来!”“好。”陆雪纹天真地笑着,“您就等着饱餐一顿!”

陆客贤和卫倾莲见莫老子没有生气,都松了一口气,互视一笑。

次日清晨,卫倾莲采药回来,看见陆客贤持剑站在屋外,开口问道:“少盟主这是要练剑吗?”“是。”陆客贤答道,“我觉得好多了,许久不练功,剑法会生疏。”

“刀伤应该好了,玉绝岚未尽,掌伤未愈,心口有些疼吧?”卫倾莲说地头头是道,“这些日子不许一个人喝酒,而且少用力,多休息。”“我自有分寸。”陆客贤说罢飞到空地上练起剑来。

剑法依旧沉稳有力,并未生硬,衣角扬起处,英气逼人。

卫倾莲淡静地走了。陆客贤回头看时,不知为何想起了菁儿,那个曾深爱却又伤害自己的恋人,不觉暗暗比较起两人:女神医真是清丽脱俗、贞洁自爱,不过比起菁儿的纯静恭顺,还是差了点。

意情山庄内,方琰挂念百药山陆客贤的伤势,更想念卫倾莲的音容,因此三番五次地请求出东。

方无说:“琰儿,你不要着急。五年一次的洛阳群英大会就要开始,你需要庄内好好练功,把那些年轻高手都给比下去,到时候再和爹一同前去。”“是。”方琰无奈答应。

你们可能想不到,堂堂的陆大小姐是个大厨。陆雪纹喜爱美食,学得一手好厨艺,洛阳小菜是她的拿手招牌。陆雪纹虽然常常捉弄莫老子,但他毕竟是把最亲的哥哥从鬼门关拉回来的人,于是千方百计地讨好莫老子。

陆雪纹在篱笆院内的厨房里做菜,莫老子闻到香味后赶来,香喷喷的味道令他垂涎三尺,他夸赞道:“鬼丫头,厨艺不错嘛!”

陆雪纹把金黄色的童子鸡递给他,笑道:“莫老前辈,你别看我平时舞枪弄剑的,我可会几道洛阳小菜的。”莫老子拿舌头舔着脆焦的鸡皮,满嘴油光,十分享受。

陆雪纹机灵地说:“老前辈,上回的事情您就不要生气了。”莫老子故意转了转眼珠子,说:“哪件事?我什么时候生过气?我是这么斤斤计较的人吗?”

“是是是,莫神医最神通广大了!”陆雪纹把他夸上了天。莫老子啃着鸡肉,笑道:“你只要天天给我做好吃的,我什么都能满足你!”

陆雪纹端着刚出锅的酱鹅,从天窗瞟见木屋后陆客贤与卫倾莲交谈甚欢,二人有说有笑。

“想不到哥居然笑了。”陆雪纹把菜放到桌上,说,“莫老前辈你知道吗,自从菁儿走了之后,我哥从来没有对女人笑过,还笑得这么开心。当然——除了我这个娇小玲珑的妹妹。”她说着摸了摸自己圆润的小脸蛋。

陆雪纹笑得开心,可是莫老子只顾着吃酱鹅。

陆雪纹对女神医还是很满意的,她撒着娇:“莫老前辈,我好喜欢卫姑娘啊!要不您把她许配给我哥吧?”

“这个嘛。”莫老子咬着鹅膀说,“我徒弟跟我发过誓说一辈子不嫁给男人,要跟我学医到终老。”

“可是我哥不一样啊!”陆雪纹骄傲地说,“北方盟主唯一的儿子,英俊潇洒,智勇双全,行侠仗义。”她接着说:“我哥可是全江湖女子的梦中郎君!”

莫老子一脸嫌弃:“我可不稀罕什么名门贵族!有个安稳日子就不错了。”陆雪纹不罢休,接着劝道:“可是卫姑娘又聪明又体贴又善良,医术还高明,不嫁人岂不可惜了她的花容月貌。”

“我可不打算让她嫁出去。”莫老子不情愿地说:“她走了谁来伺候我?到时候她早就忘了我这个师父了!”“不会的,到时候我来伺候您。”陆雪纹继续缠着他。

一日清晨,卫倾莲正准备上山采药,陆雪纹走过来,说:“卫姑娘,我想和你一起去。”卫倾莲笑道:“现在还早,你再多睡会儿吧。”“我看今天天好,特地早起的,你就带我一起去嘛。”陆雪纹眨眨眼睛。“好吧。”卫倾莲看她这么想去便答应了。

一抹朝霞印在东方,浓丽却不失淡雅。

二人走着上山,陆雪纹敞开心扉:“其实我就是想到山上看看,你知道我喜欢凑热闹的。”卫倾莲笑道:“你来的真是时候,今儿雾小,遮不住视线。我从小在这儿长大,从山上往下看可美了!我一会儿带你去山顶。”“好啊!”陆雪纹听后激动不已,一心想看看百药山顶的风景。

采药后,天已大亮,两人到达山顶。

陆雪纹见绿草茵茵,满山花卉盛开,惊叹道:“没想到百药山还有这么美的地方!”

从山上往下看,绿树葱茏,无边无际。山顶平旷,花草成堆,蜂蝶成群,泉水潺潺不停。

卫倾莲摘着草叶,说:“陆姑娘,我来教你识别草药吧。”“不不不。”陆雪纹摆手拒绝道,“我可学不来这么复杂的东西,别用错药害死人就行了。”卫倾莲只得作罢:“那就算了吧。”

卫倾莲穿着月牙白蓝裙,陆雪纹穿着大红石榴裙。二人一红一蓝,像仲春怒放的花儿一样开在山顶,在阳光的照耀下格外绚烂。

两人坐在山坡上,陆雪纹问道:“卫姑娘,你今年多大了?”“十八。”卫倾莲答道。“我十六。”陆雪纹笑道,“你大我两岁,我以后就叫你‘卫姐姐’吧?”“好啊。”卫倾莲说,“那我就直接唤你雪纹了。”

陆雪纹挽着卫倾莲的胳膊,靠在她肩上,看着大雁飞过湛蓝的天空。她感叹道:“我要是有你这么个姐姐就好了。”

二人沉醉于美景许久才下山。

欢乐的时光总是短暂,日子如流水般逝去,转眼一个多月过去了。

这日一早,陆客贤正在空地上练剑,卫倾莲拍手笑道:“天下第一剑又轻又快,看来陆少盟主已经全好了。”陆客贤玩笑道:“这还要多谢女神医的照料。”

卫倾莲问道:“我一直想知道,你的剑法是怎么练出来的?”“只要心中有剑,把握好步法力度即可。”陆客贤答道。

“原来如此,那静心宫绫和凤云丝针哪个更快?”卫倾莲又问道。“这就得比功底了。”陆客贤随口一问,“卫姑娘会武功吗?”

卫倾莲笑道:“江湖人都说‘百药女神医’只懂医术,不会武功,陆少盟主难道没有听说吗?”“我当然知道。”陆客贤接着说,“可是我看卫姑娘不像是不懂武功的人?”

他真是观察细心,卫倾莲只好玩笑着回答:“我懂一点,不会武功怎么防身?怎么说都是江湖中人。”她又说道:“像陆少盟主这样名震江湖的英雄侠士,一定有很多姑娘倾心吧?”

“为什么都这么问?”陆客贤想起郭迎也曾这么问过自己。

“哦?”卫倾莲疑问道。陆客贤笑着回答:“没什么。卫姑娘,我的毒已经解了吧?”

“当然。”卫倾莲捡起地上的石子,说:“试试这个吧!”她边说边将石子投向陆客贤的穴位处,陆客贤用剑抵御。几招踱步,效果很大。

卫倾莲笑道:“三国时的五禽戏,华佗就是这样治病的。陆少盟主,恭贺你可以重出江湖了!”陆客贤也笑了,他觉得十分暖心。

这时,史枫披着大斗篷风尘仆仆地赶来。他牵着马,马背上驮着一大堆东西。

陆雪纹迎上去说:“你说你一去就是一个月,这么长时间干什么去了?”史枫答道:“我除了办镖门的事,还得采集这些东西,很忙的。”

卫倾莲请君入屋:“少门主,快进去吧。”几人帮着把东西抬进屋,莫老子在竹椅上悠闲地坐着。

史枫掏出一个沉甸甸的包袱:“莫老前辈,这是二百两银子,够您花一辈子了。”陆客贤继续清点:“人参、燕窝、鹿耳、灵芝······”卫倾莲说:“这些药材够多了。”“木耳、雪菜、鲍菇······”史枫继续清点谷菜。

陆雪纹一把抱起谷菜:“这些都交给我了。”史枫又提起两坛酒:“前辈,这可是我们道海镖门的百年老窖啊!”

陆客贤拜谢道:“莫神医,不知道这些够不够抵我一条命?”

莫老子满意地哼了一声,说:“我很喜欢,史门主真是言而有信,不愧是南方群雄的首领。救了你,我的声望可越来越高啊!”几人见他高兴都笑了。

“对了。”史枫对陆客贤说:“爹给姑父通过信了,说你们一切安好。姑父说让你们在一个多月后的群英大会前到达即可。爹还说你已经休养一个月,几日后回道海镖门,我们一起出发去洛阳。”

陆雪纹听后问道:“哥,你的伤全好了吗?”“好多了。”陆客贤答道。

卫倾莲说:“伤口已经痊愈了,但这段日子最好少动武,多休息,而且不要沾酒。”

莫老子嘻哈道:“这么多好东西,我收下了!你们要走快走,别打扰我这个老头子的清净。”陆客贤拜谢道:“多谢前辈近日的照顾。”

史枫却说:“五年一度的洛阳群英大会,四方豪杰汇聚,就算是像莫老前辈这样深藏的世外高手,也会去露一面吧?”莫老子大笑一声:“小子,这就不关你的事了。”

陆雪纹脑筋一转,说:“莫老前辈,反正你也要去洛阳,不如让卫姐姐与我们一起,我哥的伤还没好全呢!”卫倾莲却拒绝道:“我入江湖还有其它事情要办,陆少盟主的伤已无大碍,我就不与同行了。”

陆雪纹不断向史枫使眼色,史枫只好劝道:“卫姑娘,我们结伴而行,一路也好有照应。”

陆雪纹拽着莫老子的袖子撒娇:“前辈,你就让卫姐姐跟我们去嘛!”莫老子一脸不同意。

“我这几日给您下酒菜怎么样?您想想那焦脆的烤鸭,还有酥软的烧鸡。”陆雪纹夸张的形容让人口水直流。莫老子咽着喉咙,有些动摇,但还是不乐意把爱徒放出百药山。

“您答应过只要我做好多好吃的,您会满足我任何心愿。”陆雪纹接着说,“我把菜包在荷叶里,不仅不会变味,而且搁得日子愈长,色香味愈佳。好酒都是酿得越久味道才越醇,莫老前辈,您难道不想吃这样口感极好的佳肴吗?”

莫老子禁不住美食的诱惑,应允道:“乖徒弟,你就跟他们一起去洛阳吧!”卫倾莲不得不服从师命,莫老子又对陆雪纹说菜系的要求。

几人收拾东西准备出发。

临走前,莫老子单独找到卫倾莲,嘱咐道:“这次你和他们一起,为师就不担心你的安危了。不过行事还是要注意分寸。”“徒儿知道了。”卫倾莲愧疚地说,“师父,我又要走了,您要照顾好自己。”

莫老子笑着拍拍她的肩膀:“好徒儿,江湖又开始乱了,让你多出去历练是好的。”“是。”卫倾莲眼含不舍的泪光。

到了该走的日子,几人郑重地拜别莫老子离开。

卫倾莲回头看了看如同世外桃源的百药山,朝木屋凝望,十分不舍。陆雪纹小心地问道:“卫姐姐,你不会不高兴吧?”卫倾莲转头微笑道:“怎么会,我只是有些舍不得。”

“又不是不回来,别弄得像生离死别一样。”陆雪纹握住她的手,一脸娇俏,“卫姐姐,让我带你去江湖上的花花世界玩玩!”卫倾莲觉得手滚烫,心里也暖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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