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边大家都在说着大蛇护参的奇事,这边秦浩然见菊花一直神思恍惚,不知在想些什么。他心中有些许猜测,就是不知对不对,可不管怎样,他不打算就这么眼睁睁地看她恍惚下去。于是他开始慢慢和菊花说起话来。
“西汉末年的《春秋纬》中说:瑶光星散为人参,废江淮山泽之祠,则瑶光不明,人参不生。”
丁六爷和大奎都是没读过书的乡下汉子,他俩一听就蒙了,忙问秦浩然说的是啥。
秦浩然看着菊花,不紧不慢地解释道:“意思是说,瑶光星散落成为人参,如果废止江淮山泽中祭祀神的祠堂,则瑶光不明亮,人参不生长。这本书里有人参的生长和天象关系的记载,口传阶段就有两三千年。书里说人参是有人性的。人参,意味着神奇、灵异,只有有德的人在这里,才能出产人参,如果‘人君不德’,则‘星光不明’、‘人参不生’。就是咱们说的人杰地灵,也可以倒过来,地灵则人杰。”
他看看菊花,又接着说道:“《礼纬·斗威仪》中说:下有人参,上有紫气。”
此时丁六爷和大奎又都不明所以地看过来,他忙解释道:“紫气,是指宝物的光气或祥瑞之气,是宝物出现的先兆。这句话的意思是说,地上长人参,上空则有紫色的祥瑞气体出现,《一统志》也证实了此说:昔有紫气,山顶团栾如盖。山出人参,名紫团参。还有人说,人参繁茂的地方出产帝王、人才,是培育美德的祥瑞的征兆。”
他见菊花似有所动,又再接再厉地接着说道:“听说有一年在山菜的采收季节。一天上午,有一行四人在二龙湾附近的森林中采山菜,忽然发现前方有一条直上直下大约七米高的蓝紫色光柱。那四人感到十分奇怪,便停下来观察,两个时辰后,紫光才消失。
四人无心采山菜,马上回家向老放山人报告这一发现,老放山人说,紫色光柱附近一定有人参。第二天,那四人同老放山人在发现蓝紫色光柱的地上,果然发现了七棵野山参。老放山人说,早就知道生长野山参的地方上空会出现紫气或紫光,但却不知为什么会这样。只能说是宝物有灵了。
据说老的放山人都见过许多奇异的景象:比如子夜时分,在人参生长的山林里经常会出现一道耀眼的白光。这个白光可能就是瑶光。
除了奇异的白光(瑶光)以外,山林中还突然冒出了传说中神秘的人参鸟和守护大山参的大蛇。
这些可不单是人们口口相传的传奇神话故事,而是好多都在古籍中有详细记载的。”
说到这儿,秦浩然刻意加重了语气说道:“千百年来神秘莫测的人参传说,无数放山人亲历的种种离奇事件,从没间断过。这些不正是人参独特的标记吗?现在咱们所见到的,不过是沧海一粟罢了。怪异是怪异了些,可这也不是只发生在咱们一伙人的身上的呀?那么多的人都经历过来了,不还是照样年年依旧来放山吗?”
菊花眨眨眼睛,秦浩然说的这些她也都知道,可现在却被他一语惊醒。是啊,这算多大点事呢?自己也不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唯一经历者,世上千奇百怪的事儿多了去了,哪那么多牛角尖好钻呢?连穿越都经历过一遭了,就算真有神灵鬼怪,难道自己还怕了不成?船到桥头自然直!
她抬眼望向秦浩然,甜甜的冲他一笑。秦浩然觉得自己心里随她情绪阴暗下去的那片天空豁然晴朗!
这边两人无声的甜蜜着,那边一行人中,冬子皱着眉还在苦苦思索,“你们说那东西是怎么把棒槌挖出来的?那么短的时间,一点儿参须都没坏,难道还有专门用来挖参的法术?”
海山也觉得不可思议,说:“大风过后,那参坑还是我们之前挖的那个样子,一点儿都没变大,如果是直接拔出来的不可能不断须子呀……”
王义望了包爷一眼,包爷微微点了点头,二人意见达成一致。王义下结论说:“人参娃娃不是被挖出来而是自己跑的,那个帮它解红绳的也没想吃它,只是为了放它走。”
大家想了想,都想不出个所以然来。是谁放它走的?又为什么要放它走呢?凡事总要有个理由吧?
这时有人忽然小声说:“会不会是山神爷?山神老把头好像不喜欢咱们来这儿,你们看这几天出了多少事儿啊……”
王义面色一沉,飞快地向后扫了一眼,大家知道他是想起了老把头庙前香断那件事。香断可是很不吉利的事件,意味着老把头不肯接受来人的香火,自然也就不肯保佑,此行必会险阻重重。
王义冷着脸训斥大伙儿说:“山神要是真不愿意我们来,就不会让我们找着那么多棒槌了,瞎寻思什么呢,非要自己吓唬自己!”
大家也知道是自己非逼着把头留下来的,现在哪还敢再吭声。
王义又说道:“今天这个二角子是已经跑了,咱们再找三天,若是找不到可得听我的,立刻下山。做人不能太贪心,咱们已经拿了堆了,此行也算得上收获不小了。
明天再继续去山场子放山时,这回和以前可不一样了,还有秦大刚他们那帮人在呢,千万要注意别给人家接了山。咱们费那么大劲儿好不容易找个棒槌,还得分人家一半那可就亏了。
何况咱们还有可能找到的是人参娃娃呢,可不能大意了。这个可得千万记住啊,接山一定要接快点儿!都听见了没?”
“听见了。”大家想到人参娃娃,可是真怕煮熟的鸭子到时再飞了,答应得十分利落。
第二天,大家照例早早起来去放山,王义又特意嘱咐一遍,千万不要被别人接了山。因为按放山的规矩,如果被别人接了山,就必须分一半儿给对方。不管多大的棒槌都得分,或者卖了钱后对半分,或者直接估价,给对方一棵或者几棵小参来抵那一半。
但不管怎么说,被别人接了山肯定是件亏本的买卖,所以王义才如此谨慎。
大家正在集中精神、卯足劲儿地压山,深怕漏了人参娃娃。“棒槌!”有人喊山了。
“什么货?”大奎因为弄没了人参娃娃,所以深怕再犯错,今日他时刻警醒着,深怕让那伙放山人占了自家的便宜,提前接了山。因此他反应最快,第一个接山。
“……”结果那边沉默了好一会儿,才不情愿地答道:“五匹叶。”
大家一听,怎么有点儿像是秦把头的声音?一呆后这才反应过来,不由得偷笑起来,这回的确是接错山了,不过不是自己这边的,而是接错了别人的山了!
“快当!快当!”大家纷纷贺山,个个都兴高采烈的,和上次菊花找着了“堆儿货”似的高兴。虽然平时找着棒槌也照例要贺山,但基本就是走个过场,平平淡淡地随便喊两声,意思一下就完事了。但今天这情况可就不一样了,别人找着的大五匹叶居然还有自己的份儿,这哪能不高兴呀!
大家一起往秦把头那边聚拢过去。虎子经过大奎身边时,笑嘻嘻地冲他竖起大拇指,说:“够牛!才仨字儿就弄着半个大棒槌,兄弟我不服可不行呀!”
大奎也总算露出了笑脸,“其实我还真没那心,就是想着不能让外人接了咱们的山,哪想到会这么巧。不过他们离这儿也太近了,我一听声音不远,就以为是咱们的人喊山呢。”
冬子想了想说:“真奇怪,他们怎么离咱们这么近?把头不是说过咱们山场子就在这儿嘛,他们明知道咱们在这儿怎么还来?”
虎子笑道:“估计是想来接咱们的山来了,想捡现成的,结果反倒被咱们给接了!”
王义走过来说:“别乱猜疑,让人家听见多不好。再说他们也是正儿八经地拉帮放山的,哪会打这种主意?”
秦大刚坐在地上,惋惜地望着他那棵五匹叶,估计心里肯定很舍不得。但是舍不得也没办法,规矩就是规矩,这一半儿的棒槌是被分定了。见王义一行人过来,秦大刚赶紧站起来,对他干巴巴地笑道:“哟,王把头你们来了,真没想到这么巧!”又看了跟着的人两眼,酸酸地说:“还是人多好呀,接山接得也快!”
虎子捅了冬子一下,让他看那棵棒槌,小声道:“嘿,还真是五匹叶,不小呀!哈哈!”两人都忍不住偷笑,冬子示意虎子别笑出声,让秦大刚听见不太好。
王义依然如故地微笑着道:“是挺巧的,刚刚我们也不知道是你们喊山,要知道肯定不会接。对了,之前我好像说过我们就在这片儿放山,你当时说保证会避开,可今天怎么又到这儿来放山了呢?”
他一个软钉子过去,秦大刚立即尴尬地道:“这个……我记错地方了,还以为你们在那边山上呢,这参王谷我一共也没来过几回,不太熟。昨天观山景时觉得这边不错,就来了。”
王义依然笑得和煦,“这参王谷可不好找呢,没想到你都来过好几回了?兄弟佩服!”
这回秦大刚可挂不住脸了,脸色变得都有点不自然了,“哪有好几回,其实只来过两回而已……对了,王把头,你看这棒槌咱们怎么个分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