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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章 胜棋局教羞淳于道人 破法珠严惩铁甲大王

义薄云天是正直,逢遇不平作出头;

棋局博弈拯商贾,赌已一命未为惜。

话说太子言说要拿自己的性命做筹码,与棋主博弈,听者无不惊愕诧异。继而道四说三,多言行者疯了。连道士亦然,眯缝着的双眼不由地睁大了。转而勃然大怒,拍案而起,道太子:“你这行者,是在蓄意寻衅滋事。放着好好的道路不走,却非要来觅一个坎儿磕绊自己。本师要你的命何用?”唤那管城门的军官:“贺兰大人,这儿有生事端者,扰贫道的棋局。”过来这贺兰大人,名冲,乃北周名将贺兰祥的一个族侄,于凉州为裨将。欲行驱赶太子。然而教太子对之一视,贺兰冲的脑筋好似被他人占据,控制了内心,马上转变了态度,转来道道人:“淳于仙长,您这挺长时间没上客了,闲着也是闲着,便不妨与他博弈一回,教大家再目睹一番您的高超棋艺,圣者风采。难道还担心下不过一个行者?可能吗?他能会一些什么?您不稀罕彼之性命,便交给我呀。小将也是许久没有杀人了。”道人听来,有一些生气,表面溢出很明显的不满。但人家是什么身份,不便对之发作。巴彦遵插言道;“牛鼻子,是不是怕输呀?”道士瞪了他一眼,道:“这厮说话不要粗俗无礼,什么叫‘牛鼻子’?当呼‘道爷’才是。本师怕什?还从没有输棋于谁。”巴彦遵道:“那便下呀。”这一激他,道士压不住火气了,道:“下又怎样,便拿过他的这条命来。”巴彦遵心说:“好,着道儿了。”好是喜欢,便就势再添加一把柴,教火烧得更旺一些。他道道士:“我说,你又押什?我看也赌命博弈怎样?这方才显得公平。”道士白了他一眼,道:“凭什么?”巴彦遵道:“你是害怕下不过他,所以有些不肯。不,是不敢。”回头问:“大伙儿说,是不这样?他没那胆子,惧怕搭上性命。”商贾们对这俗家复姓淳于的道士恨得要死,巴不得出来一个人能够治一治他,俱起哄,“对,道士害怕,不敢。他其实不过是一只胆小的毛毛虫儿,表面上看像是一个强角色。认为自己了不得,便同人家博此一回。”还有人嚷:“道士,别在气势上输给他。还没博弈呢先失了脸面,会教人轻瞧。便与他一样,将命押注。有人这里给你撑胆壮气。”人们完全是一边里倒,纷纷挤兑道士,激他。这教道士骑虎难下,那一张脸由紫变青了,牙关咬得格格,还攥起了拳头。溜了贺兰冲一眼,希望他能够来为自己解围,平息事情。可是那位贺兰大人像是也喜欢热闹,并不理会他的茬。道士没辙,最终,将桌案一拍,大喝:“都给本师住嘴。你们如是喧哗吵闹,教人如何平下心气下棋?”道太子:“本师便也拿命来押,同你博弈一局。但出结果,不论哪一方输局,自裁结束,不许反悔。”太子道:“这是自然。即便我不想死,别人也会不容,您更不会容。只是事非儿戏,您可是要想清楚了。”道士言:“主意不作更改。”太子道:“那好,请。”心气十分平淡,从容坐下。两个便行博弈。开局,太子先发制人,即见出超高手段,吃子占地,很快垄断上风。这教道士的内心不由倏地缩紧,便再也舒展不开。愈往后对弈,道士愈见发虚,全无底气,功夫不济。脸色更变得苍白了,汗珠子豆粒大小,滴滴答答下落一个不止。手也开始打哆嗦,脑袋也昏了,不知何从落子。看客们更加起哄,令之更加惶惶。终了,完全垂头丧气。既不道输,也未拾子,成了一尊泥雕木偶,何知所以。有人呼道:“道士博弈不过人家,不投子认输,是想要耍赖,好不要脸哟。”抢白是轻,更开了骂,淋道士一个狗血碰头。道士撑不住了,青筋暴露,胸脯剧烈起伏,头都要炸了。羞忿难当,将臂一扫,棋子尽行落地。又将棋盘高举,向城墙一摔,四分五裂。他冲众人吼叫道:“关你们什么屁事?远远滚着。”怎么不关人家的事?把你鼓捣死了,他们便大利益了,就能进得城里报关。也是道士实在是太教人恨了,所谓“墙倒众人推”。道士又言于太子:“这一僧人,您的棋艺的确高胜吾一筹,贫道自愧不如,认输了。贫道一言九鼎,绝无无赖。即话副前沿,把命缴您。”对人的称呼与自己的称呼都变了。有观者道:“道士,你不是之前讲得输棋者自裁吗?我这里有一把刀子,借给你怎样?”道士唬了他一个恶脸儿,叫道:“本师自有防身宝剑,何用得着你的破刀子?”掣宝剑,便要自杀。逼到这份上,不想死也没辙,满腹苦水与无奈,叹息自己时运不济,命也短。但是太子绝不会干视,逼死人命是一宗大罪也,将指头于剑上一弹,宝剑粉碎若屑。道士惊了一个瞠目结舌。太子道之:“仙长,不必如此。之前,贫僧以命赌棋博弈,不过说笑耳。内心实则只是想与您正儿八经地对决一局。既然下过,所誓也就算了。”有人道:“这位长老,您也太过仁慈了,轻描淡写便饶过他?您这是赢了,倘若输者是自己呢?想一想道士会不会也肯于便宜您,会不会同样心生怜悯而贵手高抬?他可是一个顶恶劣的出家人,与您没法相比。这么些天来,着实坑苦了我们一班商客,买卖人。教他自己说。饶也不能白饶,否则他记不住教训,以后仍会继续行不是之事。”太子道:“一些事情,贫僧已经听说,彼于此设置棋局,同人博弈,尤其阻滞商贾,夺人财物,的确于理不通,行为不当。害人也同样害己,报应早晚。让贫僧来劝说于他,撤掉棋局,从此不设便是。”这人道:“长老,那便太感谢您了。”有旁者道:“我们一样谢您。”太子转身来规劝道士,莫行不义,不要复设棋局,以便教商贾从此路畅。道士言:“贫道的这一条命都是您的,任由取于随时。况何吩咐下什么呢?哪里敢不遵从?且曾发誓,但若输棋于人,从此再不触它,当然亦不可违,绝无重拾。摔盘弃子已是证明。贫道必定不会再难商贾,请高僧放心便是。贫道也就此离开凉州,这里告辞。”说完,头也不回,去了。商贾们见障碍祛除,无不欢呼雀跃。当然,对太子万分感激。出钱于城中名楼,设素席而招待师徒,以表达谢意,不容推辞。之余,大夸太子棋艺高明。太子笑答:“非是贫僧棋艺过于高超,却是全都仰仗大家的帮衬,实乃群力之功也。本来,全无把握赢。因为这并非常人所博之棋戏,容易拈来。此乃凭智取胜,奥妙至深的一种,名曰围棋,自然起于中国,可不是一般人所能操拾。道士所赢的是为利益,须保证万博而无一失,由是当然避开高明而择拙劣。要不也不会跑来西藩。西域人又有几人通晓围棋之道呢?除了一些曾久于置身中国的外邦人,且又好习之。明摆着,道士这是行欺于人,彼之棋艺未必算得上强。但也的确教他以此赚取了很大的便宜。贫僧虽曾学过此棋,但水平一般般,略通耳。仅凭实力想要胜得道士,很难,于是便设了棋外之局。先致之忿,已然不能平心静气。犯此棋家大忌,教他首输一着。更激以同样拿性命来博弈,难免令之胆虚忐忑。对手敢于将命赌注,按照常理思来,定然是怀有深技内功,才会从容淡定,全无惧怕。彼必忌惮于此。由是,之气势上又输二着。从而,影响到了他在棋盘上的发挥,不能正常放出本事。贫僧乘机捡那便宜,先声夺人,抢占上风,生生将他压制。一步顺,步步顺,越下越淡定,愈发有获胜的信心。而道士呢,正相反,则一衰再衰,愈下来便愈加烦躁心乱,惶惶不安。输棋等于丢了生路,他如何不怕得?顾及棋外,分心其他,焉有胜局?直至最终无从落子,输掉棋局。”原来是这样,众人无不挑指,称赞太子睿智。

太子师徒于凉州城未作太多滞留,只是小住一宿,便离它上路。又行出几日光景,眼前是乌鞘岭。这乌鞘岭:

巨龙好一条,耸脊碍风云;尾拨黄河水,戏逐咬祁连。

横亘东西,阻断南北,但路客还必须逾越于它。太子师徒觅路而行。却没有料到,有一道士瞅定了他们。发一声吼,跳身面前。叫道:“这几个行者,不要去了,此途不通。”呀!师徒定睛看来,便是一怔,“怎么是你?”哪一位?正是那一在凉州城西关门外设置棋局的淳于仙长。巴彦遵喝道:“这牛鼻子,你想做什么?欲行报复前怨不成?”道人横眉冷目,恶言怒语:“说得不错,便是为了此。以为算了吗?本事的大好事情全教你们给败毁了,理所应当还是由尔一班行者来偿赎。凉州城人多目杂,并非杀命之所在,会惹起乱子。刺史宇文大人待本师不薄,也不能给他添加麻烦。所以,干事须于僻静所在,尤其是杀人的勾当。于是选择了这里。废话不再多说,尔等的生路至于此就算告以结束,纳命则个。”向前便来。不容分说,拿眼捕住一个,挥剑便砍。巴彦遵大怒,掣大棍敌住,并且言道:“这道人,真是愚鼠拙目,谁人你也敢予以加害?光天化日,行凶杀命,更与道违背,看乐子不予你教训。”两人一经交手,见出来了。道士纸扎的老虎,假威风,连巴彦遵也杀不过。方寸一乱,不留神,被山大王一棍打折了右臂。一声痛号,宝剑落地。这厮扭身便走。巴彦遵方要追他,被太子喝止。巴彦遵冲着道士的背影啐了一口,恨恨道:“便宜了你这个牛鼻子。若非师父相阻拦,乐子必定捉住你,痛扁一顿,教尔屎尿齐泻。”

师徒还是走自己的路,只当这事过去。却哪里想到,至于一个山坳,突然扬起了吆喝声,亦可说是呐喊。坏了,撞将出来一伙妖精。为首一个,生得个别:

脑袋扁形满面晦,簸箕二张作大嘴;

不相陪衬是眼睛,泥鳅家族借将来。

头上顶着插翎镶玉紫金冠,身穿小叶绘鳞整副甲,披着那表黑里红的大斗篷。在手掌之中,捏着一对千锤百炼打制而成的一尺余长短的判官笔。未知此辈是什么来头。听他高声喝叫:“呔,地龙洞的小猪婆龙大王在此。几名行者,速行就伏,可不教即死。否则,登时解尔等万万肉丁,撒在这荒野喂雀儿。”真凶。巴彦遵并几个师兄赶忙护住了师父,然后诘问:“一班妖精,之间无怨无仇,何要相害?”小猪婆龙大王道:“捉你们自有道理。一则,尔等侵入了本王的地界;二则,为你们欺侮了我的朋友并致伤残。有此两样不该,便不许你这班行者离去。”巴彦遵道:“要说侵入了你的地界,倒还算一说得过去的根由。但你的朋友却为哪个?我们又何曾伤残了他?”小猪婆龙大王道:“好狡猾的贼,方才做下的事情这么快便就忘记了不成?认识一位淳于仙长否?”巴彦遵“哦”了一声,道:“你所提得原来是他呀,那一牛鼻子。便是教乐子我欺负了,劝你别自讨无趣,赶快滚得远远的,不会降身灾祸。如若非想着逞一回强梁,拔一拔横,那便休怪乐子手狠,教你尝尝真佛爷的厉害,同那道人一样狼狈地去。狠一狠,把命给取了。”之前捏到一个软柿子,挣了一番英雄,胆气自然长了起来,遇到妖精也不蹙眉头。小猪婆龙大王恼起,“一介凡夫俗子也敢轻鄙魔家,真是未知好歹。”拈双笔来取巴彦遵。巴彦遵抖擞精神,舞棍而应。转眼十多个回合,见出分晓来。巴彦遵敌小猪婆龙大王不过,差就差在没有人家的身形灵活。再加上小猪婆龙大王技艺特殊,架子非常低,惯以进攻下三路。但还不是地趟功,没有跌滚动作。说站立,但又极其明显的趴身,要说整个身子匍匐,胸脯却并不贴地,这功夫难练。“哧溜,哧溜”,脚下头快,跟冰上速滑似的,犹胜穿梭,迅速若闪电。教人疲于应对,根本无有机会反攻于他。巴彦遵手忙脚乱,汗水淋漓,吃不住劲了。大呼:“哪一位师兄来帮一把手,师弟我当持不得妖精了。”太子叫道:“徒儿,莫慌,再坚持一下,便就可以转败为胜。”巴彦遵暗自叫苦:“这师父,看不出来我这个做徒弟的不行了吗?还教人坚持,再过一会儿,乐子怕将归位,丢掉这一条命也。”但是,被对手缠住,想退都退不下去。可是忽然之间,怪象突生,教巴彦遵眼前大现光明。小猪婆龙大王不知怎么的,动作也放慢了,招数也迟缓了,整个身子发了沉,再不灵便。气势当然也见了弱。连小猪婆龙大王自己都搞不明白,身手如何有些不听使唤,尤其脚下头,行走困难,就像被什么黏住,有一种陷在烂泥中拔来费力的感觉。巴彦遵一见,喜上眉梢。暗道:“明白了,肯定是师父动了手段,教这妖精再狂不得。好哩,趁此,该轮到乐子逞强梁了,倒楣的是你。”****心狂,发起威来。小猪婆龙大王吃受不住,大叫:“且住手,等一会儿再接着交战。”巴彦遵刹住根势,道他:“便让上一让,容你歇一会儿,喘口气,省得道乐子欺人太过。再杀来,定然教尔彻底服帖,从外头至心里。”然而没有想到,对方行缓兵之计另有图谋。见小猪婆龙大王将右手的判官笔于头上划动,画圈子,口中念念有词。巴彦遵瞅着他这一举动,心里发奇,未知欲为什么,愣愣地等待。突然,头上阴云密布,下压低低。小猪婆龙大王向空中狠吹一口气,可不得了,冰雹倾泻,个头若鸡卵,向太子师徒劈头盖脑大发其难。巴彦遵大惊失色,抱头而走,连棍子也弃了。太子冷笑,心说:“雕虫小技耳。”手一指,冰雹反攻向小猪婆龙大王并其部众。地龙洞的大小精怪,齐齐落荒逃遁。

先不说太子师徒,道这小猪婆龙大王狼狈而还洞中。那一位淳于仙长正在等他的好消息呢。见得朋友回归,却脸色不甚好看,一副落魄失魂的样子,就知道他失机无功,赶紧来问详情。小猪婆龙大王连连摇头,倍言对头之厉害。道士叹了一口气,道:“小觑了几个行者,却原来怀藏挺大的神通。我的仇看来要报不了了。”小猪婆龙大王也感觉很对不住这朋友。他俩怎么成为的朋友?说来很有戏剧性。道士西行,走入乌鞘岭,被地龙洞的巡山将军给拿了,押到了小猪婆龙大王的面前。小猪婆龙大王一声吩咐,“将这牛鼻子解了,炖肉了吃。”唬得道士差点尿了,连呼“饶命”。他见小猪婆龙大王生有烂疮,愿为治疗,只求不死。真还高明,一剂见效,苦恼了好多日子的恶疾祛除,小猪婆龙大王欢喜望外。不仅放了道士,而且还因此做了朋友。既然是朋友,便当为之事用心尽力,即便两肋插刀,哪怕万难。自己的能力不达,须得另寻方策,小猪婆龙大王想了一想,道:“仙长莫要沮丧,弟有一位结义兄长,号铁甲大王,居住于是岭之阳的横勇洞。那本事,弟两个也不及他。便请之出头,来为咱报仇雪恨。”道士言:“须速些相请,免得那一班行者早去,寻捉不及。”小猪婆龙大王道:“是这样。”将身一摇,顿然不见。

小猪婆龙大王来在横勇洞前,一看,真好热闹,这里正有人杀斗着。自己的义兄铁甲大王挥舞着一杆钢枪,怪叫声声,发着威风。而他的敌人则是一名年青道士,执着七星剑一口,从容来应。双方棋逢对手,将遇良才,持个平平。铁甲大王在自家门口取胜不了犯者,不免忿火大烧。跳身圈外,施弄神通。口中念念有词,百千鬼魅平空出现,张牙舞爪凶行。接触必败阳气,精萎神衰,致人厄运劫数。但是年青道士并不惊惶,将剑地上一剟。两手张而复抓,多出一弓一矢。公为桑木造,矢乃桃枝制。将矢上弦,飕地射出。华光一片,鬼魅销无。道士收了弓矢,重新抓剑,冷笑而道铁甲大王:“妖精,还有什么神通,尽管倾掷出来。贫道必教尔终了技穷,羞惭伏地。”铁甲大王懊恼至极,并不应言,喝一个“疾”,口中吐出一颗红珠,赤光铺展。年青道士不能应对,身子飞跌出去,可想受到了强力所冲击。口中喷血,脸色惨变。铁甲大王吞回珠子,“哈哈”大笑。道道士:“未知深浅的东西,也敢来同本大王较量高下。终了到底是哪个该羞惭,五体投地服于人?”道士并不回答于他,咬牙关,挣扎爬起,便要离去。却这时,突然一个身影出现他面前,将一支判官笔照之心窝刺将进去。道士倒地抽搐,不多时气绝毙命,虽死而目不能瞑。铁甲大王也惊了一下子,定睛来看,原来是来了义弟小猪婆龙大王。将枪予部卒来拿,迎上前,笑道:“蜥蜴弟,今儿怎么得闲探望愚兄?可是有些日子没有累来了。”小猪婆龙大王抢步下拜,道:“金龟子大哥,怪小弟近期事务繁杂,怠慢于您,望请勿恼。”铁甲大王道:“咱兄弟之间客套什么?正好,这儿有自己送上门的美味,开一回人肉宴。”小猪婆龙大王问道:“这道士是……?”铁甲大王道:“他呀,一个仇家。前一年,愚兄外出访友,遭遇了这厮并他的一个师弟,发生冲突,教我杀了小的。他负伤逃去,这一年之多不知哪里,或许回师门另造,又学了些本事,寻来我横勇洞报怨。殊不知,自讨亏吃。教贤弟宰了他,算是替愚兄除去后患,还得感谢你呢。”小猪婆龙大王道:“说什么呢?咱又不是外人,谈何谢不谢的?”两家大王步入横勇洞,分宾主落座。有小妖奉上香茶。小猪婆龙大王道:“大哥,弟此来非闲串门子,而是有事求请。”倒是直截了当。铁甲大王问道:“贤弟,到底遇到了什么为难?是不有谁欺负了你?告诉愚兄,必为你出头做主,教训于他。”小猪婆龙大王道:“大哥猜得不差,弟的确是给人欺负了,为几个行者。”将事一讲。铁甲大王听得,冲冲大怒,叫道:“他们是吃了熊心豹子胆,敢跑了咱们兄弟的地盘上张威撒野,妄逞强梁。贤弟,一切包在愚兄的身上。事不宜迟,这便寻之。捉了几个行者,交你任意处置。”于是,两家大王驾妖风踅了个圈子,便觅见了太子师徒。

既然是对头,正邪势不两立,没什么可以好说。铁甲大王气势汹汹,舞爪张牙,来捕师徒。可是教那大师兄吕春砍着一剑。亏着号“铁甲”,没伤得,要不然脊背便开了。当时大怒,口吐红珠,施弄看家本领。太子一见不好,喝了声:“起。”吕春飕地升上半空。不是吕春不通飞空行云,而是一时反应不及。当师父的若不速行抢救于他,那么这徒弟非吃大亏不可。铁甲大王就珠更施,来伤害太子并另几个徒弟。太子将掌一伸,运用法力,拒住来攻。稍作较持,心中有了底,“彼不过如此也。”平掌更作抓势,运用上了吸力。飕地,将珠子摄到了手上。只一攥,这宗害人的法宝粉碎。铁甲大王见之,痛心疾首,悲愤交加,一口血喷出。大叫一声,张身而倒,霎时变成了一只蛂虫,也即金龟子。便是他自己的原形。红珠乃为他七百年修行精华所聚。一朝毁败,前功尽弃,彼也就自然地仍归俗物。不是太子心狠,只怪他这妖精品性过劣,不加严惩不足以教偿其过。不过头一次接触,太子怎么便就能窥察出其实质?妖精与妖精亦有所区分,非一概同论。有入正轨,有入左道,心术也就大见差异。修炼愈久,便越明显。入正轨,溢于表外的自然是正气、青气。功德圆满者,可入仙道。而左道旁门所出则不然了,修行越深中害越深,满脑为恶念所占据,终至十恶不赦。实实在在的妖魔鬼怪,堕落深渊,难行挽救。这般业障虽可以千变万化,但张扬的妖氛掩灭不了。尤其于头顶之上,愈劣之辈,之氛愈加浓重。平常之人看不出来,但却不逃高士法眼,很是真切。这铁甲大王成精不短也不长,可是所造下的罪孽无法统计,最大嗜好是拿民间的小儿、女婴做点心。正因为如此,头上长长、粗粗的一道黑气直冲天上,未知其高,太子一观,便明白了彼是什么类别,所以才会严惩于他。但是太子并没有伤害这妖精的性命,走上前去,将摆爪乱挣的这只金龟子翻过了身子来。金龟子展翅飞去。太子转脸再寻小猪婆龙大王,早已没了影子。很平静的言道:“算你又得一会便宜,只别再教本师撞到。”并没有索那深究。看出,小猪婆龙大王不过是魔道上的一个小角色,可能也是出道不久吧,于今还说不上大恶,暂且放他一码。如果这厮步入罪渊,即便太子不重惩于他,也会有其他正义高士降予收拾。

师徒逾越了乌鞘岭,行走一段路程,至于黄河岸边。见眼前:

滚滚流湍急,汹汹形势狂;群马争谁先,队虬相竞逐;

天河水下泻,穹庭倾二番;于今谁止洪?还请女娲娘(娘)。

太子不禁道言:“如是滔天水势,又将行者难。”吕春道:“师父,水阔流疾,怎生来渡?还是飞行之法过去的好。”太子道:“不可以也。大圣国师王菩萨有吩咐,迢迢遥遥万里之途,惟靠两足步量。山山水水,阻碍重叠,绝然不能道言困难。遇水乘舟还算可以,毕竟犹沾地表之物。但若脱离足下,便说不过去了。飞行逾越艰险,虽然轻松,却是与苦行相悖,菩萨会不高兴的。”吕春道:“那么,弟子便去寻一条船来。”去了。可是,好半天,沮丧而还。倒不是找不到船只,但主人均都晃着脑袋,拒绝帮助他师徒渡河。因为连日来上游可能雨水频繁且大,所以下水疾。水情不妙,河况凶劣,谁肯拿自己的性命来开玩笑?为了几个不相识的行者冒一回风险,极不值得。即便你能拿出上百两银子的酬金,也难。须得看上一看,待上一待,根据河水情形才可做决定。乐观的估计,至少也得半拉月。师徒想着早日而至于盱眙山,这十多天等来的确过长。太子听了吕春的回复,道:“这不妨,还是为师来造上一只船儿。”便欲折一截芦苇或树枝。李广文道:“师父,您还记得当年咱流沙国朝有‘五太岁’吗?之中有一人名叫萨丕显,号什么‘履水太岁’。行走江湖,涉水渡河,犹如步履平地。神奇之至。师父,您是否通晓这宗?如果会它,望请教我们一教,踩着水皮便过去黄河了,还须什么船只呢?再说,这也是两只脚行走,并非借助于飞行,大圣国师王菩萨还能降罪吗?是不?”太子笑了,道:“好吧,便教授给你们这样的本事。但要比那萨丕显之术简单多了,记住……八字口诀。同时,凭意念上提自己而不可坠,技便成矣。”几个徒弟试来甚爽,极是欢喜。于是,履波而渡,但小心翼翼。因为河况太差,“万”里有个“一”,出个闪失,岂不晦气?不过,担心多余,有师父护着他们呢。履水之术可要比那江湖武侠的萍渡之艺要难度大着许多,同样是踩水,这像是平常走路缓缓,两足实踏,而那则要靠飞快的速度,只是脚尖一点水皮而已,身形借力而射起,施展蹿越功夫。萍渡相比履水,小巫见大巫。

师徒横渡黄河,兴致盎然,却想不到,这个时候偏巧打一侧的水里浮起一个妖精来,可就发现了师徒。一眼便瞅定了巴彦遵,不禁切齿怒目,恨上心头。拈弓搭矢,照定山大王便射。一点寒星,直向巴彦遵的头颅。听得“啊呀”一声,巴彦遵跌入水中。中箭了吗?中是中了,但没伤到性命。巴彦遵只顾乐了,“癫”在最前头,时不时还倒着走,哪里又会想到有人暗算自己呢?箭来的时候,赶着他回头招呼师父并师兄们行得快一些。这一扭身,此条命无意之间保全了。来箭紧擦着他的后脑海过去,蹭破了头皮。巴彦遵闹了一惊,真魂出窍,遍体生寒。还哪里能够提得住气,“咚”地跌入水里。“咕噜噜”,先呛了几口水。他虽然不是一只“旱鸭子”,但水性并不是多高,况且河况凶险,教之“玩”不得,难以控身。将手乱扑,高呼“救命”。闹得几位师兄也差点步入后尘,向水里来没。但幸亏有修行的底子,没有遭殃。李广文、高士杰一齐动作,将巴彦遵拽到了水上。而此刻,那妖精怪啸一声,“这几名行者,你们向哪里去?留下性命。”掣兵刃,杀将上来。师徒认得,正是那个吃巴彦遵一棍而折了一条胳膊的镇水太子蟂妖。事情早已过去好长一段时间,至少一年多了了,于今伤创痊愈。然而仇恨耿耿于怀,不能忘得。今日里,这厮闲来无事,离开了自己的百丈渊,到在黄河里头,欲会自己的姘头白螺娘娘。不巧,白螺娘娘前往下游壶口地方拜望义姊金鲤娘娘去了,没在她自己的水府里头。蟂妖甚觉失望而又扫兴无趣,小坐了会儿便离开了。大耍性情于一道,遁水千里之远,至于此间方才冒头。无巧不成书,却撞到了仇家,自然分外眼红。扑奔一班行者,将狼牙棒挥舞,来取性命,大发凶狠。吕春向前战住。没有多一会儿,梁秋也加入进来,夹击蟂妖。蟂妖也是表相上的强梁,真本事不怎么样,被吕春、梁秋杀得筋软力酥,招架不住。一个不慎,被梁秋一剑穿腹。这厮咬牙逃遁。师徒并没有追赶,依旧行自己的路。

说蟂妖负痛疾飞而走,还至杜郎山。由于伤情不轻,一道失血太多,撑不住了。眼前一阵发黑,由打云端,几千尺高空折将下来,直坠向地面。这要摔实了,非粉身碎骨不可。幸哉被树冠接了一下子,不至于跌那么厉害,但也死过去了。有巡山小妖精恰好走到这里,发现此情而被惊动,怎么头上掉下个人来?赶紧来观。呀,大惊。这不是太子吗?怎么弄成这么一副样子?慌忙抬着他,跑到了卧龙洞,向主人、主母报信。圣巳大王与金眼娘娘同时由座位上跳了起来,心神俱慌。蟂妖全没了相,身满血污。当父母的当然心疼欲哭,顾不得别的,赶紧施行抢救。无奈,这宝贝已经受到了死神的眷顾,终于还是被冥使索去了。借着一度小一会儿的恢复了一些清醒,有那么一点意识,他请求父亲、母亲寻到那几名行者并杀之,为自己报仇。爱子痛失,圣巳大王夫妇大放悲声。伤心过后,咬牙切齿大忿,发誓必定擒杀仇家,以告慰儿子的在天之灵。但由于蟂妖所吐的线索有限,还须他夫妇自己着手调查凶手到底谁人又何去向。世界广阔,寻找仇家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无异于大海捞针。但虽难,也不可放弃。圣巳大王不仅撒出许多人手去为此事,自己也亲身外出访查,并调动起一些朋友帮忙。金眼娘娘则留在杜郎山,等候各路的消息。圣巳大王转一圈,能够找到仇家便罢,便行解决。找不到,隔些天就要回到老巢一趟,问询一下其他人有无查得凶手的着落,有无来报。太子师徒一路西来东去,做下那么多惩恶镇邪之行举,惊动面并不是小,循着也就摸上了一些眉目。圣巳大王与金眼娘娘掌握了一些,顺着这条线索便索觅下去。正是:

何问是非与曲直,谁方对来哪边错;

只因子死忿怨生,惟究仇恨不论理。

欲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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