狂风夹杂着烈火,直逼龙野而来。龙戒闪出耀眼的光芒,凝成坚固的结界,守卫它的主人。
“姑娘……是你?”
少女没有说话,眸中火光更烈。
“九小姐,你认得他?”一位头发花白的老婆婆从门后走出,拐杖在地面上咚咚地敲着。
“不只认识啊……”少女微微眯眼,“还有些过节。”
果然是个记仇的姑娘。
龙野感受到老婆婆狐疑的目光,慌忙解释:“姑娘,当时我只是想找点水喝,不是故意偷看你洗澡……”
还没等龙野说完,老婆婆的脸上立刻浮现出惊骇之色,声音都尖锐起来:“你、你说什么!”旋即她立刻看向少女:“九、九小姐……”
“我说过,暂时放过他。”
老婆婆神色激动,似乎还想说些什么,龙野连忙开口,转移话题:
“不知姑娘可否听说过家师藿襄?此次家师遣在下前来,便是有一封信要交给独孤大人。”
听到藿老的名字,不只少女,连那老太太的神情也严肃起来。
“藿老?”少女收起火焰,“家父年轻时与藿老有些交情,不知他老人家有何指教?”
“可否请独孤大人一见?”
“家父已经去世多年,难道藿老不知道吗?”少女冷冷地看着他。
龙野十分惊讶,但马上又恢复了冷静,说道:“家师隐居多年,一直深居简出,竟未曾听闻此事。”他紧接着补充:“既然姑娘是独孤大人之女,这封信交给姑娘也是一样的。”
说着,他从怀里掏出一个卷轴。少女一扬手,卷轴腾飞而起,在空中展开。
她看着那卷轴,顿时眉头深锁。
半晌,少女轻笑一声,挥手收回卷轴。
“想要借我的焚音剑?”
她的声音轻柔悦耳,却让人如坠冰窖。
老婆婆走上前,凑在她耳边轻声说道:“九小姐,就算不借焚音剑,那个人的面子,还是要买的,毕竟他是人族的……”
少女微微侧过脸,似是略一思忖,又抬头看了看龙野,冷哼一声,拂袖转入府邸。
“天色已晚,姑爷若不介意,先在这里住下吧。”老婆婆向龙野走来,胖胖的脸上挂着亲切的微笑。
“多谢夫人。请问夫人怎么称呼?”
“我是独孤家的老仆,姑爷和九小姐一样,叫我婆婆就好。”婆婆说着,拎起灯笼给龙野带路。
“婆婆……等等,您叫我什么?”
“姑爷啊,”婆婆脸上挂着人畜无害的笑容,“九小姐没有杀了你,就是要嫁给你啊。难道九小姐没说独孤家的族规?未出嫁的女儿被男子看了身子,非杀即嫁!难得九小姐找到中意的人,你以后可要好好照顾她啊。”
“才不是这样!”龙野立刻反驳,“她想嫁给我?我住在这儿都要担心睡觉时被她拿剑捅一下……”
“诶,九小姐对你态度多好啊,”婆婆继续笑着,“她对别人都懒得多说话。恭喜啦,姑爷。”
已经是百口莫辩,龙野索性不再说话,跟着婆婆走进客房。
“我就住在打头那间房,姑爷有事找我就好。”
龙野道了声谢,婆婆便挑灯离去了。
深夜,龙野在客房内辗转反侧,难以入眠。每每闭上眼睛,脑海中总是浮现出艳丽的红衣和满天的火焰……
她想嫁给我?
别开玩笑了。
龙野翻了个身,还是睡不着,索性一骨碌爬起来,推门而出。
独孤府的夜晚格外安静,但灯火却未熄。空中隐隐隐约闪着荧光,原来是打着灯笼的小虫子。
后院有一汪池水,少女静坐在池边,眼神有一种莫名的忧伤,红色的倒影与水中之月渐渐重合。
“你还没睡吗?”
少女抬眸,看向龙野,声音古井无波:“你也一样。”
龙野走到她身边,兀自坐下:“姑娘,认识你这么久,还不知道你的名字呢。”
“独孤九月。”
“九月?”龙野试图打破压抑的气氛,开玩笑道,“婆婆叫你九小姐,莫非你还有八个姐姐分别叫独孤一月、独孤二月……”
“没有。”她打断他,火红的眸子略过一丝复杂的神色,“爹娘只有我一个女儿。”
龙野看着她,也不再说话了。
“我会杀了他们。”她突然说道。
“谁?”
“害死我父母的人。”她说道,“我不会放过他们的。”
龙野侧过头,却看见她的眼眸里,暗藏着一种让人心惊的恨意。
那样浓烈的恨意,让人无法忽视,也让人不禁想探索这个女孩——究竟有着怎样的过往?
“九月……我可以这样叫你吗?”龙野问到。
独孤九月抬起头,四目相对。
“九月,”龙野就当她默许了,“一直背负着仇恨,一定很累吧?”
女孩坐在他身边,仿佛是一只褪去防备的狼,在黑夜里独自****伤口。
“龙野,看到父母倒在我面前,我很难过。”独孤九月低下头,拨弄着水面,搅碎月亮美丽的容颜,“但我绝不会哭泣。因为爹爹不喜欢哭哭啼啼的女孩儿。”
“这可不一定。”龙野微微一笑,“如果你的哭泣是因为软弱和恐惧,他当然不喜欢,我也不会喜欢。但如果是真情的流露,那么,请哭吧,女孩子不需要太过坚强。”
“肩膀可以借你哦。”龙野又补上一句。
独孤九月看着他,眸光微闪。
“龙野,”她轻声说着,“我从没见过你这样的人,只有娘会对我这么温柔。”
龙野一笑,心中却是微痛。
“我突然不想杀你了,怎么办?”独孤九月抬眸看着他。
龙野一怔,独孤九月似是察觉到自己失言,立刻起身——
“你便当我什么都没说吧。”
她的红色裙裾垂在地上,在夜风中轻轻摇曳着,和她的眼眸一同缓缓燃烧。
她走了。
一眼瞬间,龙野竟然想拉住她。
龙野摇头笑了笑,起身朝着婆婆的房间走去。
“姑爷,这么晚还没睡吗?”婆婆推开门,打了个呵欠。
“打扰了,婆婆,”龙野说,“我想多了解一些关于九月的事情,所以才来麻烦您。”
“哦,九小姐?”婆婆立刻来了精神,“姑爷你可找对人了。”
“九小姐啊,是个很好的孩子,我从小看着她长大的。”她示意龙野进屋坐,“九小姐小时候挺单纯的,要不是大人和夫人出了事……哎,她绝不会变成今天这副对谁都有所防备的样子。”
“独孤大人?”
“是啊,”婆婆叹了口气,“那时候,九小姐才九岁,我从集市上回来的时候,看见她一个人坐在大人和夫人的遗体前,周围都是残肢和血,她就一个人坐在那里,不哭也不闹,几个月都没再说话。”
当晚,龙野一直在想独孤九月的事情。他辗转反侧,终于下定了决心。
龙戒红光一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