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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4章 问心

眼前景色,与初次登上山顶所见的景色并无二致,可是,却多了一间石屋,与一株碧玉树。

石屋坐北朝南,坐落在山顶正中。石屋的外形很朴素,却很精致,青石为基,白石为墙,茅草为顶。虽然很朴素,但一石一草都很工整,可以看出,建造者建造的十分用心。

碧玉树长在石屋窗前,通体碧绿,如同翡翠雕琢而成,它只有一人来高,却是枝繁叶茂。

在碧玉树的顶端,生着三颗火红的果子,浓郁的香气自果子上飘来,使人沉醉。

三枚灵果异香扑鼻,仅仅是闻着,就使人神清气爽,如果吃上一口,恐怕都会飘飘然成仙了。

“我的灵果!”小团子尖叫一声,似乎回了魂,马上就要从刑不凡手腕上窜下去,扑向碧玉树。

刑不凡眼疾手快,一把捉住小团子,没有让它窜出去。

他跟着怪老头儿钻研了很长时间的阵法,略一思考,便弄明白了这掩盖石屋的,多半是幻阵。

所谓幻阵,顾名思义,便是会使人产生幻觉的阵法。

这类阵法不同于迷阵或者杀阵,它既没有迷惑能力,有没有杀伤能力,唯一的特点,就是它极强的幻化掩盖能力。

幻阵的掩盖,除非进入阵中,否则很难发现哪里有幻阵。刑不凡也正是借着无心扔的石头,才得以发现幻阵。

除此之外,这种幻阵很是少见,而且相比于杀阵或者迷阵,用途有限,可谓是十分鸡肋的一种阵法。刑不凡也只是听闻过,并没有真正见到过。

却没有想到,在这山顶之上,居然会有人摆出一座幻阵,用它来掩盖石屋。

“放开我,我的灵果!”小团子使劲挣扎,想要扑过去,将红彤彤的果子一口吞下。

刑不凡却好似没有听到,使劲摁住小团子,朗声道:“晚辈刑不凡,贸然闯入前辈的清修之地,打扰了前辈清修,万分过意不去,还请前辈见谅。”

虽然他也很想把那三枚灵果摘下来探索研究一下,尝一尝是苦是甜,可他终究还是忍住了。

刑不凡心中亮堂,这屋子的主人,绝对是很了不得的人物,从这布置得幻阵上就能看出一二。

所以他摆出一副谦逊的态度,为了就是不引起这石屋主人的反感。刑不凡看得出来,这石屋主人并非是弑杀的一种人,因为这石屋主人布置的是幻阵而不是杀阵。

但是也不能因为这样,就可以不懂规矩。

若是贸然摘下来这石屋主人的灵果,那就与小贼无异。到时候再怎么辩解,都显得苍白无力。

所以刑不凡才会使劲制住小团子,不让它冲向灵果。

然而,刑不凡客客气气的讲话,却没有得到任何回应。

刑不凡皱起了眉头,他又耐心等了片刻,依旧没人回应。

“怎么回事,怎么没人回答,难不成,这石屋主人不在家?”刑不凡思索,随即再一次朗声说道:“晚辈刑不凡,贸然闯入前辈清修之地,打扰了前辈,深感惶恐,希望前辈莫怪。”

可是,几个呼吸过去,还是没有人回答他。

“难不成真的没有人?”刑不凡自语,心中越发肯定。他知道,像石屋主人这样了不得的人物,恐怕在他爬山的时候,就能发现他的踪迹。现在自己在他们口喊了两声,他都不出来,那多半是没人。

刑不凡大着胆子,慢慢地走向石屋。

石屋的门虚掩着,刑不凡轻轻推开门,光线射入石屋,石屋中的一切顿时一目了然。

石屋里很整洁,靠着墙的一方,是一张石床,石床一侧,摆放着两张蒲团,蒲团的中央,却是一张小几。小几上,摆着一套茶具。

屋子中,没有人。

“果然没人!”刑不凡嘀咕一声,提着的心放了下来。

推开门冲进屋子,他可是鼓足了勇气,他都做好了石屋主人瞪他的时候,他就马上求饶的准备。不过还好,这个准备用不上了。

刑不凡来到小几旁,却发现有两个茶杯,已经倒满了琥珀般的茶水。

茶水冒着丝丝白气,凝而不散。丝丝的馨香从水汽中散发,沁人心脾。不过这一种香气,却又和石屋外的果子香气不同。

“这!”刑不凡顿时有些呆滞。

眼前这温热的茶水,摆明了就是为两个人准备的。不过却不知突然遇到了什么事情,二人一同离去,只留下这沁人心脾的茶水。

而且这二人去时匆匆,都来不及收拾小几上的一切。

而他,貌似就是在这空当,闯了进来。

“好香啊!”小团子趁着刑不凡走神的空当,猛地挣脱开刑不凡的束缚,越到了小几上。

它绕着两只茶杯团团转着,不时地吐出粉嫩的小舌头,想要将茶水一饮而尽。

“别喝它!”刑不凡感觉到小团子挣脱,就已经知道不好,又看到小团子想要喝掉茶水,顿时连忙制止小团子。

“为什么不喝?这么香的东西,怎么不能喝掉它!”

“可这是这石屋主人的茶水,我们怎么能贸然喝掉!”

“想喝就喝,管那么多干什么,畏畏缩缩的,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胆小了!”

“害怕,畏畏缩缩,我哪有害怕,哪有畏缩过!”刑不凡争辩。

“既然不害怕,怎么连这茶水都不敢喝!”小团子反问。

“我…”刑不凡语塞,不知该怎么反驳。

小团子的话,就像是一柄利刃,直接刺向了他心里的最深处。

胆小,畏畏缩缩?自己胆小了么,自己畏畏缩缩了么?

刑不凡一时间愣在原地,往昔的一幕幕毫无征兆的钻出脑海。

偷窃蛇蛋时他的狡猾,调戏慕雪时他的胆大,面对金眼天蟾时他的勇往直前,得罪欧阳子川时他的无所惧怕。

一切的一切,他都没有胆小,都没有畏畏缩缩。

可为什么到了这里,这不见人影的地方,反而没有了那种一往无前呢?

刑不凡拷问着自己的内心。

他思索着,思索着,一个他不愿意接受的现实,赤裸裸浮现出来。

当走出迷雾,踏进这座山的时候,他就已经开始顾虑,顾虑着守山灵兽,顾虑着山上也许布置着杀阵或者幻阵。

从那一刻起,他的心里,就埋下了一颗敬畏的种子。

当他真正领悟到石屋主人的手段,那颗敬畏的种子就开始生根发芽,茁壮成长,继而用浓厚的阴影,笼罩了他的内心。

正是从那一刻起,他敬畏,敬畏石屋主人的一切。

因为他知道,他比不了石屋主人的冰山一角。

所以他畏首畏尾,努力恪守着自己,不逾越出规矩半分。

也正是这种敬畏,这种畏首畏尾,将他牢牢束缚,背离本心。

可是,所谓修行,修的不正是无畏无惧,一个快意人生么!

如果,遇到强者便畏首畏尾,卑躬屈膝。遇到弱者便盛气凌人,忘乎所以,那修行,又有何意义!

在强者面前抬不起头,那永远都成不了强者;在弱者面前盛气凌人,那永远都是弱者!

只有遵循着自己的本心,坚守如一,那样的修行,那样的人生,才是最为快意的修行,才是最快意的人生!

这一刻,刑不凡心潮涌动,思绪万千。

他念头百转,想了很多,他想到了自己的修行,想到了对人对事的态度,想到了自己所面临的困境,想到了一切令他开心,令他烦恼的事情。

这一切,没有使他迷茫,没有令他畏惧,只让他更加的坚定自己的本心。

他明白,只有无畏无惧,他才会在修行这条路上走的更远。

这一刻,刑不凡笑了,那种怪怪的笑容重新爬上他稚嫩的脸庞。

他的修为没有增进,可是他的心灵,却是更加剔透,更加玲珑。

“奶奶的,喝!这种好事放在眼前还不动手,老天爷是会天打雷劈的!”刑不凡说着,一把抄起一只茶杯,开口豪饮。

“呀!”小团子惊讶地说不出话来。

它不清楚刑不凡心境的变化,不知道刑不凡已经从畏手畏脚,蜕变成了无所畏惧的人。它正惊讶刑不凡前脚还在制止它喝茶,后脚就自己先端起来喝了!

不过它也不慢,蛇躯一卷,扎进了另一只茶杯中,也开始豪饮起来。

“爽!”刑不凡一饮而尽,顿时间,一股舒泰感升起,浑身上下暖洋洋的,说不出的舒服。

一路上留下的疲惫感,在这一刻全部都消失了,状态前所未有的好。

“果然是好茶!没想到还能驱除疲惫!”刑不凡端起茶壶,又给自己倒了一杯,继而又是一饮而尽。

“你不能独吞,给我也倒一杯!”小团子大眼睛连连放光,盯着茶壶不住地催促刑不凡。

馨香的茗茶,同样让它神清气爽。

“好,给你倒一杯!”刑不凡嘻嘻笑道,接着又给小团子倒了一杯。

茶壶很袖珍,不过巴掌大小,三倒两倒,茶水就倒尽了。

刑不凡与小团子望着空空如也的茶壶与茶杯,面面相觑,这茶水,也太不禁喝了,仅仅喝了两杯,茶壶就干了,还没喝过瘾呢!

“茶水没了,唉!真不知道下一次喝到这么好的茶水,得到什么时候!”小团子舔了舔嘴巴,回味道。

“下一回?”刑不凡大眼珠一转,没有回答,反而抄起了茶壶,拿开壶盖,开始掏起茶壶中的茶叶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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