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明的奏报传到凌庭手里时,皇贵妃舒宁正枕在凌庭的腿上安睡。凌庭大致了解了缘由,眉宇间有些许怒气。说起那兰轩宫带给他的回忆着实不好。他的父皇是个慈爱的父亲,对他和其余的兄弟姐妹皆是均等疼爱着的。因而他自小就未曾被父皇训斥或者严打过。而唯一一次,就是他与弟弟凌庄在御花园里玩捉迷藏。那日他是需要躲藏的人,听了身边宫人说若躲在兰轩宫定是无人寻得。他那时不过六岁,也不曾留心身边有异心之人就听信了。那兰轩宫极美,是他在宫里见过最秀美的宫殿了,一时间竟忘了游戏而四处游赏。也正因为如此忽而闯进来一批侍卫将他擒住带到父皇跟前时他才会那样彷徨。父皇从来没有在他跟前发过那么大的脾气。那日他被罚跪了整整六个时辰,滴水不得沾。照顾他的奶娘曾去央求母妃去求情可哪知连带母妃也是这般狠心置他于不顾。凌庭着实难以理解到底是为了什么那兰轩宫竟重要过他这个儿子。如今已经十多年过去了,凌庭总是会记起当日晕厥虚脱在紫宵殿外的自己,也是那日起他发了誓不再亲近任何人只因为连带父皇、母妃也这般不能永远亲近。后来那进言的宫人被他查出曾是当时尹贤妃的宫人,他不动声色地处理了那宫人后也渐渐疏远了凌庄。不过六岁,他就深知再亲的兄弟敌不过皇位的光华。
怀里的伊人睫毛稍稍颤动,他望着她的睡颜,渐渐怒气也就消了。其实他还是有些孩子心性,总想有一天母后能同意让他最爱的女子住进兰轩宫。有时候就是这么执着,凌庭想了想自己倒笑了出声。这一笑倒是惊醒了熟睡中的舒宁。她微微睁开双眸即见着了凌庭满是笑意的脸,那般俊朗,她稍稍带了些娇羞:“陛下这是笑妾的睡相么?”
“怎么会呢?朕只是在笑自己而已。”凌庭伸出一只手揽住了舒宁,让她好有个舒适的姿势靠在自己怀里。另一只手却轻轻揉了揉有些发麻的双腿,只是动作轻缓,他不想被舒宁察觉。舒宁抬眸疑惑地看着凌庭,缓缓说着:“自己?为什么呢?”
“今儿先不说,等回到宫里闲暇了朕自会慢慢告诉你。”凌庭嘴角勾起好看的笑容,只差半个时辰即可回到宫内了。只是舒宁的居所问题倒是还没有解决,毕竟他无论如何也不可忤逆母后的意思。因而他有些讪讪地低头看着舒宁道:“回宫后先随朕一处可好?”
“哦?”舒宁半是惊讶,她脸上是笑意可眼底却是冰冷的,毫无欢喜。只是凌庭此时已经转了视线去看车窗外的景色不曾发觉,自顾解释道:“原朕已想好了安置你于何处可无奈这此间身为帝王也有些不如意的事情,因而也只好委屈你暂居朕的寝宫了。”这话一出既惹得舒宁笑出声来,那双如水的眸子闪烁着光华:“陛下又与妾说笑了,这怎么会是委屈呢?只妾如今仍是害怕极了宫里的规矩深怕贻笑大方呢。”
凌庭也是笑意,揽着舒宁的手再紧了几分,他轻言劝慰她不必担心,一切都有他在。可眸色却渐渐阴沉了下来似乎在掂量了什么。凌庭耳边听着舒宁说了些事情,他有些一心二用地应着。回朝的队伍离皇宫越来越近,帝妃二人渐渐说着的话也少了,直到宫门打开,众人恭迎着齐呼万岁时,那在凌庭怀里的伊人儿才又嘴角勾起暖暖笑意,将自己往凌庭怀里又靠了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