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萧大公子来提亲了!”翠芸急急忙忙地跑进了那被她称为小姐的卧房。
“晟睿哥哥来向我提亲了?此话可当真?”说话的人儿倒水的手停了下来,激动地看着翠芸,生怕自己错过某个细节。
“正是!小姐,您又不是不知,老爷对萧大公子很是器重,就像待自己儿子一般,老爷也是即刻就允了,还说择日完婚呢!”翠芸是被其唤为小姐的女子身旁的贴身丫鬟,自幼时便一起长大,很是知道小姐心里的想法。
“他终于来娶我了。”她望着大堂的方向,眉眼里都是笑。
院子里海棠开得正浓,就像是在说这今天的好事。
甄国公来到女儿的别苑。进到屋内,便喜笑颜开道:“我知你与那萧家公子情投意合,方才他来向我提亲,我便一口答应了。你看可和你心意,秋愉?”
甄国公的女儿闺姓甄,名秋愉,有欢乐安康之意。秋愉似是害羞的垂下了眼睛,说:“爹,您既知道也已答应,何必还来问女儿的意见。”
“你瞧你那害羞的模样,我的宝贝女儿啊。”甄国公只有秋愉这一个独女,从小到大对其总是宠爱有加,就像是手中的明珠一般护着。
“老爷,”国公府秦主管匆匆前来,“老爷,太子请您去一趟。”
甄国公脸色一沉,秋愉忙问:“可是朝堂之上出了什么事情?”
甄国公看向秋愉,脸色缓和了起来,“没什么事。我去去就回。”说完便转身离开了秋愉的别苑。
秋愉心里却想:玄嵻哥哥到底有什么事情这么急着把爹爹叫去?
此时却起了风,将那开的正好的海棠花吹得随风飞舞着,翩翩的舞姿总能引人遐想。
朱红色的宫墙下,形形色色的人们庸庸碌碌的过着提心吊胆的日子,就算如此,还是有很多人愿意挤破头进到这憋人的地方。
当朝太子裴玄嵻是一位只知道凭自己心意做事之人,只要是自己想要的他认为便没有得不到的,无论是什么。
东宫内,一名小太监进到大殿报:“太子,甄国公来了。”
甄国公一进殿内,便作揖:“臣叩见太子殿下。”
世人都说太子英俊潇洒,风流倜傥,任谁看都是个多情的主儿。裴玄嵻如泰山般稳坐椅上,稍稍勾起嘴角:“甄国公,本宫听说萧大人的公子萧晟睿去您府上提亲去了。”
甄国公自是知道裴玄嵻是什么意思,“正是,太子殿下。”
裴玄嵻也不示弱的样子,身子前倾了些,“你该是知道本宫为何找你来吧?”
甄国公并没有回答。
裴玄嵻怒拍手边的几案,就连几案上的茶杯都震的颤抖了几分:“甄老头,你应该清楚本宫对秋愉的感情吧?”
甄国公再次作揖:“老臣知道。”若是到南夏朝的大街上问一问当今的甄国公是如何一样的人,肯定会听到诸如此类的话:直言进谏,不惧不畏,可谓是铮铮血骨。
裴玄嵻眼神像是要喷出火似的厉声道:“大胆!甄老头,不管用什么办法,秋愉本宫是娶定了!”
甄国公冷言道:“太子殿下,您不可一意孤行!”
裴玄嵻也并不理亏:“甄老头,你就好好看看,本宫到底会怎么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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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爹!爹!”甄秋愉在一片沙地上哭喊着,寻找着,“爹,你在哪啊?”
“爹!!!”一声尖叫,把甄秋愉从梦中惊醒过来,额头微微浸出了冷汗。
原来是个梦,原来不是真的啊。想想就觉得可怖,自己怎么会做出这样的梦,好在梦与现实不可同一而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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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萧晟睿来提亲,已隔了数日,却也不见他来找秋愉见面,秋愉自是心中搁不下,整日里书读不下去,女工更是不要说了,险着几次三番的把手扎破。
翠芸瞧见了,心急,便说:“小姐,您若是记挂着萧大公子,去找他去便是,何必在府里左右踌躇呢?”
“我思忖着,莫不是朝中事务繁忙?但是……”秋愉似还是有些顾虑,毕竟是大府闺秀,让人瞧见了多少会有些非议。
“小姐可是挂念萧大公子?”
“自然是挂念的。”秋愉微微嘟起嘴。
“那小姐便去找萧大公子吧!”翠芸一股子精灵劲儿地催着秋愉。
“嗯。”秋愉又想了片刻,再仰起头时脸上挂着娇羞的模样。“待我换身衣服便去。”说完秋愉便转身朝内卧走去。
萧府离甄府隔得也并不远,只有两个小街区而已。待秋愉换完装之后,蒙上面纱便悄悄的出了门。
秋愉走在街上觉得豁然开朗,精神也神清气爽了不少。
快步来到萧府前,秋愉让大门前的小厮通传一下。不一会儿,小厮便请秋愉进了府。
萧府毕竟是三代老臣的祖宅了,有些陈旧,但看起来却也不乏生机,各个门庭楼阁雅致得很,秋愉也没少来过,但那也都是小时候的事情了,自从及?后,别说是见晟睿哥哥一面了,就是府中的大门都很少出了。
小厮说晟睿在府中后花园等秋愉,这一路上的花花草草着实美丽,就算再美,秋愉现在也没心思去看它们。
走进后花园,映入眼帘的便是一座拱桥,晟睿就站在那里等着。秋愉径直的走向他,待走到他身边,微笑:“晟睿哥哥!”
萧晟睿是个面色如玉,有着文质彬彬气质的男子,见到秋愉他便笑了起来,那笑容似是温暖的春风一样。晟睿握起秋愉的手,情意绵绵的看着她,说:“你来了,秋愉。”
有多长时间没见面了,上一次见面好像是在两三个月前了,听说地方闹了饥荒,皇上便派遣晟睿哥哥前去查探情况并解决,晟睿哥哥这也是刚回来没多久,便去向甄府提了亲。
秋愉面颊绯红,看向晟睿的眼睛却不离开一刻。
晟睿哥哥抬起食指点了一下秋愉的额头,道:“你再这么看下去可是要把我看穿了不是?”
秋愉害羞的别过头,害羞并娇嗔道:“晟睿哥哥可是不想让我这么看着吗?”
晟睿与秋愉二人深情对望着,享受着得来不易的幸福时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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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日的午后甚是炎热得很,坐在屋子里简直是透不过气,秋愉便想着出来到院子里转转。打开门的时候,秋愉吓了一跳,此刻站在面前的人是玄嵻哥哥!
秋愉不解裴玄嵻怎会来到自己的别院。秋愉便走向他,扬起了一个可以和太阳比拟的灿烂的笑容,问他:“玄嵻哥哥,你怎么会来……”秋愉话还没有说完,便一把被裴玄嵻抱在怀里,秋愉惊吓的瞪大了眼睛,这是怎么了。
头上传来裴玄嵻的声音:“秋愉,自打小时候我们第一次见面,我就喜欢上你了。”
什么?
裴玄嵻接着说:“秋愉,将来不管我做什么事情都是为了你好。我希望我可以好好的守护你一辈子。”
虽然秋愉觉得很奇怪,但裴玄嵻的这一番话听着却着实的让人无意识的安心,秋愉也放松下警惕,与裴玄嵻相拥而立。
秋愉别院里的海棠花也在应景地飞舞着,似乎这一对才是让上天眷顾的天造地设的一对。
翠芸风一般地跑进别院,见到眼前俊男美女相拥的美好场景实在不忍打扰,但是却有重事不得不说,便打断了眼前的美好场景。
翠芸有些着急,顺了一口气,严肃地说:“小姐不好了!老爷他……”
秋愉见着不对劲,与裴玄嵻对视一眼,抓住翠芸的肩膀便急忙问:“爹爹!爹爹怎么了?”
翠芸也不敢瞧秋愉的眼睛,低垂着眼帘说:“老爷在回府的路上,遭人暗杀了。”翠芸说到后面声音越来越小。
秋愉一时没反应过来便昏过去,裴玄嵻急忙拖住秋愉的肩膀,拦腰抱腿的抱起她放到寝室的卧榻上。裴玄嵻坐在塌边,抬手抚摸上秋愉的脸,喃喃道:“秋愉,不管我做什么都是为你好。”
窗外的海棠依旧在飞舞着,不知疲倦的飞舞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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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久朝廷就为甄国公办了一场风光的葬礼。毕竟甄国公一生都兢兢业业的,是位忠实直言的良臣。甄国公去世没多久后,皇帝也相继去世了,据民间流传说,因甄国公与皇帝君臣情极深,皇帝因没有良臣辅助左右,心思忧郁多日,终不能忍受而去世了。中秋过后,裴玄嵻便顺利的继承皇位,登基为皇,并借此机会将甄国公独女甄秋愉册封为皇后。秋愉没有办法抗旨,毕竟他现在是皇上不再是以前的玄嵻哥哥。
很快,皇后册封大典来了。
甄秋愉一早起来便唤来翠芸更衣,端坐在铜镜前的人儿透过铜镜端详着,一双丹凤三角眼,两弯柳叶吊梢眉,粉面含春威不露,丹唇未起笑先闻。一袭红色镶金长袍,头戴凤钗,身披柔色丝带,倾国倾城,威严不失温柔,额间显出淡淡桃花印记,端庄如画,眸子坚定有神。
翠芸称赞道:“真不愧是我家小姐呢,这京城之中可还能有谁能与我们家小姐的姿色相比。”
秋愉对着镜子,轻启朱唇:“一顾倾人城,再顾倾人国。”
裴玄嵻此时轻声轻脚地走进秋愉现在所居住的永安殿,翠芸看见裴玄嵻正准备行礼,却被裴玄嵻止住了,并让她退下了。裴玄嵻从翠芸手上接过梳子,慢慢地走到秋愉身后,轻轻的梳着头发,秋愉抬头见是裴玄嵻便要起身行礼,便被裴玄嵻的双手按住了双肩,秋愉便透过铜镜瞧着这位即将做自己丈夫的人。
“您怎么来了?”秋愉开口道,这个时候皇上那边不是应该是最忙的么,他怎么还会有空闲心来自己这里。
“我不想再一会典礼上的时候才见到你,我想先一步见到你。”裴玄嵻的表情就像是一个小孩子钟情于自己喜爱的玩物一样,他这样的表情秋愉从来没有见过,便轻笑出了声。
“皇上,大臣们在大殿上都等着您呢,您得先去候着。”裴玄嵻身边的胡满德走进来,打破了此事的温馨美好的场景。
“皇上,您去吧,”秋愉推搡着裴玄嵻,“一会儿我们在大殿上见。”秋愉微笑着目送了裴玄嵻,秋愉看着他的背影,便心下想:“皇上”这个称谓往后便要常用,此时的皇上裴玄嵻再不是往日的玄嵻哥哥,他是我的夫君,亦将是许多女人的夫君。
唤来翠芸,再一次整理了妆容,便起身去举行大典的崇德殿。
崇德殿外,秋愉一袭红色镶金长裙格外抢眼,龙座上坐着的是她的夫君,天下的国君,一国权力的象征。一旁的胡满德现在已然是太监总管了,他上前一步,摊开圣旨高声宣道: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甄氏贤良淑德,仪庄态媛,出挑兰芝,德行娴静,拥一国之母之资,特此封为皇后,钦矣。”
秋愉缓缓地走进大殿,走向坐在龙座上的玄嵻,两人四目相对,柔情满满。秋愉接过玄嵻手中的凤印。
他们成了人们最艳羡的夫妻,亦成了百姓茶余饭后的谈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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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裴玄嵻未登基之前,他便有一位太子妃,一位良娣,还有一位良媛。人人也都觉得这位太子妃将来成为皇后的可能性亦是极大的,况且已然已为当今的皇上生了个公主,人人羡慕得很。不巧的却是从天而降冒出了个皇后,平心而论,自然是让这位前太子妃气不过了。
裴玄嵻登基后,便封了这位前太子妃为宜妃。这位宜妃娘娘在南夏朝好歹也是个有权有势的主儿,凭着如今的这位从天而降的皇后娘娘就算是气再不顺也只能忍,谁让人家手持凤印,掌管后宫的三宫六院呢。
作为皇后的秋愉并不是这么想的,在宫中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我既不求皇上能多多到我这里来,也不与其他嫔妃争宠,更何况是作为一国之母的皇后呢。
册封之礼过后,秋愉每日的日子便是等着接待完早晨来请安的嫔妃都走后,去御花园转转,累了乏了,便躺在宫殿内的躺椅上小憩,甚是怡然自得。这几日或许是登基后的事项太多,除了新婚夜的那天裴玄嵻来过一趟,后来便再没有来过后宫,就算秋愉心中并没有皇上,但作为皇后的她也理应该照顾着些。
午时刚过,秋愉便整理好去议政殿向皇上请安。
胡满德见是皇后,忙是福身请安,秋愉摆摆手:“起来吧!皇上可在殿内?”
胡满德躬身回话:“回娘娘,皇上方才用完午膳便一直在看折子。”
秋愉微微颔首应着,便起身进了大殿。跨过门槛,抬眼间只见一身穿黄色长袍的裴玄嵻坐在书桌前批阅着奏折,秋愉并没有让他身旁的小太监进行通报,轻手轻脚地走到他身边,从身后翠芸手中接过刚熬好的莲子桂圆粥放在几案上,柔声道:“皇上,臣妾见皇上整日批阅奏折甚是辛苦,便熬了粥,请皇上喝了粥再批阅折子吧。”
裴玄嵻闻声抬头,嘴角扬起温柔地笑,就连眉眼里都是笑意,边说着便端起盛着粥的青玉陶瓷碗:“那我便来尝尝。”拿起勺子舀了一口送进口中,笑问:“可是你亲手做的?”
秋愉见他吃了一口,心中有些欣慰,回答道:“是臣妾亲手做的,可还合皇上的胃口?”她有些期待的看着裴玄嵻。
裴玄嵻似是爱不释口,放下碗时竟喝了大半碗了。他看看碗中剩下的粥,又看看秋愉,玩笑着说:“若是合我胃口,早已见底。”
秋愉心下一惊,有些慌张道:“皇上,臣妾不知这粥竟不合皇上胃口,不然臣妾拿回去再重做。”
裴玄嵻看着秋愉的反应,似是意料之中,自个儿倒“咯咯”地笑出了声,秋愉这才反应过来自己这是被皇上摆了一道,瞬时脸就红了,裴玄嵻握着秋愉的双手,深情地看着她说:“我逗你的。秋愉,只要是你做的,我都会要,只要是你说的,我都会信。”
这并不是一句多么漂亮的情话,但此情此景,何不让人心动。可是她深知自己不能陷在他编织好的情网之中。
收好碗碟秋愉便打了千,先行离开了议政殿。
回宫的路上,偏巧不巧的遇上了宜妃,裴玄嵻的那位前太子妃。宜妃见是秋愉,便有些不情愿地向秋愉做福请安,秋愉忙扶起宜妃,笑道:“姐姐这是折煞了本宫啊,姐姐年长于本宫,这样的话会叫本宫心里过意不去。”
宜妃听这话,之前那张不情愿的脸立马转晴了,说:“妹妹这话可是从何说起呢,虽说姐姐年长于妹妹,可碍于妹妹的皇后身份,姐姐自是知道这还是不可逾越的。”
秋愉眼中闪过一丝笑意,拉起宜妃的手,柔声道:“规矩是规矩,但若私下就姐姐与我二人,便可不用顾忌这些繁琐礼节,作为自家姐妹姐姐便不要再计较了。”
宜妃亦觉得理应如此,便欣然答应了。
傍晚,胡满德端着翻牌子的盒子进了议政殿,瞧见宜妃也在,便准备退下却被裴玄嵻叫住。
胡满德问裴玄嵻:“皇上今儿您翻哪位娘娘的牌子?”
宜妃嘟起了嘴,作娇嗔状:“皇上,这几日瑾儿总是说她想父皇想得很。”
裴玄嵻看着牌子们,轻轻地翻过了宜妃的牌子。
秋愉正在院内的躺椅上小憩,翠芸来报:“今日皇上翻了宜妃的牌子。”
心底里暗暗想:这样也好。是谁说,进了宫就像是进了一个巨大的牢笼。又何况秋愉是地位尊贵的皇后。
今日竟翩翩的下起了雪,这是她来到皇宫后的第二场雪了,皇宫的雪不比外面的雪,刺眼的白色,更多的则是心中的压抑感愈强。
正走在偏离御花园的小路上,却见到了她日思夜想的人儿。心下猛地一惊,萧晟睿走近,做福:“臣萧晟睿给皇后娘娘请安。”
秋愉忙扶起萧晟睿,并屏退所有下人,只剩他二人。她有多久没有见到过他了,虽然日日夜夜的思念着眼前的良人,可是如今他二人已经是不可能了,他还来做什么呢。
秋愉僵硬地开口问道:“你怎么来这里?”
话还没说完,便被萧晟睿抢了话去,笑着说:“我想你。”
心下一暖,但明知道皇宫中处处有耳目,却还是忍不住的拥住他,就只想在此刻自己的身体和心全都是属于他的,闻到他那身上熟悉的味道,就更不愿意放开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