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跃而起,拽过外套便往外冲。
“上天保佑,我的书啊!”
突然我对那些早已久置不理的书本产生了无比的爱与牵挂,正如人们常说的“失去了,才懂得珍惜。”一路上,我的心与大脑都被那些书所占据着。路过一处花市才记起他那该死的花,那可是人家的命呀。刚进楼道便见细细的水流由上而下淌,越往上走,水流越大,待到了自家门口时,水已没过鞋跟。对门的张婶正用扫把往外扫水,门槛上拦了一块板子。
“快回家看看吧,可能是水管爆裂了。”
我赶紧给物业打电话停水,而后冲进卧室,将鞋子、杂物移到高处,又穿上雨衣冲到卫生间找旧衣物塞住裂口,这才开始打扫各个房间的水,没有征求意见就直接闯入了他的私人领地。扫、淘、拖,直到晚上八点多,屋里才有了干净地儿。我浑身没有一点劲,只有出气的力,环视周围,家俱、物件零乱不堪,还得把它们一一归位呀。我是个急脾气,非得一气干完了事。稍稍休息,喝了口水便又开始搬挪。推完沙发拉茶几,搬完椅子,拖饭桌。冰箱、挂衣架一一摆好,好歹是算恢复原貌了。
还差一件电视柜。我先将电视抱到沙发上,使出吃奶的劲拉它,而这时的它却如生了根,只肯闪一条缝给我。我也卯上了,把衬衫的两角在腰间打了结,捋起袖子又试了一次,缝隙大了一寸。离原位还有半米时,我的手发滑了,一个猛劲倒向后方,屁股结结实实砸在地板上。我忍痛欲爬起,才感到尾椎骨后腰钻心的疼。本已倒霉,偏偏又不小心踩到竖在一边的拖把,把柄弹过来不偏不倚正打到头上,“砰!”我眼泪都流出来了。
好不容易连爬带滚挪到沙发上,又痛又累,又困又饿,委屈而无助,开始黯然落泪,越想越难过,变成小声啜泣,到最后竟成了嚎啕大哭,止也止不住,我心里清楚地鄙视自己的脆弱,就是停不下来。聂志祥进门时我正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怎么了,你?”
我泪眼婆娑的看了他一眼,还是收不住。
“发生了什么事?”他惊异地环视四周。
我的委屈变成了气愤,这家他也有份的,凭什么只让我受累?一怒之下,终于不哭了。他大概知道了原委,递给我一条毛巾,一杯水。“你怎么不给我打电话,对不起,让你受累了。”
说完便脱下西装搬东西,那该死的电视柜很听话的站回去了,扫把也不反弹了。他又将客厅的其他零碎物件摆好,才进入卧室查看。一会儿又去我屋摆好书。他干得很轻松也很利落,不得不承认男女确实不同,当最后的电视机放好后,才问我是否吃饭?
我很诚实地摇摇头。
“我们下去到快餐店要点东西吧”他看看了表。
我一欠身,腰部痛得冷汗直冒,嗷嗷号了两声。
“你腰怎么了?”
“刚摔地上了,可能闪了。”
他很紧张,非得先去医院。他一什么什么同学在中医院,一个电话打过去,车便停到楼下了。我每挪一步腰就痛一下,到了楼梯边更愁了。他略一迟疑,还是把我抱起来了,比起遭罪我也就不在乎那点羞涩了。他很瘦,我略丰满,粗粗的喘息声不绝于耳。
拍完片子,医生说是什么尾椎骨裂,还有轻微错位,整位后卧床休息,等它自己慢慢愈合。正位时有点痛,让我忍着。临床传来杀猪般的嚎叫,刺耳恐怖。胆战心惊地爬到那张床上,明白了什么叫待宰的羔羊,脊背高度敏感紧张,医生微凉的手指刚碰到皮肤我便啊了一声,浑身肌肉收缩。“放松些,别紧张。”医生不住地说。
感情不是自己,心里嘀咕还得说服自己要勇敢。
背部传来的痛足以让我记上一辈子了,那里是有点痛,是十分万分痛,怪不得人们说男人不可信,医生更不可信!我咬得牙发酸,胃打颤,手胡乱抓撕,当眼前出现一手掌时,就如救命稻草般紧攥不放了。
折腾了一个多小时,回到家已是晚上十点半了。匆匆吃了点路上买的面包便上床睡觉了。第二天醒来,总觉得脸上有些别扭,用手一碰,酸酸的。趴到镜子前一瞧:惨了,右边高突的颧骨青了一边!这才记起昨晚还挨过一下,可能当时腰痛得厉害把它给忽略了,现在腰好了,它又来了。擦了两层粉底,右脸明显比左脸白了一色,还未能将青肿隐下去。这时全身每个细胞都在回忆昨晚的壮举,走路时两腿发抖,手也没有力气。
怎么办,下午还有课呢。
这时他卧室的门开了,主人一手提衣一手把门走出来。“你等会儿,我去买早点,医生不是说让你休息半月吗?吃过饭跟学校请个假吧。”
“呵,请半个月?我这个月的绩效一分钱也没了。”我咬牙嘀咕。
草草吃过饭,他帮我向学校领导请假,如果是我自己请,那主任得讲十几条理由让你相信学校师资紧张,晓之以理动之以情,感动得你立即戴上光环变身圣徒。可他却两三句搞定了,“你好,蓝韵不小心摔了一跤,不能移动。如果上课,万一再跌倒在讲台上,怕要给学校添麻烦了。”他嗯了几声把电话挂断,“行了,你安心在家休息吧,注意少活动。这几天我会回来给你做饭,如果公司忙就叫外卖。”他平淡地交待完,转身离开。
前五天医生要求按时去做磁疗,第一天我把穗子唤来了;第二天,我连哄带骗地把我弟弟叫来;第三天,我无人可使唤了,只能听凭聂志翔的安排。他先把我扶下楼,又去小区门口找出租车,跑得满头大汗,我很过意不去,后悔没多交些朋友。五天下来,倒是轻快了不少,只是钱也花了不少,看着卡里的数字越来越小,我坐不住了,给主任打电话销假,请求只上课不坐班。
聂志翔还是准时回来做饭,我觉得自己能上班了,再这样让人家忙活说不过去,想实话实说,可是,他做的饭确实好吃,更重要的,我还省了一笔开支,思前想后,我选择继续装下去。说来也是倒霉,那天我像往常一样下班回家,看看表,时间挺充裕,就想省点钱,打车得15元呢,不如慢慢坐回去吧,我还真这么干了。后果是当天夜里折腾了一宿,火辣辣地疼,躺着不行,坐着不行,站着也不行,痛得原地打圈。天蒙蒙亮时,聂志翔突然敲我的门,询问什么情况,我不在懊恼矜持,赶紧请求他带我去医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