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承中怒气冲冲地闯进重庆行营办公楼,走上二楼楼梯的时候,正与李承兴打了个照面。兄弟二人对视一眼,并未说话。李承中径直向主任办公室走去。
“贺主任,这是怎么回事?”李承中一走进办公室就质问道。
贺国光见状,问道:“承中老弟啊,怎么发这么大火,是谁让你不高兴了?”
李承中自己倒了一杯水,喝了一大口,坐下说道:“贺主任,校长不是说,此次川康整军,是要对川军进行统一整编,解决川军政令、军令不一的问题,以利于日后抗日吗?为什么我到了部队,发现大家都在议论裁减川军的事?”
“原来是这事啊,我还以为是什么人又惹老弟你生气了呢。”贺国光笑着说,将川军编制递给李承中,说道,“你看看,川军现在实力太庞大了,必须予以裁减啊!否则昔日中原混战的灾祸将不可避免地重演啊!”
李承中放下杯子,说道:“既然校长说了,川康整军是为了抗日,那为什么还要把川军裁掉。要知道,现在裁撤一个川军士兵,将来抗日的战场上就少一个英勇的战士啊!”李承中端起杯子,喝了一口水,继续说道:“贺主任,你们号称是校长的智囊团,可是你们不想着为校长分忧,为校长解决国府目前面临的外交困境和日本侵略,却整天怂恿校长剿共、削藩!纵使你们把红军消灭了,地方实力派也剪除了,到那时整个中国都被日本蚕食了,我们虽然号称是完成了国家统一,却成为了亡国奴!你们这是在误国误主啊!”
康兆民正要说什么,贺国光使了个眼色,康兆民什么都没说,叹了一口气,又踱步到窗边。
“承中老弟啊,你说得对!我只想着国府能早日完成国家统一,以能倾全国之力,抗击日本侵略,开展国内建设,没有考虑那么多,是我的过错!等川康整军会议的时候,我一定向委座进言,力争为将来抗日多保留一份力量!”
与此同时,在CD刘公馆中,刘湘、袁承武和杨森、潘文华、刘文辉、邓锡侯等几个军长、王铭章等20几个师长,正议论着关于川康整军的事情。
“甫公啊,我看老蒋这次整军,并不是为了抗日,他就是要削弱我们川军!”一向直率的145师师长饶国华操着一口正宗的四川话说道。
“弼臣老弟说得对头!老蒋打着追剿红军的幌子,整垮了何健、王家烈,把黑手伸到了湖南和贵州。现在又想打我们四川的主意咯!”122师师长王铭章附和道。
“我们川军自家人和自家人打了几十年喽,争来争去,没得意思啊。既然我们穿上了这身军装,就是要保家卫国,履行军人的使命!再这样下去,真的是无颜面对四川的几千万父老乡亲了!”23军军长潘文华叹道。
“仲三说到点子上了!这些年我们川军最大的问题,就是内讧不断,所以才给老蒋插手四川留了空子。我们不能再内斗了,必须团结起来!以前啊,我们也像老蒋在黄埔那样,在川军里搞了一个武德学友会。可是,这个学友会太松散,起不到团结川军的作用。现在我准备重新把这个武德学友会搞起来,凝聚我们川军!”刘湘说道。
“对,甫公这个决定太英明了!我举双手赞成啊!不过叫学友会不太响亮啊。我听说阎锡山在晋绥军里搞了一个晋绥共进会,我们可以进武德励进会,甫公任会长。”王铭章说道。
“王师长说得好,就叫武德励进会!我们的宗旨就是四个字:团结!抗日!武德励进会的成员不仅包括在座的各位军长、师长,要把各团长、营长都吸收进来,防止老蒋对我们川军的渗透!”刘湘补充道。众人齐声称好。
8月21日下午2时许,刘湘和川军8个军都到了重庆行营大会议室,中央军第7师师长李明科、第8师师长刘军锋、第26师师长李承中也到了。这时,入川别动队队长康兆民正和第26师政训处主任李承兴,在重庆行营主任办公室,等候贺国光。
“兆民啊,华北出事了!委座今天早上紧急飞到了郑州,不来重庆了,委座要我们主持这次整军会议。”贺国光走进来,说道。
“国光,华北发生什么事了?”康兆民问道。
“日本人在华北得寸进尺,华北的学生、工人,在共党的煽动下,闹得很凶,吵着要废除《何梅协定》,对日宣战。最近华北的游行是接连不断啊,宋哲元要撑不住了,委座这才放下四川,赶到华北区。”
“委座为了国家,如此操心,真是不容易啊!我们一定要把川康整军的事情做好,不让委座有后顾之忧,好全心对付日本人!”康兆民说道。
“是啊,我们决不能再给委座添乱了!刘湘他们已经到了,我们去开会吧。”贺国光谈了一口气,说道。
“刘主席,各位将军,开会之前我先要宣布一件事情:日本人在华北步步紧逼,委座紧急去了华北,和日本人交涉去了。所以,委座委托我代为主持这次会议。”贺国光回头对李承兴说道,“小李啊,你宣读一下委座对川康整军的指示。”
“是!”李承兴从文件本中拿出蒋介石的电报,读道:“倭寇侵犯日盛,为倾全国之人力、财力抗拒倭寇侵略,贯彻国府‘军队国家化,政治中央化’原则,现拟将原川军统一改编为国民革命军,考虑到原川军素质参差不齐,改编后设十个军,三十个师,不得多于九十个团。国民革命军军事委员会委员长蒋中正。”
“国光啊,川军现有八个军,141个团,委座要求不得多于九十六个团,那么这多出来的40多个团,你让我怎么办?”李承兴读完电报后,刘湘不高兴地质问道。
“老同学啊,川军现在的的确是如委座说的那样,参差不齐,是要进行整编的。整编完成后,川军是要和全国的军队一起开赴抗日前线的。这样精简,也是为了提升战斗力,为了以后的抗战啊!希望老同学能以大局为重啊。”
潘文华、刘文辉、饶国华、王铭章等川军的将军都在小声地发泄着对蒋委员长这封电报指示的不满。26师师长李承中对出尔反尔的贺国光非常生气,正要站起来讲话,被站在一旁的李承兴拉住。李承兴附耳说道:“哥,委座的心思你不是不明白,这次整军就是为了裁减川军,你不要再放炮,得罪委座了。”听了承兴的话,李承中看了一眼贺国光,只见贺国光一副川军非裁不可的表情,只好服从大局,未作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