荷苒的脑海里播放着苏青末与落荷婚后的生活记忆……
“好像并没有……只是,有那么一次青末喝醉了,差点要了落荷的身子。但是,落荷还是挣脱开了,他们因为这件事还闹了一段时间别扭。青末觉得落荷不爱他,而落荷确实也因为自己所爱之人并非青末而愧疚不已。虽然后来青末先服软了,答应落荷等她真正从心底接受自己。他大概以为,来日方长……”荷苒说完抬眼却看到苏青雨脸红红的,加上之前就红了的眼眶,他整张脸都红了……
荷苒不禁笑起来……
苏青雨的脸更红了。
“你真的是一个活了几百近千年的人吗?”荷苒忍俊不禁地看着他。
苏青雨这个高冷的人还从没被人这么取笑过,荷苒这么笑他确实让他觉得十分尴尬。
荷苒也觉得苏青雨就是个货真价实的老古董,就收起了玩笑,还是和苏青雨好好讨论问题比较好。
“好了,不笑你了,我还有个问题要问你。”荷苒对苏青雨说道。
“你说。”苏青雨没好气地对他说。
“是不是我帮你超度了落荷的亡灵,我和陈柏就能回去了?”荷苒问道。
“以你刚才展现的能力看来,我的画卷其实没有办法强行困住你,只是,那个随你一起进来的陈柏,他本就是一个残破的灵魂,进入了我的生死画卷如果不能在现实世界的凌晨12点出去,他就永远也离不开了。”苏青雨说道。
落荷突然神情严肃地看着他。
“现在是现实世界的几点?”荷苒问他。
“马上就下午7点了,在这画卷中一年相当于现实世界的一小时。”苏青雨说道。
荷苒扳着手指头从七数到十二……还有五个小时,也就是这个世界的五年!
“那我们还有五年时间?”荷苒问他。
“可以这么说,但是,如果真如你所说落荷的心结是在她与青末就婚后,那么就是三年后,他们闹矛盾是什么时候?”苏青雨问她。
“就在落荷过完24岁生日的第二天,因为青末就是在落荷生日的时候喝醉的。”荷苒说道。
“那么我们就要把时间画到四年后了,这样,等你在画卷中再次醒来时,现实世界也已经过去4小时了。”苏青雨对她说。
“什么?!”荷苒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那你得在时间接近结束的时候把我们,至少把陈柏弄出去。”
“我可以答应你,但是,他本来就是一个残破的灵魂,我的天职就是超度这类魂魄,你为什么不让他趁这个机会前往往生?”苏青雨问她。
“不行,陈柏的另一部分灵魂还有机会和他融合,而且,我不想他离开……”荷苒起初语气坚定,但是说道最后自己也没了底气。她不知道自己这么强行地要陈柏留在自己身边是不是太不合天理,会不会遭到什么天谴……但是,陈柏的遭遇和遭遇天谴又有什么不同呢,他从来没有真正地作为一个完整的人而活过。
“你这般强求最终也不过是延长痛苦到来的时间罢了……只是如果他能成为一个完整的灵魂,或许他还有机会由你引渡到更好的往生。”苏青雨看着荷苒,这个冷静而聪颖的女孩,看似柔柔弱弱,实际上为了自己爱的人却可以这么强大。
“再好的往生他也不再是陈柏了。”荷苒落寞地说道。
苏青雨看着她,他很明白荷苒现在的心情。就像当初青末死去后,他完整的灵魂同样被引渡到了所谓更好的往生,但是,他却再也不是青末了。而落荷,她几乎只可能成为世间的花草树木的一部分。如果可以的话,苏青雨更加宁愿永远将她留在画中。但是,他不能这么做,即使画卷封印了落荷的灵魂,也阻止不了她的灵魂以极慢的速度泯灭,直到从世间彻底消失。
“那我会在时间到来时,让陈柏从画中回到现实,但是我希望你可以帮助我找到落荷的心结。”苏青雨说道。
“我没有把握一定能帮你找到,但我会尽力。”荷苒对他说道。
“谢谢。”苏青雨说道。“还有抱歉,如此粗鲁地就将你们抓进画里来。”
荷苒抬起眉看着他,然后点一下头,“我接受你的道歉,你确实挺蛮横地就把我们绑进来了。”
苏青雨不好意思地露出笑容,荷苒也明朗地笑起来。
一瞬间,苏青雨看的出了神,因为他眼前的荷苒是落荷的模样。
“好了,在我们去找落荷的心结之前,你还是先让我和陈柏见面吧。”荷苒对苏青雨说道。
“恩。”苏青雨点头同意。
然后画卷中便像是刮起一阵飓风,周围的一起都在风暴中变幻了模样。荷苒他们所在的地方是飓风的中心,没有丝毫的影响。
一瞬间,他们就来到了一处干净宽敞的大宅院里。
荷苒脑海中浮现出落荷的记忆,接下来发生的事,与落荷曾亲身经历的别无二致。
他们站在宅院里,随后又从他们身后的大宅门里走来一伙人,走在最前面的是被苏青雨的大嫂扶着的李明珠,和木皖的父亲礼部尚书木大人,木皖则在一旁哭哭啼啼。他们在一个点头哈腰穿的老头的指引下他们径直向着院子的一条小径走去。荷苒他们也跟了上去,绕过小径穿过一片小竹林,在整个宅院的偏僻一隅,有一口井。
这口井实则是一个通道的入口,是木家祖上建的一个酒窖,后来木府又重修了一个更加宽敞方便搬运的酒窖,渐渐的便把这一个给遗忘了。
这酒窖之中还另藏了一个木板格挡起来的密室,谁也没想到,苏青末就被木皖藏在这个阴暗潮湿的酒窖密室里。
若不是苏青雨在大理找到的巫女用魔法帮助他们追踪了青末的所在,他们可能永远也不会知道,青末还活着,只是成了一个植物人。于是苏青雨带上落荷返回了临安府。
回到临安,苏青雨直接去到了木府。礼部尚书木大人虽然骄纵他的小女儿木皖,但他也算是个正派的人。他与苏青雨的父亲也是至交,从小可以说是看着苏青雨他们哥几个长大的,尤其对苏青雨的才华赞不绝口。他本有意要将自己的一个女儿许配给苏青雨,但是他也清楚这个苏家二公子在儿女情感一事上表现的毫无兴趣,即使他父亲曾向他解释过苏青雨只是还没开窍,但坊间的流言说苏青雨是个断袖,他便有些犹豫了。
当看到苏青雨带着苏落荷出现在他家时,他还以为苏青雨离开临安的这几年是不是已经成家了。后来得知落荷就是苏家传闻已经死于意外的女儿,他更是大吃一惊。
苏青雨对木大人说明了自己的来意,起初这木大人并不相信,后来苏青雨提议让他将木皖身边的丫头叫来拷问,没想到这一问果然问出了木皖家中酒窖囚禁了苏青末的事。
苏青雨本想请求木大人不要将这件事让他的母亲李明珠知道,但是,木大人却为李明珠说情。说是自从葬了那以为是青末的焦尸之后,李明珠的健康每况愈下,如今在各大官员世家的宴席中已经很少能见到她出席了,前不久木大人的发妻寿辰,李明珠难得出席了,可是那消瘦憔悴的模样却着实让众人心里为她捏了一把汗。
据说,苏青雨的大哥——苏青峰从李明珠手上骗取了苏家金库与画院的执掌权后,就显出了他白眼狼的性格,对李明珠也是几乎不闻不问。所以,李明珠若是知道青末、落荷还活着,看到苏青雨回来,她一定会高兴的,这样或许对她的病情也会有些帮助。
苏青雨离家的这几年一直与家中有书信来往,没想到他收到的回信中所说的母亲一切安好,家中一切顺利全是苏青峰让人胡编乱造来骗他的。他甚至让人以母亲的口吻写道——家中一切事物在青峰打点下都十分妥当,青雨若是觉得在外面逍遥,大可放下家中牵挂放手在时间过自在生活。
这些话让苏青雨一度觉得自己在母亲心中果然向来都是无足轻重的。
听到木大人这么一说,他才同意木府派人去苏家告知李明珠。
于是,就有了李明珠他们一同从木府宅门外走进来的一幕。当她看到站在苏青雨身旁的荷苒时,她就开始痛哭——看到“落荷”还活着,她才相信她心爱的小儿子青末也活着。
一群人陆续进入酒窖,荷苒走进散发着霉味的酒窖里,她抬起头瞪了苏青雨一眼,他居然让陈柏变成苏青末待在这样的地方!
苏青雨心虚的将灯笼往她面前抬起来写,示意她先请……
按着落荷的记忆,他们在酒窖的密室里找到了浑身脏兮兮躺在一张简陋的主席上的青末。荷苒跑上去,叫着“阿柏?”可是苏青末模样的陈柏一点动静也没有。
他们将青末抬出酒窖,送回苏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