机票部里已经帮她定好,让乐乐直接到机场,那里有人等她。乐乐赶紧给少峰打了个电话,说自己接到紧急命令,要回部里一趟,预计需要半个月时间,如果方便会和他联系,如果工作期间不方便,可能没法保持联系,让他不要担心。少峰看着桌上的对戒,非常无奈。公安厅接到上级通知,直接派司机送乐乐到机场,乐乐连收拾衣物的时间都没有。
公安部调集了一部分专家,成立了专案组,参与了这起案件的调查和取证,因为是跨国案件,公安部和海关警署进行联合调查。乐乐到的时候,得到的信息是已经有一批设备从海关流入内地市场,警方截取的一部分设备,经过分析解码,已经查到被植入了信息收集程序,具体会窃取那些文件,有没有专门的窃取对象,还需要专家进一步分析。
通信网络设备的重要性已经不可忽视,软件方面大家的警惕性都很高,但是对底层硬件的分析工作非常难做,国内也缺乏这样的人才和技术。现在最怕的就是这些设备在国内三转两转,转到一部分重要部门,那结果不可想象。轻则是商业机密,重则是国家机密。
乐乐和其他在底层研究方面非常有经验的人,一方面商量着如何用技术来反追踪,查找间谍程序,一方面寻找突破口,看能否破解这些间谍程序,使流入的设备能够充分利用起来。一转眼,半个月已经过去,乐乐设计的反向追踪程序启动之后,就让程序接入设备跑起来。底层设备东西非常多,每一个被程式化的芯片都有可能成为间谍程序的隐藏之地,大家分工合作,各自负责一部分底层硬件的筛查。
第十六天时,终于有一个设备在运行的时候发出“滴滴”的报警声,提示程序运行出现错误,乐乐捕获了隐藏在非常不起眼的接口芯片中的间谍程序,专案组的人精神大振,继续对其他设备进行筛查。
这边正紧张工作的时候,突然接到海关的电话,报关设备中出现第二批疑似设备,目前暂时被海关警方截留,需要专家到场进行筛查取证。海关对过关产品扣留时间不能超过七十二小时,所以这次必须在三天之内提出证据,如果没有证据,这一批设备可能又要流入国内市场。
乐乐对设备的型号进行了核查,从型号上看,确认是第一批产品的升级版,专家组连夜对反向追踪程序进行升级,最后乐乐和两位专家一起,带着分析设备和警方人员到海关现场进行取证。被扣押的产品是米国一个小公司的产品,本身非常不起眼,在一些国内的大型网络中心已经开始使用,国内的通信网络设备研发滞后,这种设备的跨国采购非常普遍,以前根本就没有人注意过。
少峰从雷明军那里多少了解了一些情况,知道这次行动非常严密,进入专案组的专家一时半会根本没法和外界联系。他也加紧了公司在通信方面的技术积累。
这天,少峰下班后,接到了赵思燕的电话,说约他有点事情。少峰想想下班也没什么事,虽然和她已经分手,但是赵思燕的身份比较特殊,他也不好推脱。两个人约在罗宇明的紫罗兰咖啡店。
赵思燕早早到了咖啡店,坐在靠窗子的沙发上,看着窗外来来往往的人,她最近也联系不到杨佳乐,自己给她打过去的修车费也不知道她收没收到,电话打不通,发短信也没有回,如果不是有车子维修单,赵思燕有时候觉得她好像是自己幻想出来的一个人似的。
少峰到咖啡店的时候,天已经有点晚,赵思燕不急不躁的等着他。
“赵小姐,你好!”少峰向她打着招呼。
“少峰,好久不见啊。”赵思燕觉得少峰很有意思,这么久了,每次见了她,还是“赵小姐、赵小姐”的叫。
“叫我思燕吧,我们虽然不交往了,但是也不至于成为陌路吧!”赵思燕笑着说道。
少峰笑笑没有说话,坐下来点了一份三明治,一杯咖啡:“思燕吃过晚饭了吗,要不要也来一份三明治?”
“我已经吃过了。”赵思燕听他改了称呼,非常高兴。
“今天找我什么事?”少峰觉得挺奇怪,他们之间还有什么事情需要见面说。
“你还记得上次答应我的事情吗?”
“什么事情?”少峰不记得自己答应过她什么事。
“你那位久别重逢的女朋友啊,不是说让我见见吗?”
“哦,没错,是我疏忽了,不过很不凑巧,她最近不在长安,可能没法见你。”
“看来我们真是没缘分,想见个面都这么难。”赵思燕只是找个借口和少峰见面,见不到最好,下次还有机会约少峰:“能和我说说她是个什么样的人吗?我很好奇啊。”
乐乐是个什么样的人?少峰想了想说道:“她是个很努力的女孩,功课很好,工作也很好。”
“是不是很聪明?”
“是很聪明,但是我觉得她更努力。”
“哦,这样啊,那她现在一定很厉害。”
“工作上可能是比较厉害,但是她不太会做饭,爱睡懒觉,被子叠不好,起床不洗脸不刷牙就吃东西,嗯,有点脏兮兮的。”少峰觉得乐乐有很多被他唾弃的习惯。
“听起来是个挺可爱的人。”赵思燕看着少峰嘴里那么说着,脸上却满是宠溺的表情,心里有点嫉妒:“她今年多大了?”
“和我同岁,二十八了。”
“原来是个姐姐啊,你这么一说,我也很好奇呢。真想马上见见她。”赵思燕听少峰这么说,感觉对方应该是个像邻家姐姐一样的女孩。
“那你们准备什么时候结婚啊?”
“不知道,我还没和她求过婚呢。”
“既然你那么喜欢她,为什么不求婚呢?”
少峰没有吭声,他们成年后,总是聚少离多,一直到现在,他还没有机会开口说爱她。赵思燕反正只是找话题聊聊,看少峰不回答,也不在意,两个人坐了一会,赵思燕问少峰是不是偶尔可以联系联系他,少峰点点头,他并不排斥赵思燕,只是没有当做爱人喜欢罢了。
乐乐他们到了海关,加紧对设备的排查,一直到第二天下午,排查工作才有了突破,这次更隐秘,间谍软件竟然被植入到电源控制芯片中。等电源的电压低于正常设定值,程序就将数据导入存储器,定时发送到指定端口,而电源正常工作时,间谍程序只是写入数据,并没有特殊动作。
发现问题时,乐乐提取证据,交给专案组组长,组长立即下达命令,对所有设备进行证据扣押,并紧急下达搜查令,对设备接收方进行全面调查。
乐乐他们的任务完成,从工作室出来,准备回到公安部继续后面的设备排查,几个人到停车场,就有一辆车子挡在他们前面,几个专家正疑惑间,就见车子里伸出黑洞洞的一支手枪,护送几个专家的警员立刻开枪射击,车子一边开,一边连着发射几枪后逃窜而去。
警员拉响随身携带的警报,同时报告专案组,马上对逃窜的人员进行追捕,转过头一看,有两个专家中枪坐在地上,赶忙又呼叫急救中心。一个专家被乐乐推开倒地没有受到枪伤,乐乐肩部中了一枪,另一个专家腹部中枪,疼得坐在地上,冷汗直流。没过几分钟,海关警署急救中心的救护车呼啸而来,把受伤的专家送到急救中心。
警方封锁各个出口,针对这起恶性伤害专家事件,公安部第一时间行动,没过十二个小时,就将一伙罪犯逮捕归案。这伙人是国际流窜犯,被人雇佣,只拿钱办事,幕后的指示人是谁,他们也说不出。
乐乐的伤还好一些,子弹很快取出,送入加护病房。另一个专家因腹部受创严重,手术后一直昏迷不醒,进入重症监护室。公安部针对这起案件进行了部分报道,外交部参与了国际谴责,同时公安部请求国际刑警对产品的生产商进行调查。
由于事件发生在海关,警报响起的时候,惊动了不少人,新闻只是例行报导了有两位专家受伤,一位在目前在加护病房,一位在重症监护室。
雷明军看到新闻吓了一跳,赶紧通知少峰,少峰接到电话,第一时间联系乐乐,可是乐乐的手机处于关机状态。少峰非常着急,只好让爸爸联系公安部,看能否通过熟人联系到乐乐。
雷明军以公安厅项目开发组的名义,才得到进一步的消息,说杨佳乐专家受伤,目前在医院加护病房,除了亲属,其他人都不能探望。少峰第一时间赶到医院,可是医院被警方守得严严实实,少峰根本没办法接近。他只好又打电话给父亲,看能否以亲属的名义去探望乐乐。
乐乐的伤口是在肩部,她被包得像粽子似的,躺在床上,麻药退去之后,疼痛感蔓延上来,让她清醒了不少。她担心少峰听到消息着急,就和监护人员要了手机,拨了少峰的电话。
少峰正在门口和警方人员交涉,想要进去探望乐乐,可是警方人员没有接到上级指示,不敢放他进去。少峰在外面急得团团转。忽然他的手机响了起来。
“你好,请问是哪位?”少峰看着陌生的电话号码,接起了电话。
“少峰,是我。”
“乐乐,你在哪里?现在怎么样?”少峰着急的问道。
“没事,我挺好的,你不用担心。”乐乐喘了口气。
“乐乐!我现在在加护病房外面,警方不让我进去,你到底在哪里?快点告诉我!”
“少峰,你怎么过来了?”
“新闻里报道了专家受伤的消息,我一直联系不到你,就先过来了。”
“少峰,你稍等下。”乐乐转头示意在病房照顾她的一个女警过来:“小张,麻烦你和外面的警卫说一下,我的朋友少峰过来了,麻烦让他进来吧。”
“好的,我马上请示,请您稍等。”小张出去请示了一下,很快,负责医院警卫工作的负责人来到少峰跟前,和他核实身份,然后让他把随身携带的所有东西放在一个黑色箱子里,才让两位警员跟着他,一起来到乐乐的病房。
“乐乐!”少峰看到脸色苍白躺在病床上的乐乐,急忙往前扑上去,被两位警员拦住。
“他是我的朋友,没问题的。”乐乐向警员说道,警员这才放开少峰离开房间。
“你哪里受伤了?伤得重不重?”少峰看着乐乐,心痛又心疼,才半个多月没见,她就这样受伤躺在床上。
“没事,就是肩膀中了一枪,很快就会好的,你不用担心。”乐乐忍着疼痛,勉强笑着对他说。少峰拉着她的手,坐在旁边默默看着她,乐乐被他看得心虚。
“能睡就睡吧,放心,我会在这里陪着你,哪里都不去。”少峰看着虚弱的她。
“伤口有点疼,睡不着。”乐乐咧着嘴说道。少峰亲了亲她苍白的脸,问到:“需要我给你叫医生吗?”
“不要,药里已经加了镇痛剂,剂量不能再加了,应该过一会就好了。”
“嗯,我陪着你,要听歌吗?我给你唱歌听。”少峰没办法,只好分散她的注意力,乐乐点点头,眯着眼睛抵抗不时袭来的疼痛。少峰用低沉的声音唱着乐乐最喜欢的《滚滚红尘》:起初不经意的你,和少年不经事的我,……于是不愿走的你,要告别已不见的我,滚滚红尘里有隐约的耳语跟随我俩的传说。”
“少峰,你唱的好像没有志伟好听。”乐乐忽然想起高中时的同桌云志伟,自己没少把他当点歌台。
“本少肯唱给你听就不错了,你还挑三拣四!”少峰看她精神好点,心里也好受一些。两个人正说话的时候,病房门打开,负责乐乐术后的主治医师走了进来,打着招呼:“杨佳乐,你要是想听歌,我可以唱给你听。”
“志伟!”乐乐看着穿着白大褂的云志伟,虽然过了很多年,他的声音和外貌,变化不是太大。
云志伟高中毕业后没有考上大学,就去当兵。后来因为能力突出,通过部队推荐,考上了第四军医大学,毕业后一直在军总医院工作,他也没想到能在这里碰到乐乐。术后刚看到乐乐的时候,她还在昏睡之中,他过来看过好几次,今天早上听护士说她醒了,忙完其他事情,就赶过来看她。
“乐乐,虽然我是你的主治医生,可是我不会徇私的,镇定剂还是少加一些,能忍就忍忍。实在撑不住,我再给你调剂药量。”
“当然了,你是医生,自然是听你的。不过,志伟,这么多年,还真是想念你的歌声。”乐乐笑着说道。
“回头没人的时候再唱给你听吧,现在是查房时间,不太适合我一展歌喉。”云志伟看着屁股后面跟了一堆的医生和护士,对乐乐眨眨眼睛。检查完,云志伟和医生们就转身离开,少峰追上去询问乐乐现在的情形。云志伟告诉少峰,目前伤口恢复比较良好,但是因为是枪伤,伤口比较深,乐乐的复原能力还是比较好,大概半个月以后可以出院,真正完全恢复好,估计需要两三个月的时间。少峰拍拍他的肩膀,表示感谢。云志伟也拍拍少峰的肩膀,示意他不要担心。
少峰出来没有和景文打招呼,而乐乐这里也不是一两天的事情,没有人照顾她,他也不放心。他想了想,和警卫人员借了手机,先给景文打了一个电话,告诉他自己有事到京城,让他暂时负责公司的事情,然后给妈妈打了个电话,说京城这边有非常重要的事情,让她过来一趟。雷妈妈接到电话,和雷明军说了要到京城的事情,雷明军想可能是乐乐的事情,就派人将她送上飞机。
雷妈妈赶到医院的时候,少峰已经和警卫人员协调好,指定雷妈妈作为乐乐在医院期间的亲属监护人。雷妈妈不知道发生什么事情,匆匆赶过来,心里一直嘀咕着,她唯恐是少峰出了什么事。等看到病床上的乐乐时,雷妈妈就哭得一塌糊涂,隔了多年不见,这一见面,竟然见到的是乐乐病怏怏躺在床上的样子。她一时哭得止不住,弄得乐乐也跟着掉眼泪。
少峰怕这样哭下去对乐乐身体不好,赶紧劝着妈妈,雷妈妈收起眼泪,摸着乐乐的脸,看着她:“你怎么这么狠心,走了和妈妈一点不联系。”
“妈妈,我这不是回来了吗,以后天天烦你。”乐乐看着依然对她像亲妈妈一样的雷妈妈,心里非常温暖。
“就是,回来就不能再走了。”雷妈妈赶紧查看乐乐的身体,看着她肩膀上还包扎着纱布,手上还打着点滴,眼泪又留下来:“这些杀千刀的,让你雷爸爸抓到他们,狠狠出出气!”
少峰交代妈妈一些照顾乐乐的注意事项,然后告诉乐乐,自己要回公司安排一下手头的工作,过两天再过来看她。乐乐知道公司现在也离不开少峰,就告诉他,有雷妈妈在这里,他不用着急过来。
公安部也安排了人员照顾乐乐,期间因为涉及到缴获设备的数据取证,公安部专案组虽然知道不能打扰养伤的乐乐,但是也没办法,一些工作上的事情,必须要乐乐处理。乐乐就把调试设备搬到病房,有精神的时候就对数据进行分析,雷妈妈心疼的不得了,对公安部也颇有怨言,她这时候才不管谁是谁的上级,只要对乐乐身体不好的事情,她一概反对,公安部专案组的组长也吃了雷妈妈的几次闭门羹。
乐乐把捕获的程序提炼出来,提交给专案组。另一个专家也已经清醒过来,离开重症监护室,转到加护病房。乐乐中间去看了看他,交换了一些工作上的看法,设计出一套针对这些设备的通用检测程序,交给海关,让海关人员使用这些程序对近期的设备进行例行检查。国家刑警的调查只限于提供产品的公司层面,其他层面的调查工作一时半会也没有进展。
经过这次的事件,公安部对各省市的试点项目也进行了重新梳理和保密重置,加强了安保措施,调高了项目的机密等级。
专家的受伤事件也以配合海关工作的过程中发生意外为对外口径,进行后续报道。专案组完成了这次临时任务之后,对专案组所有调查资料进行保密封存,接着就解散了专家,公安部信息中心派人进行收尾。
少峰安排好公司的事情,把手头的工作移交给景文和李剑锋,再一次返回医院。乐乐的身体底子好,再加上云志伟和雷妈妈尽心尽力的照顾,恢复的非常快。过了半个月,乐乐的伤口已经恢复的差不多,只需要隔几天换药就可以。
信息中心给了乐乐三个月的假期,让她调养身体。少峰和云志伟商量了一下,问乐乐什么时候可以乘坐飞机,云志伟给乐乐做了详细的身体检查,带了一些紧急备用的药品,同意她两天后可以乘坐飞机。少峰和雷妈妈把乐乐带回家,让她回家休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