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郢川怔了怔，打架的盛怒还余留在发梢，眼里的怒气却凝固了，他像只丧失斗志的雄狮，挣开医生和护士，扭头出了病房，路过顾亦久身边时，他对她说：“你跟不跟我走。”
顾亦久犹豫了，她还放心不下姜妲，可是姜妲用眼神向她示意，让她跟司郢川走，有个人劝他冷静总好过他一个人。
顾亦久追出去，一言不发地跟在司郢川身后一起走出医院。
华灯初上的城市像一盏巨型的水晶吊灯，繁华璀璨。各色人群在高楼大厦之间穿流来往，衣着鲜丽的年轻男女，装扮得体的上班族，身上配饰的颜色相互呼应的情侣交挽手臂，彰显彼此匹配的身份。
他们经过顾亦久身边时都神色怪异地打量顾亦久，她一头参差不齐的乱发实在太惹人注目，顾亦久把头垂低，默默承受那些目光，忽然一件衣服盖到头上，司郢川说：“穿上，连帽的。”
他把自己的外套脱下来了。
顾亦久把衣服从脑袋上扯下来，权衡一番，觉得现在不是跟他讲尊严的时候，无言穿上外套，这是一件棒球服，又宽又大，罩到顾亦久纤瘦的身上，校服短裙便只露出小半截，街头和甜美混搭，倒也有种时尚感。顾亦久把帽子扣上自己的脑袋，遮住了头发，衣服上还残留司郢川的气息，柔顺剂的香味，烟草味，今天打架留下的尘土味。
司郢川打量顾亦久一圈，轻笑一声，带着哂笑，扭过头继续往前走，但顾亦久在他眼里看出了满意的光芒。
“我今晚还要上晚自习。”帽子盖住了眼睛，顾亦久把帽檐拨弄起来。
司郢川手插着口袋，对着林里两旁的招牌左右顾盼，过一会儿，才漫不经心地回应：“噢。”
“我得回学校！”顾亦久不悦起来。
司郢川忽然顿住脚步，目光来到她身上，神色奇怪：“我会送你回去。”
“要迟到了。”顾亦久抗议。
“启中的周日还算自由，不担心迟到。”司郢川说，忽然眼里闪过光芒：“到了。”
一个亮丽堂皇的招牌横在他们头上，XX造型。
原来他是在找美发店。
“你现在这个头发不适合走在我这个美男子旁边，进去吧，改头换面，重新做人。”司郢川把顾亦久推进门，墙上挂满了店员简介的牌子，司郢川懒洋洋地一挥手指，一挑就挑了价格最高的店长，接着简洁明了地吩咐：“我妹妹玩火的时候不小心把自己头发烧坏了，麻烦替她把枯死的发尾减掉，给她设计个合适她的发型。”
店员跟顾客听到司郢川的话，数十双目光齐刷刷扫射向顾亦久的脑袋，顾亦久被店长带走之前，哀怨地瞪了司郢川一眼，谁玩火？谁这么大了还玩火？谁这么大了玩火能把自己头发烧没了？
也不知道等了多久，着实有些百无聊赖，店员把ipad和水果盘端到司郢川面前，吃了两口便没了胃口，游戏玩着玩着也渐渐兴味索然，时间一分一秒过去，今天一天也真是累了，他端端坐着，闭目养神，等到被人叫醒，他眼前站了个五官精致的短发女生，轻薄的刘海下好看的眉形若隐若现，玉葱般高挺的鼻梁，双唇轻抿，弧度诱人，像只可爱的小狐狸，她正用她的杏眼注视着他。
司郢川足足痴了一分钟，才反应过来这是顾亦久，顾亦久挑着下巴问：“怎么样？”
她眨了眨眼睛，眼底荡漾着傲慢和不自信的总和，应该说，她是在用傲慢掩饰不安。
“过得去。”司郢川起身，结账时偷偷从镜子里看顾亦久，以前高傲冷漠，拒人千里的顾亦久，现在居然浑身散发着可人的气质，一切锐利的芒刺都柔和下来，高傲变成了妩媚，清冷变成了乖巧，有点神奇。
但她一双眼还在气鼓鼓瞪着司郢川，“什么时候送我回去？”
司郢川没忍住，伸手摸了摸她的头，这个动作让顾亦久蓦地想到了穆西池，却听司郢川前言不搭后语地叹息：“嗯，终于有点儿妹妹的样子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