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苏黎之间的气氛变得比之前更奇怪了,我开始躲避他,我害怕见到他,害怕接触他,害怕和他说话,我尽力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他依旧像以前一样给我做饭,陪我看电视、看书,听我弹古筝,说周末要带我出去玩,我却避他如蛇蝎,他无处不在,而我无处可逃。
他问我:“苏墨,你怎么了?”
我没怎么,只是希望你不要再对我这么好了,我真的害怕有一天我会控制不住自己的感情。我没说出来,只是沉默。
我跟陆婉约说我要寄宿学校,她诧异地问为什么。“这样我可以省掉在路上的时间来学习啦,而且我还能上晚自习,现在作业很多。”学校为了安全是不要求走读生上晚自习的,而内宿生则凭主动,自己去上晚自习。虽然陆婉约对我突然的上进表示很疑惑,但是禁不住我的软磨硬泡,只好同意了。
等到苏黎知道时,我的申请书已经被批准同意了,在课间的时候他就按捺不住来找我了。
苏黎看着眼前低垂着眉眼妹妹,觉得自己再好的脾气都要被激怒了:“为什么突然要寄宿也不跟我商量一下?”
“不就是在学校住吗,这哪还用商量。”
“苏墨,你是不是还在因为上次那件事情生气。如果是,我再度向你道歉,我那天实在是走不开……“
我再次打断他:“不是的,哥,我就是单纯地想在学校住,仅此而已。”
苏黎蹙眉:“学校的饭菜那么难吃,你又那么挑食,在学校怎么可能过得好。而且学校一个宿舍六个人一间,你确定你能适应好这样的集体生活?”看着我的表情表情凝重担忧。
我固执地说:“能。”苏黎拿我一点办法都没有,他不能阻止我做的任何重大决定,我坚持这周六就要搬进去,我和潘一起约好了那天搬进宿舍,她也和我一起住同一个宿舍。她搬来学校住的理由是这样可以自由点,父母就管不着了,晚上还可以溜出学校去晃晃。
周五晚上苏黎表情难看地陪我去挑生活用品。我心虚地跟在他的身后,看着他的背影,心中五味杂陈。
他认真专注地帮我挑着合乎宿舍床铺尺寸的垫被,挑挑拣拣,要求店员拿柔软点的来,说学校的床太硬睡着会不舒服,弯着腰耐心地一遍一遍挑选着被子,我的愧疚之感油然而生。
搬宿舍那天是苏黎帮我把所有东西搬进去的,他帮我铺好席子,垫好被子,整理好箱子这一系列的杂物,才离开。他在宿舍楼底无奈地看着我说:“住不惯就回家里来,知道了吗?”我乖巧的点了点头,我心虚的时候总是这样异常听话。他叹了一口气,伸手揉了揉我的头顶,对我说:“快回去吧。”我走回宿舍门前的阳台,看着他挺拔的身影渐行渐远,最后消失不见,而我维持这个凝望的姿势维持了很久。
暂时避开了他,没有那么难受了,因为不常见到,所以感觉没有那么强烈了,能留下一些空间让我好好理一下脑袋里乱七八糟的情绪和感情,我需要好好地冷静一下。
潘带我去见了她的男朋友,她陪我住校的很大一部分原因是为了更好地和男朋友见面约会。那是隔壁技校的一个男生,我见过,他曾经张扬地在我们学校门口载着一个女生从我身边呼啸而过,当时我没看出来那个女生是潘。
潘给我们介绍:“这是我最好的朋友苏墨。”“这是我的男朋友莫良。”我不着痕迹地打量着他,挺高,大概一米八的样子,身材健硕,皮肤较黑,穿着黑夹克和黑裤子,整张脸看起来有些凶的样子,透露出一股落拓不羁的味道,虽然看起来有点流里流气的,但是区别于一般街上的非主流小混混,头发没有染成乌七八糟的样子,还是纯黑色,穿着也比较正常。
他看着我似乎有点见娘家人似的小紧张,朝我笑了一下,露出了整齐雪白的牙齿,我不禁莞尔,对他的好感度瞬间上升了不少,觉得这个粗旷的汉子似乎还挺可爱的。
他是潘的邻居,从小一起长大,比她大一岁。趁他去上厕所,潘得意的问我:“怎么样,我男朋友帅吗?”
我没有理会她的得瑟,而是严肃地问她:“你是认真的吗?”
她愣了一下,然后肯定地告诉我是的。
“我们从小一起长大,对彼此都很熟悉。一直以来无论发生什么事情他都陪在我的身边,就像是我的影子一样守护着我。我们互相喜欢了好多年,可是也一直都没有挑明,我们是最近才在一起的。”说完她露出了羞怯又幸福的笑。
这多么像苏黎对于我的存在。我和苏黎也是从小一起长大,没有谁能比他更熟悉我,他也在我的身边陪着我长大,守护着我。我们虽然是最亲密的两个人,但是却不能相爱,他是我的哥哥,我最亲的亲人,他只是陪我走过人生一段短暂时光的过客,我却误把他当成是陪伴我一辈子的良人,我只能在心里苦笑。
以后我和苏黎都会各自成家,有各自的家庭和生活,他会有娇美贤惠的妻子和聪明可爱的孩子,会过得很幸福。明明应该为他感到高兴才对,可是我连呼吸都不顺畅了。
潘讶异地看着我:“怎么脸色突然变得那么难看?”随后又补充道:“还有你最近总是一副郁郁寡欢闷闷不乐的样子,发生什么事了吗?”
“没事,刚刚只是想到了些不开心的事。我现在只想说-祝你幸福。”我很羡慕她,而我何时才能等到那个来自明昔的他呢?
我调侃她:”正泡在爱情蜜罐里的潘大小姐还能分心注意到小人我的情绪,我真的感激涕零啊!”她呸了我一口,正要说些什么,莫良恰好在这个时候回来了,她只能中断这个话题。
我的烦恼不能和别人诉说,即使是最好的朋友,我害怕收到异样的眼光,害怕我惊世骇俗的感情暴露在阳光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