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有女尸？”张华看着警官的脸说：“女尸，是谁？”
“这事我知道，是刚才吧，接到报警来到社区的是几个民警，说其中有一个小姑娘在进入胡大爷的案发现场后恶心吐了，”周刚站在警官身边对张华说：“然后王婧好心就说咱们一起到餐厅找个安静的地方坐下休息休息吧，结果就把民警同志们领到餐厅去了，然后王婧就安排我去厨房给民警同志们倒水，然后我就发现在厨房的水池边上趴着一个女的，然后我就发现，然后”
“哪有那么多然后呢，”张华不耐烦地看着周刚，“你说你本来不结巴，然后然后然后，然后你就结巴了。你能不能说重点。”
“小洁死了。”周刚撇着嘴看着张华，“我这么说，你能明白不。”
“小洁是谁？”张华问周刚。
“穿西服那女的。”周刚用左手推了一把张华的左肩，“这回你想起来没？”
“哈哈哈哈！”张华抬起右手和周刚一击掌，“想起来了！”
“你俩把手给我放下！”警官先生大吼一声，“这里是什么地方！在两位死者面前，你们这么做简直放肆！你俩这一唱一和的，把我们这些人置于何地？”
“警察叔叔，我坦白，我俩关系其实没有那么好！”张华打了个立正，高高举起自己的右手。
“关于你昨晚的活动轨迹，现在缺乏对你有利的客观物证和人证，我们只好暂时把你请回局里配合调查。你也别有情绪，清者自清，只要你啥都没做，我们就一定啥也查不出来。疑罪从无，到时候就能把你放了。”警官先生看着张华略有尴尬的脸，平静地说。
“疑罪从无？”张华的眉头立刻紧锁在一起，“我压根没犯罪，啥叫疑罪从无？”
“这里是案发现场，我不想和你在这里谈这个问题，咱们回到局里，换个环境，可以好好地谈谈。”
“去局里还能好好谈吗？”张华脑海里想起近些年媒体上披露的各种冤假错案的新闻消息，心慌了。“我看过电视新闻，我这要进去了，还能出来吗？”
“这么说，你承认自己做过了？”
“做过什么！我啥都没做过！我是对你们不放心！”张华大声地说。
“我们就是警察，忠诚正义，秉公执法，你有什么不相信的？用我给你看看我的警官证吗？”
“我们相信政府。警官先生，您别介意，他昨晚喝多了，这会指定还没醒酒呢。”周刚赶紧凑过来陪好话。“张华，你先跟警察走，我们一定想法把你捞出来。”
“我不用你捞，我喝多了，在这睡一晚上，有啥可说的。我刚才不都说了吗。”张华越说越激动。
“好了！你们俩，带上张华，咱们一起去第二现场看看。”警官先生把脸一沉，对身边的两位同事说。
话音刚落，张华的两只手臂就被警察反扣上了。
“我不是嫌疑人，我没杀人，你们不能这么对我！”张华大声喊道。
“你能配合吗？”一名警察问。
“能。”张华使劲点了点头。
两名警察把手松开了。张华歪着头看着周刚：“周刚啊，你和刘主任说，我没事，就和警察叔叔们，聊聊天。”
“别废话！去第二现场吧！”周刚一扭头，一把捂住了脸。
“你们来了，就在那呢。”王婧站在餐厅门口的地方，远远地就用手臂告诉带队的警官先生尸体所在的位置其实离她还很远。
“在这呢！”刘品站在餐厅厨房门口招呼着，“在这在这。”
“你是？”带队的警官先生看着刘品。
“我是燃气公司的办公室主任，也是燃气公司后勤人事处的处长，同时也是燃气安全宣传队的队长，我叫做刘品，你可以叫我刘主任。”说着话，刘品伸出了自己的右手。
警官先生看了一眼刘品，点了点头，问到：“现场在哪？”
刘品把伸出去的右手手指使劲一伸，慢慢地抬起来，扶了扶自己的眼镜。“在这边，您跟我来。”
一队人来到餐厅厨房，看到在灶火台旁，有一个女的面向着地趴在那里，一动不动。在这个女的身边，一群警察已经围了一圈。在警察拉起的警戒线外围，一群老大爷老大娘已经搬来了各种样式的小板凳，坐好了前后位次，开始了此起彼伏的案情分析。
警官先生对刘品说：“刘主任，请把这些围观群众都劝散了吧，都围在这里，我们也不好开展工作。”
“其实，这些老爸老妈们，是来这里吃早餐的。因为这起突发事件，他们的早餐，我们只好改叫了外卖，这也间接导致很多老爸老妈错过了原有的早餐后的用药时间。现在呢，这些老爸老妈只是在等着警察先生们给一个说法。”
“给什么说法？”警官先生看着刘品说：“要么你把大家劝散，要么我把大家劝散。找我们要什么说法？”
“是这样的。”刘品扶了扶眼镜，对警官先生说：“这个养老社区，是燃气公司投资的，虽然我们的注资股份有限，但是呢，我们燃气公司的物业管理公司承接了这个养老社区的物业管理工作。在这里工作的餐厅主管刘洁，送餐兼职清洁员蔡姐，保安员周僧，还有卫生员马犇，都是物业管理公司的在职人员。所以拐弯抹角的，也算归我们燃气公司来管理。这些老爸老妈说，燃气公司的人死了，耽误了他们吃饭，这事得燃气公司承担责任。我觉得这个说法很不公平。所以我们刚才就在这讨论了一下。”
“你放屁！”一个老太太站起来对刘品破口大骂：“我们是怕有人破坏现场，在这守着呢！”
“对！”“警察来了我们就放心了！”“大家走吧！”
呼啦一阵声响过后，老大爷老大娘们相互搀扶着，三两一起，陆续离开了。
警官先生看着人群离开的背景，若有所思地看了看刘品。
此刻的刘品已经被老大娘的两句话噎得说不出话，一颗颗豆大的汗珠从头上快速滑落。
“看看现场吧。”警官先生一挥手，张华和另外两名警官走上前来。
“张华，你看看，趴在那里的人，你认识吗？”警官先生问张华。
“我说实话，我和这个小姑娘见过几面，但是我从来没有问过她的姓名，我和她之间说话也不超过三句，我只是最近才加入燃气安全宣传队的，我实在无法辨认。”张华的舌头第一次在没有喝酒的情况下打卷了。
“现场物证的工作进行的怎么样了？可以把她正过来？”警官先生问周围的警察同事。
“可以了。”一名戴眼镜的女警走过来，对警官先生说：“现场物证的收集工作已经全面展开了，找到了死者的身份证，也证实了死者是吸入了过量一氧化碳窒息死亡的。”
“窒息死亡？又是燃气泄漏吗？”张华随口问道。
女警官看了一眼张华，没说话。
带队的警官先生看了一眼张华，对他说：“这里曾经发生过燃气泄露的事故吗？”
“是，准确的说，之前发生了两次的燃气泄漏事故，但是两次事故都发生在胡大爷的房间里。餐厅厨房是燃气安全的重点区域，这里的管道是我朋友带队来修的，干活多年了，绝对没有问题。”张华信誓旦旦地说。
“发生了两次事故？”警官先生重复着张华的话：“你这话已经说了不止一次了，可是你知道吗，我们警方一次有关事故的报警都没有收到。”
“什么？不可能！”张华大声说，“第一次事故是上个月28号，第二次事故是这个月19号，今天是29号，我们昨天来的。”
“我是市局刑警二支队的王天华，王队长，难道我收到的报告不准确吗？难道我会骗你吗？”警官先生瞪着张华，眼神中满是怒气。
这是这位警官先生第一次对张华提起自己的身份，张华紧张之余，把王队长的身份牢牢记在脑海里。看着王队长出离愤怒的表情，张华纳闷了，明明是因为在一个月内连续发生两次燃气泄漏的事故我们才来的，为什么这两起事故都没有上报？张华回过头看着刘品。
此刻的刘品已经满头大汗，颇有些惶惶不安的样子。
是刘品把事故隐瞒了没报？张华两个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刘品。突然，张华注意到，就在不远处，王婧身边还站着一个和刘品一样惴惴不安的男人。虽然他躲在王婧的身后，虽然他正在极力地掩盖自己的慌张，可是他的惶惶不安已经清清楚楚地写在了脸上。
“你问他！”张华用手指着刘品，“他是负责的，他一定知道这是怎么回事。”
王队长早已经把眼光锁定在刘品的身上。
“还有他！”张华把手从刘品的身上移开，指向了站在远处的王婧。
王婧看到张华指向自己，本能地一歪身子，她惊讶地看到，此刻正站在自己身后的周刚已经满头大汗，紧张地浑身发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