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友贞像失了魂,漫无目的地在京城的大街小巷里晃荡。
那个白衣胜雪的女子,一颦一笑尽是风情。只一眼,他便知道,她便是他今生今世要找的人。自己曾无数次恳求,终于等到父亲点头,同意了这门亲事。今天本该是自己和自己心爱的女子成婚的大好日子,可到头来却发现,自己娶的,竟不是她!更荒唐的是,他现在甚至都不知道,和他海誓山盟的人,究竟是不是方家大小姐!
他觉得现在的自己就是个笑话。
他仰天大笑,笑到最后竟是满脸的眼泪。
吟雪,你到底在哪里?你能不能告诉我,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他跌跌撞撞的回到府中,小厮一开门吓了一大跳。大少爷什么时候出去的?这又是从哪里来?看他失魂落魄的样子,小厮也不敢多问,赶紧低头行礼,将他扶了进来。
朱友贞径自走到自己的房中,一推门,便见诗雨正靠坐在床头,环着膝盖睡着。
诗雨听到动静,一睁眼,便看见朱友贞正瞪着红通通的双眼瞪着自己。她下意识的抖了一下,慌忙站起身来。
朱友贞看着屋内大红的喜字和喜庆的红色帷帐,忽然觉得很刺眼。他大手一挥,将那喜字和帷帐统统扯下来,丢在地上,然后翻身躺在床上。
诗雨看他的举动,更觉得手足无措。她缩了缩身子站在一旁,待朱友贞没了动作,才偷偷舒口气,蹑手蹑脚地走到桌旁坐了下来。
“你姐姐的事,不要透露半个字,否则,即使你真是吟雪的妹妹,我也不会饶你。”朱友贞的声音淡淡的响起,不带一丝情感。
“哦。”诗雨小声答应。
两人便都不再言语,各自想着自己的心事。
天亮了,门外响起了敲门声,随后传来了采依的声音,“少爷,少夫人,王妃要我送来今天要穿的衣服,让少爷一会带少夫人去前厅敬茶。”
“嗯,知道了,你先在外边候着吧。”朱友贞淡淡的道。
说着,他走到诗雨跟前,低声冷冷的道:“如果你想方家没事,最好知道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
诗雨愣愣的点了点头。
朱友贞瞥了她一眼,开门让采依伺候梳洗。
二人梳洗完毕,朱友贞牵着诗雨的手,向前厅走去。
雨傻傻地任由朱友贞牵着,看着他微扬的嘴角,忽然觉得好可怕。
明明知道自己不是姐姐,明明这么厌恶自己,却还能当做什么事也没有发生一样。还要在别人面前装出一副夫妻恩爱的样子,他的心里到底是怎么想的?
罢了罢了,谁让方家欠他的呢,随他想怎么样,就陪他演下去吧。想到这儿,诗雨也变得轻松起来。
等二人到了前厅,便见一对中年夫妇端坐在高堂之上,那夫人正是王妃张惠。而那男子诗雨并不认识,只见他粗眉细眼,薄唇方面,想必定是梁王朱温了。诗雨细细打量一番,总觉得这梁王有些面熟,好像在哪里见过似的。可细想想又觉得可笑,自己最多就是在苏州城的市井小巷溜达溜达,怎么可能会见过这样的京城大人物呢,可能是以前听老人们提起过朱温的模样,现在见了,和自己心中所想的很相似吧。
她恭恭敬敬的低下头,和朱友贞一起,向堂上二人磕头行礼,然后接过采依准备好的香茗,依次向二人敬上。张惠笑盈盈的接过茶,又仔细打量了一下诗雨,越看越喜欢,她笑着说:“以前就常听友贞提起你,说你千般好,今日看来,他所言非虚,的确是个乖巧伶俐的丫头。”
说着,她朝身侧的李嬷嬷微微点点头,李嬷嬷会意,将手中捧着的一个精致的盒子递到诗雨面前。
诗雨一愣,犹豫了一下。
“打开看看吧。”张惠笑盈盈的说。
诗雨打开一看,是一对通体翠绿的翡翠镯子,这镯子色泽纯正透亮,一看便是玉中极品。
“这对翡翠玉镯是我成婚时随行的嫁妆,也算是祖上传下来的。今日我把它交给你,也希望你和友贞能像这对玉镯一样和谐圆满。”
她慌忙合上盖子,摆手道:“不行不行,这太贵重了,我不要。”
一听这话,朱温哈哈大笑,“这是婆婆送儿媳的见面礼,岂有不要之理?”
儿媳二字让诗雨觉得异常刺耳,她觉得羞愧难当,下意识的看了看身边的朱友贞。
朱友贞满脸笑意的看着她,从盒子里拿出玉镯,执起她的手,将镯子替她戴好。
诶?诗雨傻了。她呆呆的望着朱友贞,想从他的脸上看出点什么。
朱友贞笑着说:“还不赶快谢谢母妃?”
诗雨这才缓过神来,她赶忙跪倒拜谢。
张惠笑着道:“都是一家人,不必多礼。”
几人又坐下来聊了几句家常。诗雨发现,这梁王朱温并非像世人传的那样阴险狡诈,至少在张慧和朱友贞面前,显得平易近人,一点也没有架子,就和自己的爹爹在家中一样。
过了一会,朱友贞便道:“父王,母妃,我与诗雨已经成婚,我想让她随我到别院去住,还请父王和母妃成全。”
朱温哈哈大笑:“我与你母妃也打算和你商量这件事呢,我们也是有此想法。既然你已经成家立室,留在府中也是多有不便。前些时候我已经派人把西郊的那处宅子打扫干净,择日你们就搬过去吧。正好友文有一处别院也在那附近,你们兄弟素来交好,以后也可以有个照应。”
“嗯,父王费心了。那我跟诗雨今天午后就搬过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