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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特殊的9.3

就像是军歌里唱的那样,“当兵的日子短暂也漫长”,说快也快,如果没有******的那次大阅兵,让我们延迟了几天退伍,我想那时的我可能已经坐在家里看电视了。所以,9月3日那天,我还坐在学习室里跟战友们一同看着大阅兵那时,距离退伍只剩下三天,好多人的心其实早已飞向营门之外的世界。按理说退伍是应该我朝思暮想的结果,可是真正要到来的时候,我并不高兴,总感觉少了点什么。

或许是因为2号那天刚送走了指导员的原因,让我久久不能走出来。指导员走后,我一副坐等退伍的态势,就像是丢了魂一样,什么也不想干,不是说我恋上了指导员,是整个连队的兄弟们都爱上了他。当然不排除有个别的铁石心肠的人。导员在连队的两年时间里,带领着大家把文化文艺工作搞的如火如荼,政治工作上更是保持整个支队永恒不变的第一位,这其中虽然不是我的功劳,但与我也不是丝毫没有关系。指导员在连队的任期内,我们连队连续两年被评为“标兵连队”和“先进连队”,这与两年来指导员与连长的分工与协作密不可分。至今导员在我心中的威望,始终无人能及。

9月2日,指导员要被调去支队机关处工作的命令让我十分不安,我万万不曾想到在我们退伍前的第四天,我们会先送走导员。临走前,导员还一直在劝我留队,只要我肯说一句让我留下。但我始终不敢开口说出那句话。部队培养一名军械员,尤其是一名文书是很艰难的事,好不容易把我培养出来以后,我却固执的选择离开。我这次离开放弃的其实很多很多,我心里也很不舍得,可我只能憋在心里,那些是我这一生都不会再实现的了。第二年的预备党员我也不要了,还有永不回头的军校,其实那时我依然可以选择留队,只是少了一次考军校的机会,但来年还有一次等着我。二期士官更不要提了,那时的我根本就看不在眼里。来到导员的寝室,看着他逞强的说着铁打的营盘流水的兵,我已经没有心情想那些关于自己是去是留的事了,我只能无力的哽咽着跟导员解释。我知道谁也不可能将导员留下,除非支队首长再下一道关于撤销调遣导员的命令,我只是想跟他多呆一会。导员说我要留队的话可以带我去支队,继续辅佐他,当他的左臂右膀和得力助手,可我就像是吃了秤砣的王八。下午的时候,导员收拾好行囊,战友们早已列队在下边等着了,看着我和通讯员提着大包小包跟着指导员从楼上下来,兄弟们的眼泪瞬间就留了下来,只是他们不敢晃动保持正规的军姿,更不舍得擦掉流出的两行热泪。导员看见兄弟们一个个早已矗立在那里,绷紧着脸咬紧了牙,但还是没能控制住自己大滴大滴的眼泪,我们在一起太久了。最后这一刻才感觉时光匆匆,也是这一刻心情却如此沉重,本来说好用笑容为你送行,却怎么说有的眼睛泪蒙蒙……

导员拥抱了每一个战友,最后上车时我使劲咬着嘴唇不敢开口,我怕一开口眼泪就止不住的掉落下来。导员看着我,他没有再劝我留队的事,他知道已经留不住我了。我其实很想跟他说:“导员,我想跟着你走,我想留下来。”可是我始终把最难言的那句话憋在心里。指导员紧紧的抱着我,说了一句:“我的好兄弟!”那时我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感情,抽泣着眼泪相拥抱。导员紧咬着牙关,可泪水还是止不住地流。我们抽泣着彼此说不出一句话。导员上车的那一刻,我把最后一个军礼深深地敬给他。时间,时间,战友,战友,在这样一个又要离别的季节,昨天送走一个,今天又送走一个,过不了几天,就该轮到我了,我情愿走的第一个人是我,那该有多好。

在这样离别的特殊日子里,我说不清为什么不想在我军旅生涯中,对我帮助最大的人面前掉眼泪,或许我是在逞强,或许是我冷血无情铁石心肠,或许我只是想留下微笑的一面,可这谁又能搞得懂。但是这些我都没做到。我试着改变自己的想法,或许这是最好的结果,但导员走时的孤独我们是无法与他分担的。

就这样,我还在无心的看着大阅兵,脑子里翻江倒海似的想着乱七八糟的事。连长突然一声紧一声的哨音,告诉我们发生紧急的事情了。连长刚刚接到支队通知,有人在距离我们连队不远的鄯阳街道上,开着铲车横冲直撞,嚣张的不行,目前已经一人身亡,数人受伤,大量机动车遭损失,支队命令我们连队立马前往处置。接到命令的我们立马全副武装,携枪带弹,驱车前往目的地。

到达目的地时,现场陷入了一片混乱和惊恐,整条大街上的栏杆、汽车被撞的七零八乱,地上还躺着不久前直接被巨大的车轮碾压过头颅,当场死去的行人。这种死法虽好,瞬间死亡,但死的冤枉,死得不值,死的无辜,必须还给死者一个公道。放眼望去,几百米远处那辆大铲车还在肆无忌惮丧心病狂的横冲直撞,如入无人之境,像当年的赵子龙长坂坡七进七出,又像当年的关云长过五关斩六将。可惜的是,这个家伙做的事伤天害理,自寻死路的悖逆之事,老天爷解救不了他。后边急于处置的警车也被撞翻在了绿化带里,面对这样的突发事件,几个警察捂着头站在路边显得毫无用处。铲车尾巴后边还有另外几辆甩不掉的警车,在铲车转身之后也被逼的四处乱跑,不像是处置暴力的,反倒像是被暴力吓慌了神一样,像四处躲藏的老鼠被满大街人人喊打。我想说,虽然他们很努力了,但起不了太大的作用。

现场一片混乱,铲车司机的斗志越来越顽强,已经到了完全不要命的那种,一心向死,有一种“我信凯撒我更信真理”的魄力,反正就是唯恐天下不乱,谁都不要好好的过了。总之就是看破了红尘,放下了所有,什么也不管了,只顾着自个的飞奔,抱着撞死一个不赔,撞死两个赚了的心态,反正就是一副老子我不想活了的架势。那些小轿车上的车主,也不敢顾忌自己的车是宝马奔驰还是迈巴赫了,停下车仍在那里赶紧逃命要紧,只恨爹娘少生了两条腿。我们开始四处驱赶群众赶紧离开,可笑的是中国人喜欢看热闹的习惯,在这种时候都不舍得放过,有些不要命的甚至不听我们的警戒,向前拥挤着只为了自己的一睹为快,真是看热闹的不嫌事大。这不是人心冷暖、人心见背那么简单的事,这是社会现状的一个缩影,它直接反映出的是整个社会的陋习和人文主义素养及情怀的败坏,甚至是道德最为低俗至极的侧面体现。只要毁的不是自家的车,死的不是自家的人,就大可不必介意的,争先恐后的向前挤着只图看个热闹,更有甚者能发出别致的笑声。这就是当今不得不承认的中国人,他们恨不得看到精彩处时鼓掌都是心安理得的。就像是当下存在于中国的赛车现状,因赛车需求被暂时封路的村庄,村民因为封路导致暂时的出行不便,所以当赛车手连人带车翻倒在沟里时受到的掌声欢呼声,永远比赢得第一名的选手受到的掌声欢呼声要多。这种情况下,你怎么指望中国的赛车能在世界行列中占有一席之地,你怎么指望中国人这种喜欢看热闹,而且把看热闹当做一种生活乐趣和生活习惯的行为能立竿见影的得到改观。

部队在对铲车司机做出政治攻势和劝降无果后,充分考虑到现场实在难以控制的情况下,连长果断的将狙击枪对准了铲车司机,一个活生生的移动训练靶就这么诞生了。枪声响处,铲车司机倒在了方向盘上,只一枪,铲车司机被成功爆头。铲车四处乱转了一会撞在了一座建筑物上,停了下来。

连长的那一枪打出了声名鹊起,打出了他不愧为神枪手的美誉。为此,连长被总队评为当年“中国武警十大忠诚卫士”候选人,并荣立个人一等功一次。

这个特殊的9.3大阅兵日,我作为这场事故的见证者,更多的是感悟到一种存在于周边笑脸之下的另一面的冷漠和恐惧。我不知道当今的社会人到底是怎么了,人们的思想是怎么了,团结一致对抗邪恶的时候跑的比谁都快,事不关己之时又将自己高高挂起隔岸观火,嬉皮笑脸的坐山观虎斗。或许是我们中国的教育方式出了问题,人们更多的焦点建立在了对物质和地位的比拼上,却在不知不觉中丧失了对人格、对价值观的切实追求和认知。微言大义,我想,中国的教育方式是不是应该做出些沉痛的改革,至于怎么改,我自然不敢妄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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