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勾玉
刘老地主为了媳妇，有福为了吃肉，何无用为了光耀门宗，王有财又为了什么呢？他也不知道自己活到现在为了什么，不过就像之前曾说的，也不能就这么死了吧？
而且听过胤真的诱惑之后，他不时会闪过自己都觉得可笑的念头：吃遍山珍海味，睡遍倾城美人，喝遍香醇烈酒，骑遍千里宝马，最后再去看一看，仙人长了几只眼睛几只嘴巴！
逍遥三界里，踏遍十四州！
这样的生活好像不错。
然而他就是想想而已。
摆在面前的难题是，自己那点说辞究竟能否打动有福与何无用，关键是有福。有福只要开口，何无用绝对不会拒绝。
他并不懂得什么叫推己及人，从没想过如果有一天有个人拿把刀要杀自己，第二天又来求自己办事，自己会不会一巴掌扇回去让这傻缺滚蛋。
回到家中，王有财看到有福在门厅里陪着老母亲说话，心里顿时一沉，想必有福已经把昨夜发生的事情都跟母亲说过了。但只是一闪念的工夫，王有财也不知道自己怎么开了窍，突然觉得这是个机会。
自己去求有福希望不大，要是母亲去求呢？
身随念动，他满面愧色扑通一声跪在母亲面前，用闻者伤心见者落泪的声调吼了一声：“妈！”
王氏是个干瘪瘦小的老太太，年轻时体力活做的太多，留下不少隐疾。本来就是个村姑模样，如今更是难看的像个猴子一般。不过乡下女人，长相又能有几个漂漂亮亮的？长得漂亮的早就嫁进城里去了，或者被岁月风霜抹去了娇容。
她今早听有福磕磕巴巴地说完昨夜发生的事情，差点没气的晕死过去，自己可是个老实人，老王头更是忠厚可靠，怎么生出个王有财这样不仁不义不忠不孝的孽畜来？接下来又听说有福被活神仙看中，倒是心里舒服了一些，可仍然是郁郁的。在她心里，王有财一直比有福重要得多。
王氏一时觉得是自己太无能，没有教好儿子，一时又觉得王有财辜负了她和老王头的养育之恩，心里甭提多难受了。本想见到王有财便仗着活神仙的威风将他扫地出门——没有这一层关系，她一个妇道人家怎能打骂家中长子——这会听到王有财凄凄惨惨的一声“妈”，却又心软了。
这是自己的骨肉啊！家里还要靠他传宗接代！有福再有出息，终归是要嫁出去的，况且……有福也不是她的亲闺女。
王氏重重地叹了口气，老泪横流，说道：“儿啊，你起来吧。”
王有财却磕头不止，根本不起身。
王氏转而对有福说道：“有福，他毕竟是你哥哥……”
有福沉默着点了点头。
王氏便又说道：“如今你得了仙缘，今后是有大本事的人。那位了不起的活神仙如此喜欢你，你能不能求求他，让他带上你哥哥一同出家。就当……就当是妈求你……”
有福精致的脸蛋上看不出心思，只是又点了点头，却一眼都不肯看王有财。
王有财见状心里快要乐开了花，也不敢表现出来，哭着说道：“有福……是大哥对不起你，大哥知道错了……今后我一定痛改前非……你可一定要帮我在何前辈面前说几句好话！”
有福根本不搭理他，对着老母亲又点了点头，说道：“有福明白了，您放心吧。”
王氏颤抖着摸了摸有福的头，流泪道：“好孩子，好孩子！妈没白养你这么多年！”又对王有财说道：“儿啊……妈知道你这些年过的不容易，心里难免有些怨气。但你要记住，无论过的多苦，你都要做个好人！这是妈唯一的心愿！”
王有财点头称是，心里却不以为然。做好人有什么好处？他如果踏上修行之道，成为拥有强大力量的修士，必然要做那人上之人，为所欲为逍遥自在。君不见，杀人放火金腰带，修桥补路无尸骸！谁不想做好人？日子都过不下去了还做个屁的好人！
王氏毕竟不是神仙，看不出王有财心里那点小想法，只觉得儿女都有了大好前途，自己下去以后见了老王头也算有了个交代，没有愧对王家列祖列宗。老怀安慰，精神焕发。
随后王有财殷勤地为老母亲端茶倒水捏肩捶腿，可有福仍是不肯对他说上一句话，让他心里颇有些不舒服。但此时他很明白，得罪谁都不能得罪自己这个小妹，并不敢说什么。
很快夕阳西下，夜风习习，万家灯火通明。有福拿出家中所有的存粮和肉干，做了好大一桌子饭，却并没有王有财那份。这事儿王氏劝也劝不得，王有财只好恨恨地拿了块干粮，独自坐到院子里就着月光啃起来。
文人墨客就着月光喝酒别有一番滋味，大老粗就着月光吃干粮就只剩下穷酸了。王有财越吃心里越不爽，翻来覆去还是那点念头：老子养了你这么多年，就算做了点错事，你便要把我十二年的辛苦都忘了？女人真是莫名其妙！
想着恨着，他突然注意到白天时被自己踢飞的那根手臂，心中不免有些唏嘘。自己虽然并没有直接从妖女那得到什么好处，但间接地靠她结识了何无用，归根结底机缘还是在妖女身上。
罢了，我就发发慈悲，帮你把这胳膊埋了吧！王有财有些自得，觉得自己真是个大善人。
他走到胳膊旁边，准备将其拾起，拿到后院去。并不在意上面的血污和尘土，狩猎时见血见的多了。
这一拿不要紧，王有财惊疑不定地发现被自己触碰的手臂渐渐开始消散！血肉肌肤转瞬间化为清水，森森白骨则粉碎为沙土，被风一吹，了无痕迹。
原地，只剩下一枚发着蒙蒙青光的勾玉。被月华一照，勾玉的表面竟如水波荡漾，其内幻化万千颜色，王有财看了一眼便觉得头晕目眩。
他并不认得勾玉是个什么玩意儿，却也知道这肯定是个稀奇宝贝。就算不是宝贝，也能值上不少银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