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天很快就过去了,梧桐的树种也采集全了,只是这山高路远的,怎么往回运呢?
“放心吧!我自有办法。”凤儿说。
黎明时分,东方刚刚发白,森林里便响起一阵清脆的鸟鸣,紧接着百鸟呼应有,当旭日冉冉升起燃烧出红红的朝霞,霞光中凤儿款款而来,她笑着,笑声如铃铛一样响亮。
凤儿从怀中摸出一粒种子,放进嘴里吮了吮,随手在地上刨了个坑,然后将种子轻轻地埋了进去。不一会儿,地上长出了一颗嫩绿的芽苗,渐渐地竟抽枝展叶,凤儿拿树枝搭了一个架子,茎儿蔓儿便攀缘着不断发生长大……
开花了,结果了,是一个金黄色的葫芦,凤儿小心翼翼地摘了下来,捧在手里念念有词:“金色的葫芦来,岩山的山门开……”只见天空中闪过一道金光,轰隆一声巨响,山门开了,十八匹金马驹驾驶着十八金轿车车,风驰电掣般冲了出来……
“回去吧!乡亲们等着你哩!”凤儿说。
“那你呢?……”梧桐情不自禁地问,多少天的相处,梧桐觉得自己对凤儿有点恋恋不舍了。
“到时候,我自然也会找你的,只是呀,天机不可泄露,不能对你说!”凤儿笑着说……
槐花香了。
大院的四周开满了槐花,远远地望去,那翠绿的屏障缀满了玉石金钻。洁白如玉的花瓣随风飘,若即若离的花香顺风扬,娇枝欲滴的花苞就象雪铃铛。采一串闻闻,那花香醉人心呵!萼片儿娇黄嫩绿,花瓣儿洁净无暇,简直令人不忍折攀……
槐花儿香了,香了鼻孔,也香了双眼;香了红唇,也香了五脏,那花香泌人腑肺,润人心肠。
孩子们溜了进来,还有几个小不点。男孩子勾,女孩子抢,槐花儿来不及采摘就被塞进口里,天真浪漫的笑声,亦如那花香淡雅清爽……
真羡慕孩子们,拥有无忧无虑的时光。童年的梦漫漫地漂来了,也好似那花香,甜丝丝撩拔人的心弦,年轻人的心么!
年纪大的人呢?不由得回味起那旧日的艰难,榆钱儿香椿芽甜苣菜,最好吃的莫过于槐花儿饭。啃树皮,吃野菜,他们的好些日子,还都是靠这些槐花野菜熬过来的哩!
“我们也去采槐花,吃一顿槐花饭怎么样?”张雁提议。
“对!咱们采槐花,开一个槐花宴!”小伙子们不约而同响应,手舞足蹈,情不自禁,也如同那些孩子一般。
槐花儿香了,香了一个美丽的槐花宴,香圆了孩子们纯真的笑脸,香甜了青年人童年的回想,也香醒了老年人过去的时光。
晚上,梧桐正在苦思铭想他自以为是的诗篇,杨兵过来说张雁包了槐花饺子让他们一起去品尝。路过电话机房,梧桐见三野兔正捧着电话痴痴然沉醉在爱的旖旎风光中。杨兵想起哄,梧桐不忍,忙拉他一起走开。
张雁的房间里锅碗瓢盆电炉案板样样俱全,杨兵时常躲在里面,缠着她做好吃的解馋。
“三野兔怎么没有来?”张雁问。
“三野兔正抱着电话卿卿我我哩!那可真的是:难舍难分呢!”杨兵一副神秘兮兮的样子。
饺子已经包了一半,张雁已经煮好了,让他们先吃,自己却同她的同学风风火火地看电视连续剧《含羞草》去了。饺子挺鲜的,很好吃,稍稍有一点槐花香味。
“我怎么就吃不出槐花味儿呢?”杨兵说。
“你要仔细品尝才行。其实,这吃饺子就象人生一样,有人活得有滋有味,有人活得寡淡无味,但是,只要你用心去品尝,你就会品尝到人生的甜美!”梧桐边说边吃。
“那你就慢慢品尝吧!我可得好好解馋哩!”杨兵手中的汤匙早已舀起一个白胖胖的水饺。
两个人风卷残云,一会儿就把饺子给吃完了。杨兵看了看剩下的饺子馅,翻箱倒柜一阵忙乎。梧桐想说几句,杨兵摆手示意,杨兵早将一大把食盐倒进馅里了,梧桐赶紧抢了过来,将盐多的地方扒了出来,包了几个有特殊记号的饺子。
三野兔打完电话过来,梧桐煮了饺子让他吃,杨兵特意挑了几个猪耳朵大饺子。为了助兴,梧桐即兴做起了打电话的爱情诗:
“远远地感觉彼此的心跳
细细地品味互相的音调
一声声亲切问候犹如一杯杯醇浓的美醪
一句句知心话语恰似一首首动人的歌谣
喂!亲爱的
你可知窗外的大街已是人迹稀少
那不知倦的霓虹灯也睁着眼睛睡了……“
三个人正笑着,张雁回来了,见了梧桐的即兴表演,忙问怎么一回事。饺子熟了,杨兵见三野兔开始吃饺子,偷偷地溜走了。看着三野兔咂巴嘴,梧桐也赶紧识趣告辞。
“真咸!”三野兔叫了起来。
“咸?我尝过的,一点儿也中咸!”张雁不相信。
“不信?你尝尝!”三野兔着了急。
“不咸呀!”张雁尝了一个盛在锅里的饺子。
“你尝尝这几个!”没办法,三野兔只好碗递给张雁。
“是不是他们……”张雁半信半疑。
“一定是他们捣的鬼!”三野兔一下子醒悟过来,马上跳起来追了出去。
夜半时分,起风了,天上乌云密布下起了大雨。一阵一阵的狂风暴雨倾天袭地而来,电光闪闪,闪出一道道冷艳刺眼的光焰,一声声惊雷震耳欲聋。窗外的泡桐树颤抖了,枝叶摇摆,但依然努力支撑着,威武不屈。
风卷雨丝打在窗玻璃上毕剥直响,孤零零地坐在床头抽烟听雨,梧桐不知不觉睡着了。忽然一声轰响,好象有什么訇然倒地的声音,门外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杨兵猫似的钻了进来,惊魂未定。
两个人打了手电出去看时,原来是楼前的一棵泡桐树倒了,一道闪电,一声惊雷,一声巨响,一株强壮的泡桐树说倒就倒了,只剩下一人多高的树桩子。仔细看时,那泡桐树早已是外强中干,中间一截让蛀虫给蛀空了,齐生生的戛然而断,硕大的树冠倒在雨地里,显得垂头丧气的……
第二天,得到消息的老林过来了,叫人收拾整理了倒在地上的树冠,树桩子锯倒拉走了,一定能卖个好价钱。
不久,那树栏的根部长出了一丛嫩绿的枝条,稍稍长高的时候,梧桐留下一枝最强壮的,拔掉了多余的几枝萌条。
“能长成大树吗?”杨兵问。
“不容易哩!就算保护得当,也得三年,甚至于五年,十年……”
梧桐的心情还是不怎么好,老林老奸巨滑竟然放起了烟雾弹,先是将梧桐的为人糟塌得不成个人样,而后再将水搅浑了在浑水中摸鱼,又加上有人在一旁添油加醋,把个梧桐镇搞得上乌烟瘴气,人与人之间貌合神离的,紧张而神秘。
“年轻人对待老同志一定要尊重,再怎么说老林已经参加工作多年了,就算没有功劳还有苦劳呢!”华书记的话总是闪烁其词。
“其实,人与人之间应该是互相尊重,既然有尊老一说,也就有爱幼一说,老林他总不能仗着自己参加工作多年就倚老卖老吧!”
“再怎么说你比他年纪小,服个软,认个错,又有什么不可以?”华书记开始和稀泥了。
“我并没有错,向他认得什么错?为什么要向他认错?”
“难道说你就敢保证你没有错?你就绝对正确?”华书记打起了哈哈。
梧桐知道,在乡镇机关工作,勾心斗角的事多着哩,明争暗斗尔虞我诈的,遇人遇事,他必须十二万分小心,于是他不再多言语,与华书记争论下去。但他相信,只要自己踏踏实实地工作,任何嫌言碎语都会不攻自破,以静制动是他最好的选择,天下昧良心的毕竟只有少数,世上还是好人多,支持他的还大有人在。
杨洁回来了,梧桐过去的时候,她正与女伴们一起吃饭,看样子她们都很高兴,见梧桐来了,桌上加了一双筷子,让他尝尝她们包的饺子。梧桐受宠若惊,饺子很好吃,但他却品不出是啥滋味。女孩子们对他神秘兮兮地指指点点,见杨洁紧张得脸红红的样子,梧桐心里甜丝丝的象吃了蜜。
饭后,大家坐在一起聊天,广播里说晚上有歌舞演出,有个女孩子提议梧桐请客,梧桐欣然应允,于是大家伙便相跟着一起去了。
电影院里,差不多都是成双成对的年轻人,红男绿女缠缠绵绵的,热热闹闹自成一景,真的是别有洞天哩!
梧桐的心情特别舒畅,这许久没有过的交流,渐渐缩短了他和杨洁之间的距离,他心里想的,更多的是让杨洁快乐。杨洁对于他来,就象是一只彩色蝴蝶,或者是一朵娇艳的玫瑰花,不管什么时候,都会带给一丝惊喜,一片欢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