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顶村。
九月,霜降。
清晨,空气中带着清凉的湿冷。
安逸骑着马,走在街上。
身后是一辆运着棺材的板车。
赶车的是一位中年汉子,身着粗布麻衫,板车与车夫都是安逸用银两雇佣的。
时间,已经过了一夜。
黄莹并没有回来。一大早,安逸便在平顶村,买了一副比较好的棺材,把师叔的尸身放入其中。
也把染血的青衫换了下来,换上了有些淡蓝的衣衫。
看来,那位黄莹是不会回来了………
得自己一个人回纯阳了,这次可不比来的时候,是马不停蹄的。这次,可带上了一副棺材,差不多要六七日才行。
天空有些灰暗,带着秋季的秋风。
大道上,安逸骑着马,路边花草带着露珠,身后咿呀咿呀的跟着一辆拖着棺材的板车。
就这么朝纯阳而去。
而此时,平顶村的一处。
一间有些寂寥的屋子里,窗台前,一素衫女子,正呆呆的望着窗外,秋风吹动枫叶,莎莎的,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苍白的秀气手掌中握着一串红色的手链。在思念着谁………
这时,屋外传来一阵脚步的。
那是棺材铺的老板,是一位已过天命之年的老者。
“琪霏,琪霏……你在家吗?最夜有位少侠托我给你送一封信,说是是天兆的………”
相公,是相公的信。听闻屋外之人的话语,衫女子连忙跑了出去,掀开那一帘衫。映入眼帘的是棺材铺的赵老伯。他手中正拿着一封信。
“赵老,这是怎么回事?是天兆吗?是他吗?……”
琪霏走到赵老伯身旁,焦急的问道。
“最夜啊!一个少年骑着马,带着一具尸体啊,来到了我的棺材铺,买了一副上好的棺材。然后托我今天给你送一封信。我也不知道到底是不是天兆那孩子……
我就知道这么多了,信啊!我就给你放这了,你啊!哎………”
老者还想说些什么,但看见素衫女子有些发红的眼睛,却什么也没说出来,只是微微叹了口气,迈着步子离开了这个地方。
屋外的空气有些凉意,琪霏把信埋在胸口,说不清是什么心情。几个月了,相公,相公,终于有消息了。可是………可是,为什么只是一封信呢!
你为什么不来找我,琪霏等着你呢!发红的眼睛看着手中的信封。转身缓慢的重新走进了屋子。
坐在那个窗前。秀手缓缓拆开了那一封没有标注姓名的信。
“琪霏吾妻,当你看到这些文字的时候,恐怕我已经不在人世了。
或许也不一定,总之我很难说清在我身上所发生的一切。
但是我知道,如果我不写下来的话,总有一天我自己会把这一切给忘掉。
那天和你分手之后,我的马惊了,带我冲进了枫叶泽。
看到周围全是毒人,我当时就被吓晕了过去……
琪霏吾妻,我每天都会昏迷一段时间,清醒一段时间。
每次清醒的时候都会发现自己身边全是毒人,我很害怕。
但是让我更害怕的是他们缺不袭击我,我不敢去河边,我怕见到自己的样子。
琪霏吾妻,今天我能很明显的感觉到自己身体的变化。
每次醒来的时间越来越短,失去意识的时间越来越长。
甚至当我醒来之后看到周围的毒人,我一点也不害怕,还有几分亲近。
或许我真的和他们是同类吧,我不知道。
琪霏吾妻,这可能是我最后一次写下文字了……
我在竭力控制自己的情绪才能写下这些东西,我几乎忍不住要撕掉这张纸……
时间不多了,我想你……
每次我清醒过来的时候都在想你,我想念我们的家,想念我们那不可能会有的孩子……
琪霏吾妻,我………不想忘记你……”
温热的泪水一滴一滴的落在泛黄的纸页上,不一会儿,便打湿了这一整封信。
素衫女子缓缓站起身来,手中的纸页也落在地上。
看着这一间小屋,脑海中浮现了许多与相公的事。
有开心的,有难过的。你不是说,会让我幸福一辈子的吗?你这个骗子……
蹲在地上,把头埋在胸前,素衫女子眼泪止不住的往下流。
“乃敢与君绝!
琪霏,来找你了………你等着琪霏!”
胸前的素衫上染了一片水渍,那是眼泪,手中握着那一串红豆的手链,迈着步伐朝着屋外走去。
走的那个方向,是枫叶泽。
大道上,天以正午。
安逸骑着高头大马,一袭淡蓝素衫,头发被青丝带绑住,霜雪剑被负在背上。毅然是一个少年侠客的打扮。
回头看了看,面容已经有些疲惫的中年汉纸。
安逸思量了一下,说道:“再遇见一个茶摊的时候,休息一下吧!”
安逸行走的这一条大道乃是大唐的官道,一路上,多少有些茶贩在路上摆摊为生。
托着棺材赶车的中年汉纸问言,脸上浮现出一抹喜色。精神好了许多。
约走了三里的路程。
大道边,一旁出现了一个简陋的茶摊,一杆泛黄的黄竹上扬着一块帆布,上面写着一个大大的茶字。多少有些破旧。显然有些年头了。
安逸下马,牵着马走到一旁的拴马柱上。把马拴上,同中年汉纸一同走到茶摊上。
正值中午,饭点,茶摊上多少有些赶路的行人。几人看向安逸多少有点不喜。
因为晦气,自古死了人,尤其是像这种异死他乡的人,遇见了心里多少有些不舒服。
见来了人,一位有些驼背的老者走了过来,脸上扬起笑容,“小兄弟,要些什么吃食?”
安逸也不在意别人的眼光,自顾自的要了几个包子两碗清茶。然后就坐在了一旁。
木桌很是破旧,却很干净,显然经常有人擦拭。安逸往一旁看去,那是一个八九岁的女童,眉清目秀,头发是两个冲天辫。手中拿着一块小抹布。
一边的两个行人吃好了,付了银两离去,她便走到那个地方,把木桌上的东西收拾好,用手中的小抹布仔细的擦拭的桌子。
脚步声传来,陈大力手中端着一碟包子,走了过来。身后跟着那个老者,端着两碗茶水。
把包子放在木桌上,陈大力说道:“公子,包子来了。”中年汉纸就是陈大力。
安逸嗯了一声,从碟子里拿出了一个包子,细细的吃了起来。看见安逸先吃了,陈大力这才从碟子里拿出一个包子,大口的吃了起来。
包子虽然馅不多,但分量很足,只要两文钱一个。不像后世那些挂着羊头卖狗肉的人一样。
而且这茶摊上也做不出什么精美好吃的东西,最好的顶多就是一点腌制过的野味。虽然安逸也想吃点好的,但奈何现在囊中羞涩,棺材和雇人的银两都是他出的。这次的任务他身上也没带多少银两。
所以银两什么的,还是省着点好。再说了,安逸前世也不是什么公子哥。而且,他觉得这包子蛮香的。
约过了一炷香的时间,安逸与陈大力两人便吃好了,而且还买了一些路上的粮食与清水。
走到马匹旁边,解开了拴马的绳子,安逸翻身上马,继续朝着纯阳赶路。
日落月升,天空泛起星宿。
越往纯阳的方向行走,天气越是寒冷。
运气不错,前方是一个繁华哦小镇。有客栈,就表明有歇脚的地方。
翻身下马,安逸朝路过的行人打听的一下客栈的地方。闻不远处就有一间客栈,谢过。
然后带着陈大力朝客栈走去。
板车上的棺材已经被一块灰色的麻布遮住,如果不细看,是看不出来板车上运的是棺材的。
这是今天中午从茶摊上看到别人的反应后,安逸才想到的。用麻布把棺材遮住,这也是他第一次遇到这种事,也没经验。
棺材被麻布遮住后,别人打量的目光,果然少了许多。
走到掌柜的柜台旁,安逸要了两间中等的客房,让小二去把两匹马牵到马厩,喂好。
带着陈大力,来到了一张空缺的木桌旁坐下,叫小二上了两碗面条。
客栈里有几个背负刀剑的江湖人,身前的桌子上都放着酒肉,一个个像是书里的英雄好汉一样。
说话的声音谁都听得见。
“喂!老刘,我不是和你吹,前些日子,我路过一个山寨的时候,听闻里面全是一些无恶不作,丧心病狂的恶人,我就提着我这一把六环大刀进去了。
你不知道当时情况有多危险,里面可是有些几十个黑心眼的恶匪。
可是我是谁啊!大刀钱五啊!我就提着刀,在山寨里杀了一个七进七出,比之赵子龙也差不多了……”
这是一个身边放着一把六环大刀的人,正放着嗓子在那吹牛。身上带着浓烈的酒气,显然是喝多了。
安逸当然不信这人的鬼话,七进七出,几十个恶匪………
这大汉一看就只会一点粗浅的刀法与内力,顶多就是一个刚刚步入三流层次的人。
且不说使用带有环扣的大刀,本来就不同平常的大刀,更加的难练。
平常的江湖人认为挥起大刀的时候,铁环与大刀相撞,发出声音,显得很厉害,很有面子。
殊不知,这样显得很蠢,杀人本来就是要快,大刀挥舞起来的那一刻,敌人就知道了。还怎么杀人?
也不是说这种武器一无是处,也有例外,如果这种武器练到高深处,是一位内力高手使用,铁环与刀身会形成一种独特的音波,能够惑人心智。
但安逸可不认为这个在客栈里的醉汉有那么高深的刀法。
这也是一种无奈,他们是最底层的江湖中人,可能有一天就会异死他乡,连尸骨都没有人掩埋。
为的只是成为名动江湖的大侠客,大豪杰。却不知道这条路上埋葬的多少人的姓名。
他们是江湖最不起眼的人,也是江湖中最不可缺少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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