贪官污吏薛浩为一己之私,不仅强占了老农赖以为生的农田,还弄出了人命。胆气过人的老农为替至亲之人讨回公道,状告薛浩,不料心愿未达成,反倒刑罚加身,身受五十杖刑,无功而返。重伤未愈,老农不甘心就此放弃,迎难而上却又懂得了趋吉避害,找上最好打抱不平的越国士,对着他将冤情详尽地讲述出来。国士听罢,内心极其愤愤不平,二话不说便拉着老农前往刑部衙门,与薛浩当堂对质,并将那前几日还是趾高气昂,不可一世的薛浩骂地狗血淋头,十分解气。国士与老农本已稳占上风,不料第二日事情发生了惊人的大逆转,此前一心想为亲眷报仇雪恨的老农一反常态,竟于公堂之上坦诚自己神志不清,对薛浩的指责纯属子虚乌有之词,甘愿受罚,事情发展到了这一步,越发令人摸不着头脑。
“既然原告矢口否认之前所说的一切,薛浩也不是个软柿子,可以令人捏圆搓扁,没有了证人证词,又没有了可以作为呈堂证供的证据,那结果可想而知,这出老农状告薛浩的戏当然是唱不下去了,只能不了了之。”越无霜说出了国士与薛浩对簿公堂之事的结果。
“啊?就这么算了,那薛浩的那个作恶多端的家伙不是依然逍遥法外,肆意横行,什么教训都没得到吗?不知道他是使了什么障眼法,居然能让人在公堂之上翻口供,可真够神通广大的啊。那这事儿国士大人难道就没有觉察到什么不同寻常的地方吗?像国士那般执着又一心为民的人,不可能就这么简单地让那事儿过去吧,他定是要一查到底的。”
白家大少爷生平最佩服的人不是他的师傅东方丞相,而是越大国士,就因为国士大人敢跟越国国主叫板,一遇见不平之事势必要管上一管,而且这一管便要管到底,任谁劝都没用。就冲这说一不二的脾气,白望渊就觉着越国士这人仗义侠气,对他很是崇敬。
越无霜说的这一档子事连他都觉着蹊跷,但凡有一些眼力见的人都知晓这其中藏着猫腻,堂堂越国国士,聪颖过人,智慧与胆识都超出常人,怎的会不知这其中定有什么不为人知的隐情,而对国士恒久不变的崇拜使得白望渊断定越华必会深究下去。
“渊哥,你对我们家老头子还是一如既往地迷恋哪!”越无霜
“臭丫头,说正事儿呢,正经点行不行。什么迷恋不迷恋的,这词是这么用的吗?我对国士的崇敬之情,有如滔滔江水绵绵不绝,拳拳敬佩之心,可昭日月,让你说的跟什么似的,好歹也是国士之女,丫头,我摆脱你以后说话注意点好不好,要不然国士之女说话这般随意,传出去会很丢人的。”鄙夷地瞟了越无霜一眼,显然,白望渊对她说的话很是不以为然。
越无霜很是不雅地掏了掏耳朵,明目张胆地朝着白望渊翻了个白眼,腹恻道:居然又教训起我来了,一而再,再而三的,没完没了,还上瘾了不成,真当我是泥塑的,没脾气吗?
“渊哥,没学问不是什么丢人的事,但若是不懂装懂,那可就是极其悲哀的事了。”
白望渊一听越家丫头说的话,便晓得她这分明就是在讽刺他学识浅薄又自作聪明,正要好好反驳她一番,也顺带着讽刺这丫头几句,杀杀她的威风,出出气,他看着她痛心疾首的假模样,心里别提有多窝火了,哪里能忍得了,可他还没来得及开口,却听那丫头又说话了。
“迷恋这个词语,用来形容渊哥你对老头子的敬仰崇拜之情,是再合适不过的了。你懂这个词的意思吗?”越无霜问了一句,但没等白望渊回答,她又自顾自地接下去了,“不懂是吗?没关系。这个词语的意思可以分成两个部分来理解,迷这个字,有着迷的意思,那什么叫着迷呢,就是无缘无故地醉心于某种事物,而且是非同一般地为之沉醉,当然了,着迷的对象也可以是人。渊哥,你自己说,你方才是不是提到说你对老头子的敬仰之情犹如滔滔江水,绵绵不绝,这不就是已经达到了着迷的程度了吗?我问你,若是有人此刻在你面前说老头子的不好,你是不是不用弄清楚到底发生何事,你都认为是子虚乌有的污蔑之词,会抑制不住地冲上去跟那人打一架?是不是会让他保证下次再也不会说出贬损老头子的坏话?”
越无霜叽里呱啦讲了一通,白望渊听进去的也就是最后的提问,对于这类假设,那他绝对会像越家丫头所说的那样,先冲上去将人打一顿再说,在他的心目中,国士是十全十美的一个人,没有任何短处,更不会有任何把柄可以让人诟病,因此但凡有人说国士的不是,那在白家大少爷看来,必定就是在污蔑国士大人,是在故意散布谣言,没有别的可能性。
有了这样坚定而清晰的认知,对国士的为人又有着不容置疑的确信,关于越无霜的问题,白望渊的回答不难揣测,显而易见,他给出的答案必定是肯定的,不做他论。
“那当然,国士能有什么坏话可以让别人说,他全心全意为的都是越国的百姓,鞠躬尽瘁,不惧强权,如果有什么关乎越国民众生计的大事,即便是得罪国主,他照样直言不讳,势必要将自己的想法说出来,哪怕开罪越国权臣,该做的事他一样都不会少做。再说了,堂堂越国国士,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他们有什么资格去非议国士大人。要是有人胆敢在我面前诽谤国士大人,对这样的人,我告诉你,打他都是轻的,要知道,他非议的可不只是普通的越国臣子,更是越国开国以来被百姓奉若神明的国士,是越国不可或缺的顶梁柱,他污蔑的不是一个人,而是一整个国家,他犯下的罪,仅仅受几下打怎么能够抵消,至少也要负荆请罪,游街示众几日什么的,不然怎么能消我的心头之恨。这诋毁越国国士的话一旦传扬开来,不用我出手,除非一直不出门,不然造谣之人必定会淹死在越国黎民百姓唾骂他的唾沫星子中,身上也必定会挂满烂菜叶子,臭鸡蛋,让他好好尝尝毁谤国士的下场。”
越无霜啧啧称奇,她觉得自己可能低估了眼前之人对老头子的敬仰程度,他这哪里只是迷恋,看他把老头子夸的,那是天上有地上无,活生生将老头子当做仙人来膜拜了,再听到白家大少爷说老头子是整个越国的顶梁柱之时,她确定,他不是迷恋,这简直就是疯魔了。
“渊哥,有一句话,你说错了,越国的顶梁柱怎么会是家父呢?越国最重要,最强大的守护者与支撑者应当是国主才对。作为越国的掌权者,越国在他手中日渐强大,百姓得以安居乐业,生活富足,再无后顾之忧。越国能有此进步,全是仰赖历代国主励精图治,兢兢业业,奋发图强,呕心沥血,为越国将来的长足发展打下了坚实的基础。最大的功臣,应当是越国国主,这是毋庸置疑的事实。渊哥,你记住,方才你所说的话,我当没有听过,往后你也不可再说。”越无霜对白望渊说这番话的时候,脸色无比的郑重,神情前所未有的严肃,语气很是认真,与平时懒散无所谓的模样判若两人,说出的话与其说是劝说,不若说是警告。
前一秒还是一副懒洋洋的无所谓的姿态,转眼之间,变换成了极其严肃认真的样子,越无霜这突如其来的转变,着实将白望渊吓着了,他楞了好一会儿的神,还未反应过来越家丫头忽然变得凝重的脸到底是什么原因,他不过说出了越国民众共同承认的事实,国士本就是越国的顶梁柱,这是众所周知的事,怎的就会惹来越家小妹这一番声色俱厉的警告之词。
“丫头,你怎么了?这话没什么问题啊,越国之内,数百年来,国士早已成了百姓心中神的代表,黎民百姓认定国士是他们的守护神,会帮助他们解决任何困难,能人所不能。越国士做得极好,处处替越国民众着想,时时将他们的事放在心上,得到百姓的敬重亦是理所应当之事,我不懂丫头你为什么要抹杀掉国士的功劳,将它们都归功于国主。”
“今时不同往日,渊哥,你只需要记住我的话,答应我,日后不可再提及此类的话。算是小妹求你,可以吗?”越无霜将姿态放低,低眉顺眼,确实是求人的模样。
“我答应你便是,丫头,你这样我还真有些不习惯。”虽不知越无霜为何对那句话这样执着,但能让越家小妹低声下气,想必定是十分严重之事,白望渊不管别的什么,但越家丫头既然开口了,还是以从未有过的恳求姿态,他脑子轰的一声,赶忙便答应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