细雨迷蒙的江南五月,小桥上偶尔有撑伞走过的路人,沿河有一座白墙黑瓦的古朴院落,院落浸润在雨中散发出淡淡的光泽,白墙里头走上二楼,靠着楼梯第一间房间里,留着一头干练黑色短发的季欢正穿着白大褂挂着听筒给一个五六岁的小女孩做检查。
季欢摸摸小女孩梳着羊角辫的小脑袋,对小女孩的妈妈笑道:“烧已经退了,这两天气温不稳定,注意别再着凉了。”
“欸,病好了就好,这两天我吃不好睡不着,就担心宝宝烧出什么大毛病来。”小女孩的妈妈舒了口气,捏了捏女儿的小脸。
等小女孩和她妈妈离开,季欢的儿科诊室依旧是不间断的有小朋友来看病。
下午五点半,季欢换下白大褂,准时坐上了医院的班车。
下了班车,季欢撑着伞走在青砖小路上,她并不是回家,而是去隔壁小区的一家日式料理店。
季欢读完九年儿科临床医学,从十八岁读到二十七岁,她终于成了一名医学博士,季欢的妈妈当然也非常为女儿骄傲,可是骄傲的同时她也有些担忧。
季欢今年二十八岁,长的漂亮能力突出,就是没有男朋友。小区的阿姨们都表示:你家女儿长的那么好看又是博士,要找个般配的男孩子太难了!
终于在一周前,楼上张阿姨跑来和季妈妈说,她手上有一个大学老师,也是博士,长相好有房有车,三十二岁,未婚。季妈妈立刻和张阿姨约好了相亲时间,让季欢下班以后去看看。
季欢走进料理店,收了伞,一个穿着牛仔衣的男人举手示意。
季欢走过去,笑道:“不好意思,下雨天路况不好。”
“离六点还有一分钟,你并没有迟到。”牛仔男笑道。
等季欢坐下点完菜,牛仔男笑道:“还没有做自我介绍,我叫强舍,是理工大学声音处理专业的老师,平时喜欢运动,特别是健身和骑行,也擅长做点手工,像剪纸之类的,额……你呢?”
季欢笑了笑:“我叫季欢,四季的季,欢乐的欢,中心医院的儿科医生,没什么特别的爱好……”
……
等季欢结束相亲回到家里,季妈妈旁敲侧击的问她今天的男生怎么样。
季欢想了想,回答道:“还行,是个好人。”看着喜形于色的季妈妈,季欢立刻补了一句:“不过我对他没什么感觉。”
季妈妈白了她一样,笑道:“感情是慢慢处出来的,你们才第一次见面,着什么急啊。”说完她就开心地拿着手机就钻回房间开始和张阿姨煲电话粥。
季欢叹了口气,默默拿着睡衣洗澡去了。
……
洗完澡的季欢躺在床上翻阅她从医院图书馆借来的医学书籍,回想着今天的相亲经历,在强舍老师说自我介绍的时候,似乎出现了另一个人的影子。
“我是殷罗。”
季欢一愣,怎么又想起那个人了?
她撩开窗帘,望着窗外漆黑无光的雨夜,心里闷闷的,有些透不过气。
为什么还要想他呢?你们从来都不是一路人。这么多年过去,他应该也有了自己的娇妻美眷吧?
季欢拉上窗帘,戴上眼罩,关上灯,静静躺在被窝里。
十分钟过去,若是有人在这时候摸摸她的眼罩,他会发现,她的眼罩已经湿透。
在这之后的一周,季欢终于有了一天完整的假期,强老师也非常自然的趁机把她约了出来。
两个人在商业广场看完电影、吃晚饭,强老师又主动推荐旁边的网红奶茶,就在两人排队取餐的时候,奶茶铺的电视上出现了一张脸。
季欢愣愣盯着电视,那张多年未见却又铭记于心的脸。
是殷罗啊。
科学院最年轻的新晋院士,三十岁的物理学家,殷罗。
主持人正在问殷罗有关于他成长历程的问题,渐渐的,话题带到殷罗的个人问题。
主持人问他,现在有女朋友吗?
没有。
那殷院士喜欢什么样的女孩子,不如把您的择偶标准告诉大家,让大家参谋参谋。
季欢。
殷院士您说什么?
我喜欢的女生,叫季欢。
眼泪从季欢的眼眶中决堤而下,她捂着脸,尽量不让自己哭出声。
强舍也听到了殷罗的话,他一手拎着两杯奶茶,一手揽过季欢,慢慢将她扶到一边的角落。
季欢蹲在角落,捂着脸嚎啕大哭。强舍站在她身旁,静静喝着奶茶。
等到季欢的情绪稳定下来,强舍把另一杯奶茶递给季欢,撇嘴道:“哭的那么惨,补充点能量。”
“既然他喜欢你,你又喜欢他,干嘛不在一起?”强舍忍不住好奇道。
“就算是灰姑娘,人家也是贵族阶级,我算什么。”季欢站起身,抹了抹脸。
强舍笑道:“这只能说明你爱他爱的不够深~”强舍拖长了音,继续说道:“那句话怎么说来着,真爱是什么?真爱是今天他是个家徒四壁的穷鬼,我敢爱他;后天他是金光闪闪的亿万富翁,我依然敢爱他。”
强舍的话给了季欢当头一棒,直到她回家躺在床上,耳畔依旧回响着他和殷罗的话语。
第二天,季欢向医院请了三天年假,然后坐高铁去了帝都。
她和保安小哥说她来找殷罗,保安小哥打电话询问了一下,结果是:殷罗出国开会去了,归期不定。
季欢的三天假期很快过去,季欢不得不回医院上班,医院儿科医生紧缺,她必须回来坐诊了。
三个月的时间如白驹过隙,强舍最近有了新的相亲对象,似乎是国家队的退役选手,也非常喜欢运动,倒是和他非常合拍,两个人天天在健身房约会。
五点半,又到了下班时间,季欢一如往常的向停车场走去。
今天的班车旁边停着一辆黑色的古斯特,当然季欢并没有在意这辆车,因为她根本不懂车。
在季欢走上班车的时候,古斯特的车门被打开,从车上下来一个穿白色衬衫的男人。
季欢背对着古斯特,并没有看到男人,就在她抬脚上车的那一秒,两边胳膊突然被人抓住,她心里一抽,猛然转身。而落在眼里的,是殷罗那张熟悉的脸庞。
“我是殷罗。”殷罗把季欢抱在怀中,在她耳边呢喃。
季欢紧紧抱着殷罗的腰,把头埋在他胸前。
相拥无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