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壁间只有一条狭窄的路。
布罗迤的军队全速西行,旌旗倒塌带着兵荒马乱,摩亨王的七万兵马紧追在后,一直追到了瓦卡拉山脉深处,前方越来越狭窄,双轮战车车轮不时重重擦过两边岩壁。
莎弥树叶簌簌响动,布罗迤的军队在号令之下很快就全数没入了魔鬼窟。
“这就是两岸闻名的魔鬼窟?”摩亨王勒起缰绳,极目看去洞中漆黑一片,“它通向何处?”
“禀摩亨王,这魔鬼窟由流水侵蚀地底石灰岩作用而成,并终致山中顶部石块塌陷,形成了巨大的内部空间。至今没人能完全探索整个洞穴,准确地说,是进入魔鬼窟从无生还。”
“很好,乌盖斯,你带领象兵、双轮战车及其余一半人留在这儿。我带另一半人进去。”
“王上,这洞窟极其幽深,倘有变故恐怕来不及营救,不如由我乌盖斯先领兵进去。”
“不必说这些废话。”摩亨王骑在高头大马上扬起手中银色阔刀。
乌盖斯叹息了声只得遵命。
空中翻动着黑灰色的云层,雨水降落下来。
“在黑公主的授意下,月亮湖泄洪采用坝身泄洪为主岸边泄洪洞为辅的方式,泄洪洞布置在左右两岸山体靠河床位置。”
法修拉脑中回想着布罗迤的话。
“而有一个岸边泄洪洞与瓦卡拉魔鬼洞相连。。。。。”
法修拉惊讶:“原来魔鬼窟通向月亮湖水坝的泄洪洞。难道这么多年一直没有人发现?”
月亮湖湖水波光粼粼,一群黑色的甲兵从泄洪洞中涌了出来。
“现在动手么?”一个手下请示。
“再等等。”法修拉低声。
眼见从泄洪洞中涌出的黑色甲兵越来越多,很快就在附近干涸的河床上展开了一大片。
摩亨王骑在高头大马上,向上环顾看到了月亮水坝。
“动作加快!”摩亨王沉声。
法修拉紧盯着黑色甲兵的动向,脑中回想着布罗迤的话。
“因为知道这件事的人,都已被处死了。”
“但是黑公主曾一度在这洞中祭祀,她并没有。。。。。。”法修拉顿住话头没有再问下去。
一道白光闪起,夜空亮起银辉。
乌云遮挡月光,空气沉闷,紫蝶扇动翅膀不安地在Kutaja花丛中舞动着。
黑公主双脚浸没在浮满花瓣的黄金钵中。
“在哪儿?”哈菲兹向她怒目而视,“你到底把米娜克什藏到哪去了?”
“我知道你一直在找她。当初答应我成亲是缓兵之计这我也知道。”待侍女为她擦干双脚,黑公主挥了挥手,“你们都下去吧。”
一阵门帘窸窣,殿上就只剩这对母子对峙。
雨点砸在彩色大理石上,雷声狂乱。
“你还是我的儿子么?”黑公主叹了口气,“汨罗城的每个秋冬都过得艰难。而你只需一个点头。”
“阿姆,我不只是傀儡,我和米娜克什之间。。。。。。。我宁愿放弃这个王位!”
黑公主容色如朝霞映雪,眼角却流露出疲惫。
“这十几年来你从未让我失望,然而这一次,你终究要令我失望了么?”她皱眉,海般的眸子泛起涟漪,“我的儿子,Brahma创造出世界,创造出人,创造莲花,也创造出爱情。一旦Brahma梦醒,这一切就会消失。爱情这美梦——也终将消失。”
哈菲兹抬眸,目光坚定:“就如您,和婆留那么?”
潮湿阴冷的洞穴中,月亮湖泄洪洞与魔鬼洞最深处交汇的地方,德拉珠在指尖将火折子点燃。
她与鸠摩罗同时看到了岩壁上用红砂石刻下的文字。
“黑公主,我的爱。”
所有细小的信仰和斑斓回忆的碎片在黑公主眼前聚拢,跳跃,流淌。她胸口不停地起伏,跌坐在王座上,神情似喜似悲。
哈菲兹王子从没看过他母亲那样的神情。
忽然,摩亨王头顶传来一阵巨响。
闸门如同巨兽牙齿缓缓张开。
滔天肆奔,巨浪落高崖。
“往回撤!”摩亨王怒吼。
可是已经来不及了,兵甲依旧源源不断地涌出。
月亮湖咆哮万里,将摩亨王的士兵冲下两百米多高的悬崖,军队溃不成军。
法修拉松了口气,低声:“你去禀报布罗迤,这边的任务完成了。
摩亨王的大军被水冲散折损过半,刚上岸又遇到弓箭手伏击,好不容易逃脱包围圈寻到一个安全隐蔽之处,人数已只有三万不到。
黑灰色的云涌动着,月光照射下来。
乌盖斯率领的另外三万大军等候在瓦卡拉山脉深处狭窄的山壁之间。
“不好了!”一个哨兵从队伍末尾而来,冲到乌盖斯面前,“将军,进入这条路的峡口处发现了伏兵。”
话音刚落,只听一阵隆隆声。前方魔鬼洞洞口忽然降下一巨型石门堵住了洞口。
乌盖斯往左右山壁看去,石壁垂直陡峭,光滑可鉴。
雷声愈来愈近,不远处传来人群的喊嚷声。
“你们在此等候,我去峡口处看看!”乌盖斯策马扬鞭,奔向来路。
峡口处已然变成了一个火场。群鸦在天空下盘旋飞舞,密林中的豺狼发出可怖的嚎叫。守在峡口外侧的士兵马蹄声震耳欲聋,身形在掀起的尘烟中被放大数倍,无数银亮的箭雨射向峡口中的军队,空地正在变成染着鲜血的箭丛。
一支长矛从火焰中穿过迎面射向乌盖斯!
乌盖斯横臂一挡,大喊:“退下!都退后百米!”
士兵迅速后退。
前方峡口处火焰之中依旧不见人影。
乌盖斯的脸上挂着某种阴冷的神情。他左臂一展,臂上苍鹰飞出去箭一般地冲过火焰。
哀嚎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