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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章 -

沈明彦再也无心睡眠,身着白色亵衣,倚靠在窗边,望着漆黑一片的夜,也不知道雪儿现在到底在哪。瑞安王失踪,柏雪失踪,合州两万兵士失踪,还有……愈想愈痛,沈明彦有生以来都一次想要大骂老天爷不公。母亲一心为国,却落得家破人亡,自己辛苦十余年的成果,陪伴自己十余年的人……“嘭”,狠狠的一拳,砸在了窗框上。屋外,躲在角落里的沈一捏紧拳头,在心里无声的说着对不起。沈明彦的护卫队其实一共只有三十二人。队长沈一,副队长沈七,还有沈二沈三。只有这四人是沈明彦自己任命的,其余却是这四人自己拉拢的。沈一借着屋内反射出的微光看到的,仿佛不只是倚在窗边的沈明彦,还有那段随着时间流逝却仍流不去的感恩。默默地,一边观察着沈明彦的神情,一边静静回忆自己的曾经。记得前阵子公子还问过为何自己要叫沈一,莫不是因为将军记不住?其实,并不是,沈一沈二沈三沈七原本是一大户人家的女儿,后来家道中落,父母相继病死,彼时年幼的沈一卖掉家中仅存的房产地契还债,而后带着其余几个妹妹一路乞讨,受尽冷眼屈辱。也许老天可怜她们,当时沈明彦的老管家正奔走在外,为自家主子找寻那些新奇玩意儿,恰巧遇到这几个孩子坐在路边,老管家定然想起了自己当初,出于同情,便自作主张将她们带回了将军府。沈管家后来想起来这件事,还为自己当时的举动捏了把汗,将军让她出去找东西,她没找到就罢了,反倒领了几个小乞丐回府,但是,谁能知道沈明彦的大脑构造一向跟别人不大一样?结果自然,出乎人意料。沈管家回府后,沈明彦瞅了瞅这几个看起来比自己小不了几岁的孩子,舔唇一笑,“老管家这次找来的新奇玩意儿看起来还不错。”一句话,炸的老管家汗毛竖起。四个孩子倏地抬头瞪着沈明彦,“我们才不是什么新奇玩意儿!”沈一想起那时的沈明彦,脸上露出了怀念的笑容,那时的将军真的很可爱阿,明明是想要教我们学武保护自己,却故意恶声恶气的说,“你们就好好学你们的武,以后是要保护小爷我的,爷可比你们金贵多了,不然爷就把你们赶出府去!”当管家问沈明彦这几个孩子以后怎么称呼的时候,沈明彦沉默了一下,细长的眼睛一弯,一把捏上了沈一的脸,“一二三七好了。”管家无语,这将军越来越不负责任了。其实名字这件事也不过是沈明彦顺口开的玩笑,但沈一她们却都当了真。于是便真的叫了这么个名。

柏雪朦朦胧胧睁开眼睛,入眼的便是粉色的纱帐,陌生的床榻。挣扎着用一只胳膊撑起自己,柏雪想要看清这里到底是什么地方,“这……头怎么这么疼。”“公子,公子慢点,别伤着。”一个小厮模样的男子疾步进来,放下手中端着的汤碗,慢慢扶着柏雪坐正了身子。“这是什么地方?”柏雪丝毫不放过能找出答案的机会,一把揪住小厮的袖子。小厮好笑的拨开柏雪的手,“公子,这里是我家主人的别宅。”柏雪打了个哆嗦,“你家主人?你家主人是谁?掳我来这里做什么?!”小厮端起一旁桌上的汤碗,用汤勺搅了一搅,“公子请放心,我家主人对公子没有丝毫恶意,您不是我家主人掳来的,是我家主人救回来的。”柏雪这才想起自己之前是追哒哒,追到一个巷子的时候,就感觉浑身无力,然后便什么都不知道了。“哒哒,哒哒呢?”小厮端着汤碗准备喂与柏雪的手一顿,“哒哒?什么哒哒?”柏雪一个急起身,“一只通体雪白的狐狸,你家主人救我的时候见了么?”小厮无语,不就是只狐狸么,“哎哟,公子,先喝点汤,主人既然救你了,肯定也会带着你的狐狸,无需担心的。”

柏雪忐忑不安的情绪不经意间感染了伺候他的小厮,夜里,小厮伺候柏雪睡下,便去回复他口中的主人。那人像往常一样身着浅色长衫,腰系流苏。长久,那人仍然保持着同样的姿势,背对门口,面朝窗框,双手轻轻抚着一支木雕,被粘合的木雕。小厮自阴影里走出,收起面对柏雪时刻意装出的亲近,“主人。”“嗯,他怎么样了。”传过窗户透进来的光,微弱的照在那人脸上,小厮抬头一时竟有些呆了,主人果然还是那么美。“睡下了,但是公子看起来似乎不安,主人有空的话去见见他吧。”转过身,那人咬了唇,在心底挣扎一番,许久才道,“嗯,知道了,你下去休息吧。”少顷,那人见小厮似乎没有要退下的意思,“还有事?”微扬的音调里,沾染了些许不满。小厮知道他家主人虽然性格温吞,但不喜自作主张之人,却仍然硬着头皮道,“公子自从今天醒来,就吵着闹着要狐狸,公子……”好半天,那人捏紧了手中的木雕,无声的叹息,也只有那只狐狸此刻能给予他一些温暖了吧,“也罢,明日就着人送过去。”

小厮退下之后,那人就着月光跌坐在身后的软榻上。不只其他人不明白,连他自己也不明白,为什么他要如此……卑微?猩红了眼,瞪着手中的木雕,“哐。”狠狠的砸向了门口。眼看自己费心粘好的木雕再一次被摔碎,心似乎痛到了极致,扑腾着挣下软榻,也不顾绊着自己,跪趴在地上,双手揽过摔成了很多碎块的木雕,埋下头失声痛哭。沈明彦怎么会不明白柏雪失踪并不是沈二沈三的原因,生气虽生气,但却未因此责怪她们。可眼下,沈明彦却是哭笑不得。沈明彦看过沈二沈三从将军府递来的信件,一时有些无感。信中,沈二沈三说是自己将柏雪公子丢了,哪怕下刀山上火海也要把公子找回来。沈明彦抚额,沈府的所有护卫将京都翻了个遍都没能找到,那定是被绑去了他处,天大地大,她两人上哪去找?年龄越大倒是越来越倔了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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