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通鉴》记载:明英宗天顺四年二月,(1460年)陕西庆阳陨石,大者四五斤,小者二三斤,击死人以万计,一城之人皆窜他所,又有传石能言可骇。
十年之后……
临近大漠的一个荒废的无人村落。
——
夜空晦暗,月色清冷,夜,沉入这冰冷的空寂,陷入无边的的宁静。
天边一抹流星的光点划过,转瞬即没入无边的黑暗。
轻云掩泣,落地成雨。
夜之柔,恰眷念,丝丝蒙蒙,月之怜,如玉珠,飘飘洒洒。
“你也在为我哭泣吗?”凌渊随手捧起这暗夜里最冰冷的关怀,内心却突然一阵颤动。
这时,漆黑的天幕一阵刺目,闪电的脉胳,触目惊心,随之是炸天的轰鸣……一道惊雷,刺破天际,一时间大雨如注。
肆虐的雨,每一滴都是那么的冰冷。
所谓无情,冰冷至不容一物。冰雨浸透了凌渊的每一寸肌肤,冰冷渗入骨髓……冰冷的眷念,冰冷的痛……
冰冷了,冰冷的如一种抹杀一切的宁静……这——是久违的释怀,凌渊顿觉心中一阵空明,万般通透,舒畅已极……
苍天如泣,雨如泪;稀稀疏疏雨落声,寥寥落落天悲鸣。
……
十二年,蓦然回首,恍若隔世,又依稀似昨天。
“好雨知时节,当春乃发生。当春乃发生?”飞凰城,一书生模样的青年摇头晃脑,似乎要使劲想起后面的诗句。
“随风潜入夜,润物细无声。”一十岁模样的小孩笑道,后面跟着一群差不多大的孩童。“凌哥哥,等等我!”一素衣女孩嗔道。
“哦,随风潜入夜,润物细无声……凌渊!你这孩子,不错啊!”书生恍然大悟般,对凌渊赞道。
“这孩子,聪明过人,将来一定大有出息!”
飞凰城,传说很久以前,曾有人在此地看见浴火的凤凰飞出,此城也因此而得名。这飞凰城,方圆百里也算是有名的大城,而凌渊,小小年纪,便已经家喻户晓,这事还得从天下第一富商易家说起。
一直以来,这飞凰城便是山青水秀,人杰地灵。震古烁今的帝王将相,风云海外的富贵达人,都能捋出一大堆来。而如今的易家丝绸行,作为商界的精英代表,更是风云海外,富可敌国,其分舵已经远拓至遥远的外域,会不会生意已经做到了外星球上?如今易家掌舵者易天海,据说便出自这飞凰城,只是其神龙见首不见尾,基本上都只闻其名,未见其人,所以即便偶遇,谁又能认出?
而最早的时候,易天海还只是往返于飞凰和西域之间的一个小小商队的领袖。
年月日,带领商队往返于飞凰与西域。
一日,商队再次启程前往西域。
盛夏之气候,燥热难耐,一路颠簸之中,商队缓慢的前行。
数月之后……
前方不远赫然出现了一座雪山,“百慕山!”此山之径,盛夏之时,径下毒热,往上冰寒,乃是一带奇山。商队每次经过这里,都可采集一些天然冰雪,作为水源的补给,而径上冰凉的气候,在这万恶的酷暑,实在是解热去乏的休憩宝地。雪山在望,众人不由得精神一振,脚下生风,走的不亦乐乎。
雪山处,皑皑的白雪,舒适的冰凉,这感觉一下子便从地狱步入了天堂。只是大家也不敢过多的贪留此地,毕竟极热极寒的变化身体会吃不消。而随处可见的冰雪,大家也只敢稍稍品尝,大部分则用容器存储备用。而这雪山深处,据说栖息着许多珍禽猛兽,更是传言有半神这种传说级别的洪荒神兽存在,所以商队也只是聚集在外围,从不贸然踏足深入一步。
关于这半神,来历可是不小。
相传,古时,某位姜公子还在凡间历练的时候……一次外出修行,途径此地,眼见雪林之中有一道银色奇光,直指天外,又闻有呦呦鹿鸣,浑厚洪亮,如此异象,极不寻常,心下暗生疑窦,便只身前去查探。
雪地深处,银光之源,原来是一古老的阵法。姜公子惊叹阵法精妙的同时,也能清晰的感受到这来银色光束的充沛灵力,只是这光束来自天外,也不知能维持多久。这时又一阵鹿鸣,只是此刻声音如此之近,恍若沉雷,直震的姜公子浑身发麻(好在他是修炼之人,堪堪能够承受,寻常人等,怕是已经七窍流血,昏厥过去了),抬头惊见一只通体金色,带着银色花斑的老鹿,正一点一点走近,一直到姜公子正站立的阵法中央。姜公子细细观察这只奇鹿,以他的实力居然看不透这鹿的修为,也就是说它的实力远在当时的姜公子之上,而且至少是半神级别。好在老鹿并没有恶意,只是围绕姜公子转了一圈,据说两者一见如故,惺惺相惜,从此便成了至交好友,而至于说姜公子将其收服为坐骑,那纯属是扯淡。而如果这事让离渊知道,天哪,这不就是喔3里那个会放宁静之雨的那鹿?
当然了,传说而已。
“梅花,梅花印!”这时商队之中有人大叫。一群人迅速围聚在一起,果然前方雪地之上有一路梅花脚印记,一直通往雪地深处。
雪鹿!但凡有点常识的人都清楚梅花印意味着什么。
虽然有些冒险,商队里还是有人提议循着足迹去看看,因为顺着足迹可是有很大几率捕获一只野鹿的,荒郊野外,能够碰到这种几乎是送上门的野味的机会不多,如今旅途疲顿,正需要好好补补。一看天色尚早,易天海便领着两个胆大的壮汉,带了些家伙,寻着足迹走入雪地深处。
越往深处,气候也愈加冰冷,只是走了很久,足迹似乎还没到尽头。如此恶劣的环境,竟然还有些绿色的植被,不远处,依稀可以看到一片银色空地,地上没有丝毫积雪,显得与周遭环境格格不入,但这仅仅是强调不同,而实际上这块地更像是一处古代遗迹,而其构造,更是鬼斧神工,浑然天成,自然的不能再自然。再一走近,好家伙,这难道是传闻中的阵法?隐隐的银光浮动着,似乎在佐证他们的猜测。
足迹延伸至此也终于此。
阵法,银光,却没有老鹿,取而代之的是一个小不点,趴伏在地面上,眼下来了这么多人,这家伙居然还在自在悠闲的睡大觉,眼睛居然都不睁一下,也难怪,估计就是个刚出生不久的小家伙。只是这么一个小不点,脚印却这么大,这样真的好吗?而若是离渊在此,肯定会大吃一惊,这不正是精灵族的长者祭坛么?
“这么小,能吃么?!”张大石自顾自喃喃。
“我说张大石,难道在你眼里就只有吃?你还有没有一点人性?这么可爱的小家伙你也舍得下口?!”一旁丁小树一边忿忿,一边怜爱的看着酣睡的家伙。
这时小家伙却醒了,睁开朦胧的睡眼,微弱的发声,随后便可怜兮兮的撇着眼前三人,眨巴眨巴着小眼晴。
丁小树见这小家伙如此可爱又是可怜,心疼的心都快碎了,转头用极为深情的凝望向张大石,张大石心头一突,一种不好的预感涌上心头。“拿来!”丁小树伸过手来。虽然心领神会,可张大石还是扭捏半天才极不情愿的用颤抖的双手拿出一些干粮。小家伙吃的很欢,张大石却嘴角抽搐,心里却默默滴血,“好好的一顿肉,为什么!……”
易天海见眼前小家伙这般可怜模样,阵阵低哞又是如此牵动心肺,不由得也动了恻隐之心。
就这样,原本的打猎攫取变成了慈善救济,接着,易天海抱起小家伙,慢慢的安抚,随后便和二人原路折返。
出来雪地,商队也是大失所望。好在对于小雪鹿这个新成员,大家还是甚为喜欢。从此小雪鹿也是每天跟随易天海,形影不离左右。
拾得雪鹿的时机正好是穿过茫茫荒漠之后,又是在雪山之巅,于是易天海给雪鹿取名雪漠,雪漠很讨商队喜欢,易天海本人对她也是宠爱有佳,只是爱之弥深,别离愈痛。
雪漠虽好,问题来了。首先是喜欢半夜发声,这一点倒无大碍,但问题是雪漠的身体会在夜里发出淡淡银光,这一点易天海等人甚是惊讶,所以夜里只能将它关在院子里,可这一发声,不又暴露了?更让人惊讶的是,明明晚上在院子里的,第二天却突然出现房间里,这可是不得了,难道院墙有破损,可细细查看,完好无损啊?
这几天城内外甚至流传着城中张屠户半夜见到鹿仙的事情,之所以称之为仙,多多少少有些灵异的味道在里面,那是前几天张屠户半夜回家路上,走着走着,突然从墙壁里蹦出只鹿来,通体透着银光,怔怔的盯着他看,张屠户当时吓的不轻,慌乱里一个没稳住,跟随多年的杀猪刀脱手而出,径自飞向天空。
就是那么巧,杀猪刀又那么直直的砸向老鹿,眼看刀刃就要接触到那鹿,却是那鹿躲也不躲。
不好,要触怒神灵了,直觉这么说。
金铁交击声后,杀猪刀如同击在了石头上,飞了出去。张屠户杀猪无数,却哪里受得了这般惊吓,转过身拔腿就跑。
第二天找回那杀猪刀,那刀中间已生生多了一个缺口。
张屠户有些后怕,从此不敢一个人半夜回家。更有人直言,张屠户估计是杀孽造多了,遇见灵魂复仇来了,可是张屠户那杀的都是猪啊,关鹿什么事?虽然不理解,张屠户却丝毫不敢怠慢,从此不碰杀猪刀,甚至还常去寺庙烧香礼佛。
丁小树和张大石听说都暗暗好笑,可是又不能告知真相,易天海则是很快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好家伙,这样闹下去还不得天下大乱,这还得了?
分别只是不得已,离情别殇谁人诉?!
“以后你就是一个人啦,要多交朋友,要好好照顾自己哦!”易天海半蹲在地,抚摸着雪漠的脑袋,温柔的看着雪漠的眼睛,此时的雪漠已有寻常雪鹿大小,却还懵懵懂懂的像个小不点。
“老大,该出发啦!”雪地外的商队等了许久,却迟迟不见易天海他们出来。
“哦,你们先走,我们一会就赶上来。”雪地深处,易天海的声音稍有些低沉。“再见啦!雪漠!一定要好好的生存下去!”说话间,人已起身。雪漠则是似懂非懂的看着易天海。
易天海终于转过身去,头也不回的走了。雪漠似乎懂了什么,却也只是怔怔原地,眼里带着略略的忧伤,而易天海至始至终也没有再理会雪漠,只是偶尔用右手拨弄一下双眼。
雪地边缘,丁小树弯腰低首,抚摸着雪漠的脑袋,无比温柔,“乖哦,雪漠,我们会常来看你的!”
三人远去的身影渐渐模糊,雪漠依旧驻足在原地,“呦呦!”,幽幽的长鸣,淡淡的哀伤。
“老大,我们还会去看她吧!”回来商队,丁小树貌似还有几分担忧。
“嗯,会的!”易天海语态平静。
烈日之中,商队渐渐走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