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无奈之选
“呵呵，孤希望你们明白，当日在庞克村外你们插手的那一刻起，这股来自多伦多内部的阴霾，对于你们而言，就永远不会褪去。”
“…………”无言以对的沉默，随之而来。
这别墅大厅之中，此刻只余下了众人的呼吸声，或平稳，或急促，抑或…焦躁。
“早知道，就该让伊斯坦死在那些神术使的手中……”或许是出于被人摆布的怨气，米奈特紫色的眼眸死死紧盯着多伦多的王子，言语间透着满含杀气的意味。
“……哼呵。”对于威胁浑然不在意的栗发青年，因为他知晓，这群实力超群的“黑户”，从今往后，都只能在他的羽翼下行事了。
倘若，失去了克利瑞斯的保护，即便塔其米等人实力再如何惊人，也不可能在多伦多立足，不单失去了克利瑞斯为他们制造的身份，更是得罪了势力庞大的“黑剑”杀手团。换句话说，那样最终只会寸步难行。
不过，克利瑞斯并非愚笨之人，作为上位者，他很清楚统御部下的道理，所谓“恩威”，自然既有上位者之威，也应有上位者的恩赐，一味的如此摆弄这些冒险者，最终可能会导致对方再难忍受而不顾后果的离开，这可并非克利瑞斯的驭下之道。
“好了，你们也并非全无好处，经过这一战，孤也可以名正言顺的，将你们的身份慢慢公开…”
“欸…公开？”
“这不是理所当然的吗？”狮心王族的贵公子耸了耸肩，轻笑而语：“如果不公开你们的身份，如何将你们正式纳入孤的麾下？”
这话，又从何说起？而且，这又算是哪一门的好处？
或许是猜到了年轻人们的内心的腹诽，那位假面剑客索留斯又是代自己的主君答道：“明天，蒙特利亚会这样传颂着你们今夜的状况：克利瑞斯王子洞悉了邪恶的杀手组织潜入了蒙特利亚，但为了不打草惊蛇，王子殿下，雇佣了一支雇佣兵，暗中降服了潜入杀手团。”
“…这算什么？”众人皱起眉头，不悦的问道。
乍一听，似乎今夜让灰喵险些送命的刺客袭杀，变成了这位王子殿下的英明指挥。所以说，这算哪门子好处？
倒是修稍稍舒展的眉宇，在神思的加持下，他将这位王子的用意，猜了个大概。
“我想，王子殿下，您是希望我们借此从‘不法佣兵’的行列中跳出来吧？既然是‘受你的指使才击毙了杀手团’，那么，我们也会在民众心中，被下意识的列为你的部下，让我们被民众潜移默化的认可，对吗？”扶了扶眼镜，修尝试性的问道。
是了，可以完全公开的身份，和克利瑞斯为他们制造的虚假身份相比，简直是完美的礼物。
“哼呵，不愧是魔法师——如何？这样的好处，应该可以弥补你们今晚遭受的惊吓了吧。”少许的称赞，克利瑞斯王子依旧保持着从容的笑意。
“……”对此，一众人又是沉默无言。
其实，冷静的思考一下，就会发现这样的前景确实很不错，至少可以不用整天担惊受怕身份泄露。
“哼，这么麻烦？你当初直接让我们成为冒险者不是更好？”米奈特眉头一挑，如此质疑着。
确实，当初为了配合克利瑞斯清除帝国间谍的计划，而在刻意的设计下，让七人不得不成为了雇佣兵，因此才见不得光——毕竟，除了米奈特这个“人类公敌”的身份之外，其他六人完全可以伪装成任何拥有合法身份的存在。
可是，正因为成为了雇佣兵，连身为人类的其余几位年轻人，也都无一例外的成为了“不法分子”。而如今，克利瑞斯又大费周折的让他们以雇佣兵的身份见光，难道不是自找麻烦吗？
“就是说啊……”女魔法师偷偷的搭腔着，但是，一对上那位身着兽皮外衣的狼女那狠厉的眼神，便吓得又躲回了众人的身后，小声嘀咕道：“我靠，这妞眼神也太狠咧……”
“冒险者？你们在说笑吗？区区夜精灵和魔法师，你以为冒险者公会会认可你们你们这些见不得光的身份吗？”闻言，菲欧娜不由发出轻蔑的一笑。
虽然，这些人中，有出自“十三英雄”的传奇冒险家，但说到底，武勋贵族出身的菲欧娜，从内心深处还是瞧不上的，加上其中还有臭名昭著的魔法师与夜精灵，让她这种正儿八经的女骑士，如何能接受？对于年轻人们，只不过偶有讽刺，已经是她颇有教养的表现了。
不过，话说回来，女剑士的说辞，却是尽皆在理。
正经的冒险者，都是经过冒险者公会正式承认，并登记在名册之中的，而冒险者公会不可能接受魔法师与夜精灵。
但是，雇佣兵却是恰恰相反。毕竟，佣兵这一行当本身就是违法，那么，为了提高团队的实力，吸纳魔法师，乃至异族，都完全可以预料。哪怕今后米奈特、修，以及爱芙洛蒂的身份暴露，也没有人会太过惊疑。
若是这般，克利瑞斯花这么大的功夫，倒也不是无用之功。
“除此之外……”然而，多伦多的贵公子却是在此接过话头，进一步解释道：“孤之所以安排你们成为雇佣兵，还有其他原因……”
“…嗯？”
“雇佣兵，与冒险者不同。在冒险者公会的束缚下，冒险者只能在按照规矩办事，而孤，或许会让你们做违背‘规则’的事……明白吗？”
“…………”
话已至此，又如何不明白克利瑞斯王子的话中之意？
不法分子，也有身为不法分子的好处。因为，他们可以去执行克利瑞斯自身不能做的事——是的，若是以佣兵的身份，在今后践踏了世间约定俗成的“规则”，也不会激起百姓们对于律法道德的失望…
卑鄙，是卑鄙者的通行证，同样，漠视法律，也是违法者无所顾忌的根本。而且，这一层特殊的身份，还可以让许多肮脏之事，得到一个恰到好处的理由…………
“可是，我们之间，还有魔法师和夜精灵，您打算一并公开吗？”听了许久，已然明了“老板”用意的塔其米，虽然不甘受制于人，但仍旧是乖乖的接受了现实，不满的情绪淡去之后，便问起了细节。
闻言，克利瑞斯稍稍摇头：“不，孤只公开你们三人——你、灰喵、赛特的讯息，至于其他几人的情报，就由那些无关紧要的情报贩子们自行探究吧。”
“为什么……？”
“因为，孤需要有人察觉你们‘十三英雄’的身份。”
“……呃…”
十三英雄……又是这个穿梭在两个世界夹缝中的名号。但是，如此行事，又是为了什么？
但是，来不及七人深究，却见那位端坐主位的王子殿下，缓缓起身，自顾自的说道：“今夜孤与你们的会面，还是就此打住吧。”
走了？这家伙就这么打算走了？
“孤的护卫队，就留在这里，作为‘事端之后’，‘保护达忽塔小姐’的证据，为你们今夜的‘光辉战绩’，做佐证。”
说罢，便毫不犹豫的踏步离开，而众位年轻人，皆是不由自主的让开道路，甚至是满心不满的米奈特也颇感忌惮的保持着距离……某种意义上，他们对于克利瑞斯那仿佛可以操弄一切的手段，感到惊悚不已了。
而克利瑞斯的四位心腹将领，也是立时跟上。
上位者头也未回，而他的追随者，也是如此。或许，在他们看来，这七位年轻人已经被他们绑上了战车，已经逃不开这场淹没整个多伦多的政治阴霾了，而年轻人们若想要生存下去，便只能依靠克利瑞斯那源自权力的羽翼，并为此献上他们自身。
“…………哼！”这是不甘于此的冷哼，但，这也仅仅只是夜精灵游侠无可奈何的抱怨罢了。除此之外，她也只能认命。
因为，便是冲动如她，也明白，自己与同伴们已经再无其他更好的选择。
【真是……操蛋！】临了，众人的内心不约而同的骂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