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梦蓝走后,七皇子康东寂进了屋,坐在了云梦蓝刚刚的位置上。
“大哥,你可有不适?”康东寂关怀地问道。
“无碍,有劳七弟挂心了。”康徽微微一笑,斟了一杯茶。
对这个自己最大的竞争对手,康徽心里很是复杂。
康徽比康东寂年长四岁,一个是正宫皇后所出的嫡长子,一个是最得宠的贵妃所出的儿子,除了太子之位,康徽有的,他都有;若是没有康徽,康东寂便是太子的不二人选。从康东寂小时候开始,李贵妃就教导他不要和太子有过多的往来,可是康东寂非但不听,反而最是依赖康徽。
兄弟二人情同手足,也让康成帝感慨颇多。李贵妃屡次对康徽出手,康徽见念在康东寂的面子上,一忍再忍。其实他心里也知道,自己的母后,正宫皇后,未必没有对康东寂做过什么。两人都心知肚明,但为了维系这脆弱的兄弟情谊,不忍挑明。
“大哥,你可知这凭空冒出来的孟岚是何来历?”七皇子也不玩那些虚的,有话便直说了。
太子康徽在李德福接云梦蓝进宫的时候就收到了消息,然后派手下去打听。只不过这半下午的时间,派出去的人还未回来。
“暂时不知。”康徽摇了摇头,脑海中又浮现那惊鸿一瞥。
“若他心术不正,臣弟一定——”七皇子眼中凶光乍现,手上做了个切的动作。
“七弟不可鲁莽。世间之大无奇不有。看他这独特的路数,许是梁安国医谷出来的神医也未必不可能。”太子康徽不是没有怀疑过云梦蓝,但是现在,他潜意识里觉得,那样认真的眼神下,不该是一个恶毒的心灵。
医谷确实是个神秘的地方。相传世间的医者都以能在医谷中学习为荣。只要能得到医谷的教导,医术定能有飞天的突破。就连太医院的太医们提起医谷,也只能望洋兴叹。可医谷中有条规定,凡是从医谷走出的弟子,皆不能向外人透露自己的来历;只有医谷的弟子与弟子之间可以知道彼此的身份。否则,便视为叛徒,永世不能踏入医谷半步。而医谷每五年才开放一次,挑选十名弟子入谷;医谷长老每次收徒的地点都不一样,因此没有去过医谷的人是找不到具体位置的。
这么一想,说孟岚出自医谷,或许也有道理。
正在太后寝殿把脉的云梦蓝不知道,就这么一会儿的功夫,那两人就给她把来历想好了。可医谷是什么?她一点也不知道。
太后此时快要不能自主呼吸了,可这个时代又没有辅助呼吸设备,情况危急,云梦蓝只能马上回到偏殿,取太子体内已经对蛇毒产生抗体的血液。
重新回到偏殿,见七皇子也在,云梦蓝稍稍行了礼,就立马拿出一只干净的注射器和试管,从康徽手臂静脉取了一管血。
刚刚注射蛇毒时,云梦蓝将旁人都请出去了,所以七皇子并没有看到注射的过程。而此时,他也很是好奇:这些针针管管竟然能抽血,简直太神奇了。
来不及多解释,云梦蓝带着血液,风风火火跑到太后寝殿,然后换了个干净的针头,用白酒消了毒。
最后时刻,成败就在此一步了。
前世云梦蓝从来没有在医疗设备如此简陋的情况下救过人,可但凡她出手救过的,就会有十成的把握。现在,云梦蓝第一次有些紧张。
康成帝回到太后寝殿,太子康徽也领着众皇子进了内室。加上在一旁伺候的皇后和太医院的太医们,本来很宽敞的寝殿此时稍显拥挤。
云梦蓝心中忐忑,但面上依然镇定。在众人的注视下,她轻轻握住太后垂在外面的右手,将细长的针尖慢慢刺入,然后把针筒中的血液缓缓推进了她的血管。
一毫升,两毫升,三毫升——云梦蓝稳稳地推着注射器,周围的人屏息凝神,生怕打扰到她,出了差错。
十毫升血液全部注射进太后的体内,她的任务完成了;剩下的,就看从康徽体内产生的抗体能否敌得过太后体内的蛇毒了。
寝殿的人全都紧张万分地盯着太后,照孟岚的说法,此时就是太后生死存亡的关键一刻了。
空气仿佛都凝固了,谁也不敢出声说话。
一分钟过去了,云梦蓝额头上有冷汗滑落。
又一分钟过去了,太医们面面相觑,忐忑不安。
这个独特的孟公子,用了闻所未闻的医治方法,真的能带来奇迹吗?
又过一分钟,终于,太后脸上的青黑之色渐渐消退,呼吸也开始稳健起来。
云梦蓝站起身,擦了擦额头沁出的汗,将身上的白大褂脱下,帽子摘下,舒了口气。
“孟公子,太后何时能苏醒啊?”皇后焦急地问道。
云梦蓝这会儿仔细打量了皇后,果然与太子康徽有很多相似之处。或许是这两天一直照看太后,皇后的眼睛布满红血丝,眼睛也虚肿着,显得憔悴不已。
“回皇后娘娘,草民已经诊治完毕;太后娘娘吉人自有天相,但身子确实比不得年轻人;所以不出意外的话,两个时辰之后就能醒来了。”
云梦蓝给出了确切的时间,一干人等长舒了一口气,放下心来,安静地等待着。
此时已至酉时,云梦蓝自从中午进了宫,就只喝了一杯茶水,此时已是饥肠辘辘,饿得前心贴后背啦。
云梦蓝退至一边,屏息凝神,保存体力。却不料七皇子突然站出来向康成帝说道:
“父皇,儿臣听闻孟公子劳累了一下午,滴水未进;两个时辰后皇祖母醒来还需要孟公子诊脉,不如先让御膳房做些吃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