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番精心调养,周灵犀的身体已经全好了,萧洵却又被皇帝召回朝中,两人说好一起出游,也一推再推,周灵犀又过起了百无聊赖的生活。
平王妃彭英的探望打破了周灵犀平静的生活。
“灵犀,怎么瘦成了这样!你还这样年轻,千万不能落了病根。”彭英拉着周灵犀的手,说着,已经红了眼眶。
周灵犀能感觉到她和其他来问候的人并不同,她是真的关心自己,不由也红了眼眶,“毕竟是第一个孩子,就那样没了,心里怎能不难过。怕王爷看到不好受,我一直忍着眼泪呢。”
“前些日子,你在府里恐怕也不好过吧。如今朝局又是这个情况,说句私心里的话,当初你若是跟了我们平王爷,也可做个宽心人了。”
“婚姻大事,本就由不得自己做主。他们朝堂上的事,我是不想掺和的。我只想安安稳稳的过自己的日子。”周灵犀叹道。
“这不是你不想就能够的。朝中没有人会忘了安王妃是丞相的侄女,也因为这一层关系,多少官员又要看丞相的眼色,又要小心安王的神情。因为丞相的关系,我只担心安王不能诚心待你。若是你们好,便罢。可你看看你自己,有了孩子,两个人都没上心过,最后还落了胎。”彭英叹息道。
“二嫂放心,我们王爷对我很好。”周灵犀道。
“府里那位,可好相与?”
“没什么好不好的,我们并不多来往。”周灵犀淡淡道,“她是她,我是我,我也不想和她有什么来往。”
“听嫂嫂一句,女人这一辈子,最要紧的还不是嫁个好人家。无论如何,安王总是你的庇荫,他能给你的,是你大伯父给不了的,如今和你大伯父撇开关系,也好。”彭英劝道。
周灵犀隐约听出她的意思,不由心中一暖,“多谢二嫂。来上京这两年,只和嫂嫂聊得来,日后的情形不知如何,只希望嫂嫂日后能待我如初。”
“妇道人家,总是不理他们男人的事情的。我把你当亲妹妹一样心疼,管他们怎么样,我们依旧聊我们的家常。”彭英笑道。
“还是二嫂爽快。”周灵犀也笑道。
“听说过些日子,西凉国的国王要来京觐见呢。”彭英说。
周灵犀只疑惑道:“有什么因由吗?”
“恐怕你是不太清楚的,”彭英笑道,“我自小跟着我爹在军中,个中因由也听过一些。武朝时期,西凉本是藩镇,西凉王也是世袭的藩王。后来各地起兵时,西凉王不但没有出兵支援武朝,反倒趁乱自立一国。父皇一统之后,西凉国王曾表态愿做属国,当时我们也人疲马乏,无力再征讨西凉,便两厢交好。只是最近西凉人常侵犯我大梁边境,西凉王此次来京,恐怕不善。”
“十年的时间,想必西凉王已招兵买马。既然自立为王,野心一定不小。”周灵犀细想道。
“正是如此。本已征战数十年,如今天下刚刚安稳,谁都不愿意战事再起。西凉国屡屡进犯,想必是想要得到更多。”彭英道。
“最近父皇可是为此事焦虑?”周灵犀问。
“可不是嘛!平王也是烦恼,若真的打起来,他也担忧我们大梁负担不起。”彭英道。
“听说二哥之前曾征战离国,想必行军作战是难不倒他的。”周灵犀沉吟道。
“那时是一鼓作气,势如破竹。如今国家刚刚安稳,正在休养生息,怎么经得起连番打仗呢。”彭英叹道。
周灵犀心中亦点头,“如今只能看情形了。不知西凉王来会提出什么条件呢!”
“听说父皇打算两国和亲,只是我们皇世并没有年龄适嫁的公主。”彭英摇头道。
“这的确是缓兵之计。”周灵犀道,“不知哪位大臣家的千金要担此重任了!”
“哎,世间女子皆如柳絮,随风飘散。”彭英叹息道。
“可不正是,只能随波逐流。”两人皆感叹,红了眼眶。
“其实子嗣终归是最重要的。你若是不能在侧妃之前生子,只怕地位不稳。”
“总归有嫡庶之分的,”周灵犀道,“二嫂和二哥成亲数年,怎不见有好消息?”
“福薄罢了。他来便是上天赏赐,不来也无处可求。”彭英叹道。
“只有二嫂肯跟我说这些。”周灵犀拉着彭英的手,亲切道,“我并没有亲生姊妹,堂姐堂妹亦是生分。”
“我不也是一样么,所以才把你当妹妹看。你二哥他……”彭英沉吟道。
“二嫂放心,既然嫁给安王爷,彼此自然要避嫌的。”周灵犀道。
“我不是担心你,可你二哥的心却是管不住的。总归他也无可奈何了。”彭英自嘲道。
待彭英走后,周灵犀便往书房去找萧洵,想问一问和亲公主的事。走至书房门口,只听见里面的争执声。
“大哥,若是你再提起此事,我……”
“你怎么样?这么多年的情分,你当真要为了外人而了断么?”
“她不是外人。总之此事从此以后绝不能再提起!”
周灵犀心中狐疑,却边走边扬声道:“大哥也在府上?”
两人听见周灵犀的声音,皆收了声,萧清笑道:“弟妹身体可大好了?”
“多谢大哥关心,已经好多了。既然你们有事,我就不多打扰,我来只是告诉你一声,二嫂已经走了。”周灵犀看着萧洵说道。
“那你先回去吧。”萧洵亦含笑道。
周灵犀一直等着萧洵,直到天全黑了,他才过来。
“怎么去书房找我了?有什么事情吗?”萧洵问道。
“你和大哥在争执什么?”周灵犀问。
“没什么,朝堂上的事,意见有些不一致罢了。”萧洵道。
周灵犀遂不再多问,“你用过晚膳没有?”
“还没有,”萧洵摸摸腹部,道:“已经很饿了。”
周灵犀笑着让慧儿端菜进来,“已经热过好几遍了。你若是用了晚膳,我该伤心了。”
“知道你等着呢,怎么敢一个人先用。”萧洵笑道。
“听二嫂说,西凉王要来觐见,父皇打算与西凉王和亲。可有此事?”周灵犀问。
“不知西凉王来的目的是什么。和亲是最好的缓兵之计。”萧洵点头道。
“可有合适的人选?”周灵犀问。
“怎么你如此关心此事?”萧洵问。
“只是听二嫂提起,关心是哪家的女子,和明妃一般命运。”周灵犀叹道,“和亲不过是说的好听,又不是真正的公主,嫁过去只是一个人质罢了。”
“人选并没有确定,皇室中并没有合适的,只能是父皇先收义女,再册封公主。”
“那你最近可是很忙?我们说好的一起出游呢?”周灵犀眼巴巴的瞅着萧洵。
“也并不忙了,明日我下朝回来,我们就出去,好吗?”萧洵宠溺道。
“谢谢。我真的很想出去散散心。”周灵犀感激道。
“我知道,明天带你去凉都秘境龙玄山,那里是避暑的好地方。”萧洵道。
“那好,明天我等你。”周灵犀欢欣雀跃道。
龙玄山风光很美,绿树成荫,炎炎烈日之下,却依旧山风袭袭。一道清幽的小路在树荫的遮挡下通往山间深处,漫步皆是青草淡淡的香味。
“果然是凉都秘境!”周灵犀赞叹道,“来上京这两年,还没有好好游赏一番呢。小时候跟着爹娘,可是去过好多地方呢。”
“以后我们得空就出门游玩可好?”萧洵看着周灵犀欢欣雀跃的样子,也十分开心。好久没有看她这么笑过了。
龙玄山下有一处小溪,烈日照射,水温正是适中。周灵犀不由来了兴头,想下水游耍,萧洵本不允,可看着周灵犀阳光下灵透的脸,又不忍心拒绝。
“没关系的,都一个多月了,我的身体早就好了。况且这水也不凉,我游一会就上来。”周灵犀安慰道。
萧洵只得点头。周灵犀在水里游,萧洵在边上跟着走。
“你可会水?”周灵犀问。
萧洵摇头,“北方本就少有湖水,而且我在宫里,一直没有机会去学。”
“那我教你啊。”周灵犀游至一片浅滩,伸出手笑看萧洵。
萧洵弯着腰也伸出手,却被周灵犀用力拉入水中。两人在水中相拥而笑。
“其实游泳很简单的。你这么聪明,肯定很快就学会。”周灵犀拉着萧洵的手往深水处走去。
萧洵却站定不动,看着已经湿透的衣服紧贴在周灵犀的身上,沉沉说道:“我现在不想学。”
周灵犀转头疑惑道:“为什么?”
看到萧洵炽热的眼光,一时明白过来,低着头,脸庞泛红道:“我可病着呢。”
“刚刚是谁说身体都好了的?”萧洵笑叹道,“你不愿意么?那也无妨。”
周灵犀摇摇头,慢慢伸手抱住他,喃喃道,“我们还会有好多孩子的。”
萧洵心头一暖,伸手轻轻解开周灵犀的衣襟,动作有些迟疑。周灵犀缓缓解开萧洵衣衫,抬头柔声说道,“我想你。”阳光耀眼,两人的身躯在波光盈盈中颤抖喘息,鱼水交融,如胶似漆,瞬间万籁俱静,天地之间唯此二人。
相拥躺在草地上,周灵犀感叹道:“多希望每天都能在外面游玩,吸日月之精华,万物之灵气。而不是关在那个沉闷的王府里。”
“没有人关你!”萧洵捏着周灵犀的鼻子道。
“一个人玩又有什么意思!”周灵犀摇头。
“原来娘子喜欢在外面,为夫一定奉陪到底。”萧洵狡黠笑道。
“你无耻!”周灵犀笑着捶萧洵一拳,“是你喜欢在外面!”说完,脸却又红了。
两人尽兴而归。慧儿上前低声道:“丞相府那边传话过来,说大小姐想见您一面,还有水生。”
“什么时候?”
“说明日晌午大小姐会去天水街上买银饰。”
“知道了。”
“什么事?”萧洵问道。
“明天,我要见姐姐一面,没关系吧?”周灵犀局促道。
“自然没什么关系,”萧洵笑道,“你想做什么都随你。”
“谢谢。”周灵犀在萧洵脸上啄了一口。
“娘子行为越来越开放了。”萧洵笑道。
一夜好眠,整装后,周灵犀带着水生和慧儿往天水街走去,“什么人跟你传的消息?”周灵犀问慧儿。
“以前丞相府一起伺候的,此事是丞相亲口吩咐的。”慧儿道。
“我们府上可有其他丞相的人?你都知道吗?”周灵犀问。
“回王妃,奴婢一概不知。”慧儿答。
“没事,我只是随口问问。估摸着姐姐要见水生哥哥才是要紧事。”周灵犀撇了一眼走在旁边的水生,道。
“王妃可再不要称奴才为哥哥了!”水生低声道。
“现在又不是在王府,你不必自称奴才。我们一向如此,你叫我二小姐,我叫你水生哥哥。你再和我见外,我可不依你了。”周灵犀道。
水生只是沉默。
“如果姐姐要和你私奔,你打算怎么办?”周灵犀调侃道。
“我,我不知道。”水生道。
“好了好了,不闹你了。”周灵犀笑道。
正看见周灵若从一家银器店出来,周灵犀便迎上去,“姐姐,好巧。”
“是啊,好巧。”周灵若瞟了水生一眼,说道,“你们要去哪里?”
“只是随便逛逛,既然遇见了,就一起吧。”周灵犀笑道。
“听说东山的风景很好,我来上京还没出去玩过,不如就去那里吧?”周灵若问。
“也好。”
两人坐在马车上,一时无言。
“我听说你的事情,只是舅父不让我们去看你。”周灵若道。
“没关系,大伯父也是为了大家好。”周灵犀轻笑道。
沉默一阵,周灵若又开口,“可能我要被封为公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