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第一次见它是在十年前那场人尽皆知的奇雪中,那雪,足足下了一月。
纷纷扬扬的雪花里它妖艳的赤瞳格外醒目,不纯净的白色镶着几缕银灰,尾间却是澄澈的幽蓝,明明未幻化人形依是魅惑无双。唯一的破绽是它倨傲的赤瞳闪着惊诧和漫不经心。我猜,应是在惊这场雪的突如其来让它迷了回家的路,同时又觉得这场雪来的及时。
它并未瞧见我。许是因漫天飞舞的雪花掩了我的气味,枯死的桃树替我挡了肉眼可见的一切。我躲在树后小心翼翼看着它,默默猜想它的心思,任凭身体被寒风摧残渐渐失去知觉……唯恐自己稍稍一动会惊了它。
恍惚是场梦,我猛然睁开眼面上苍白,如玉的素手掀起被褥。我靠在床柱呆愣着久久不说话。这是第几次梦见它了?是第二十次?亦或是三十次?
我回想这十年里过往种种终是失了它的踪迹。我至今为止还是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对一只传说中祸国殃民的狐一见钟情,且还是在它未化形之前。
我这是魔怔了?还是如族人所说是中了它的狐媚之术?只是我清楚我见它的第一眼心里那根不曾动过的弦轻轻的被它拨动。也许是因为它那个样子真的很美吧。
“清瞳,备车。”抿着薄唇从床上下来更衣准备外出。屋外响起一个女子的应答声,清脆悦耳如同黄莺其声。
我要去迟府,见一个故人。
“哥,你还是在找那只狐狸?不是我说你,那只狐狸现在是否还在你都不清楚,干嘛对它恋恋不忘呢?”
听着这话,我披上外衣的手轻轻一抖,眸底一片阴翳。转身坐在原木凳子上,面前一红袖美人正沏茶,眉眼间与我有几分相似。不同的是我的瞳为阴沉的降紫,她的瞳绯色中带着翡绿。
她抬眸柔光流转,举手投足间纤弱若柳,像极了画上的仕女。清新脱俗的气质让人难以想象刚刚那番话是出自她口。她是我同母异父的妹妹,清瞳。
“我觉得它就在云城。”我不经意抬眸瞥见她沏茶的手,一抹残留的血渍缀在腕处,在雪白的里衣映衬下格外显眼。我了然的拂开鬓边的青丝,冷着声“下次记得把自己收拾干净再来我房间。”
沏茶的手停下,她脸上的笑渐渐消失,白皙的手紧握茶柄,指尖泛青。她在隐忍着什么。
半晌,她松开手茶壶跌落桌边,水从壶嘴溅出沾湿袖口,点点茶渍遗留污了衣裳。勾起一抹媚人的笑,她的眸变幻。
“云城?别以为我不知道云城是狐的聚集地。只要是狐,最终都会因为这片土地的回来。这里,据说曾埋葬着数以千万的狐骸。”绯绿色的瞳星光点点,狠戾夹杂怨念。嫌她脏,他又何曾干净过……
我不知道她心中所想,只是站起来,妃色的薄唇微微上扬。
“你能知道我并不意外,这本就不是什么多隐秘的事。不过我要提醒你一点,你想干什么我不管,别太肆意就行了。”
“清瞳……明白了。”
轻颔首,话中恰到好处的示弱。她似乎很清楚我的手段,能在这弱肉强食的各大城池中如鱼得水的我必是无情的很。她知晓她的命可经不起我算计,尽管她是我的妹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