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囊有很多种,有玉镂雕的,金累丝、银累丝、点翠镶嵌和丝绣的,一般有做成圆形、方形、椭圆形、倭角形、葫芦形、石榴形、桃形、腰圆形、方胜形等等,因为民间用香囊的很少,所以我提供给云天的也就几种普通的圆形、方形、桃形的,那些复杂的式样我没有绣,一来是费功夫,二来绣了也不一定能够有那些简单的式样销的好。
这云天这次承接的活计,对方也没有具体的说明是什么式样,什么料子的,只说要最好的,至于怎么个好法,却让云天自己拿捏。也就是说让我自己看着办,虽然钱掌柜贵为掌柜,对绣工了如指掌,但是对香囊的种类却知之甚少,把所有的筹码都压在我身上,怪不得说价钱由我开呢,原来这银子也是不好赚的。
与买家说好的价钱是每个香囊三两,二百八十个就是八百四十两!这有钱人就是好,可以这么一掷千金!另外说完成的好,还有奖励。
怪不得钱掌柜对这次买卖这么重视,原来是大宗客户啊!三两一个的话是当时给我的价钱的好几十倍啊。
这么多香囊肯定不是用来卖的,要是卖的话,那就赔死了,可是那用来做什么呢?难道说是宫里头要用的?宫里要这么多香囊做什么?
“杨姑娘,想好要开什么价钱了吗?”这钱掌柜的也是爽快之人,答应我价钱由我说了算,也不含糊。
“我们三七分,买家额外的奖励我不要。”我缓缓地说道。
“什么?这。。这恐怕。。。”钱掌柜支支吾吾,她怎么也想不到我会提出三七分成,他以为我也就是要平常的价钱多加几倍,没想到我却是狮子大开口。
“掌柜的莫要忘了,要是我把绣房的姑娘们都教会了,那云天也不用再从我这里收购了不是吗,这个法子却是个一劳永逸的呢!”我提醒还在发呆的钱掌柜。
“可是,这也太,太。。。”离谱二字始终没有说出来,要知道,她可能是以为我在趁火打劫。看她现在的表情,报给我的价钱应该是真的了。
“再者,要是这批货如期交付,云天与官府、朝廷合作的声势也造足了,还怕这以后的生意不源源不断,银子不滚滚而来吗?”
钱掌柜一听我说的在理,一咬牙,一拍大腿:“好,就三七!”
确实,我也存了私心的,要是这笔买卖做成了,就有二百多两银子进账,就算我到生产时不再赚钱,那孩子出生以后的一段日子也不会太窘迫。
钱掌柜盯着我看了好一会儿,想不到原来她说是什么价钱就是什么价钱,对钱也不是特别感兴趣的我,此时这么看重钱。
她哪里知道我要为我的孩子出生做足了准备,误会就误会吧,我是凭自己双手赚取的,也是我该得的。
“那,什么时候开工?”钱掌柜紧张地问我。
“放心,这么长时间的合作我们也应该彼此信任。从明个起我就过来,教绣房里的姑娘。我既然答应了钱掌柜,就一定尽力将最好的香囊绣出来,只要绣庄里支持,我也一定能够让这批货如期交付!”我郑重地说道。
“好,我信任。。。我支持。。。”钱掌柜一个劲地在一边附和。
“姐姐,你真的在绣庄?”招娣脸蛋通红地跑进来,额上还有细细的汗珠。想是我留的纸条她看见了过来寻我来了。
“没事,我在和钱掌柜的谈一笔生意。”我笑笑对招娣说道。
“吓死我了,你从来不单独出门的。。。”
“杨姑娘,你的妹子真是可爱啊,这么关心你。”钱掌柜的在一旁戏谑。
“你不知道,我姐姐她有了。。。”
“招娣,我们该走了。”这个丫头嘴巴还不是一般的大,想弄得人尽皆知吗?
我拉起招娣告别钱掌柜就想离开,忽然又记起了什么,回头对钱掌柜说道:“记得告诉姑娘们,今个晚上用碱水泡泡手,然后再用醋水泡片刻,擦干了抹上白砂糖,这些天什么粗活都不要做!”
“记得,记得!杨姑娘放心,我照做就是!”
说完我就和招娣离开了。
“姐姐,你刚才说的生意是怎么回事?”招娣急不可耐地问我。
“我们马上会有一笔横财到手。”
“那你说的用碱水和醋水泡手,抹上砂糖是怎么回事?”
“用碱水和醋水泡手呢,可以软化手上的老皮,抹上砂糖呢,是为了保持手部的湿润水分不流失,这样双手就柔嫩光滑了。”我细心地解释。
“哦,原来这样,那我也要回去试试,对了,你为什么要告诉她们呢?”招娣还是不解地问。
“她们的双手细嫩才不会将锦丝刮破,勾起线呢!”
“姐姐,你知道的可真多呢。”
我们一问一答地走在大街上,没有留意到身后跟了个人,在拐角时,才发现那人。
“又是你!你到底想做什么?”我怒目圆瞪地盯着桃花眼。
“不跟着你,怎么知道你住在哪里!”那人还振振有词,眨眨他的明亮的桃花眼,一副无辜的样子。
“知道了我住在哪里之后,你还想做什么?”我气极。
“你别这么生气,我没有恶意。”
“难不成,鼎鼎大名的蒋二公子有跟随人回家顺便记下人家家住哪里的癖好?”我冷嘲热讽,对于他,我不知道为什么,我不害怕,只是对他三番两次的骚扰厌恶之极。
“嗨,这么多天没见我,你难道都不想我吗,初秋!”
我什么和他这么熟稔了,可以这么直呼其名的。
“容我提醒蒋二公子,我们好像并不熟悉。”
“那好,我告诉你我的名字,你记好了,我叫蒋至臻!”
我拉起招娣越过他,将他留在原地,只留他一人在后面哇哇大叫。
“姐姐,他好像喜欢你呀。”招娣看我脸色铁青,小声说道。
“他的喜欢还真廉价。”我不以为然。
凉风习习,空气中弥漫着叶子的清香。我坐在桌子旁,一盏昏暗的油灯,几件成型的衣服,手中还有长长的丝线。这静谧的夜,连人都是呼吸都是静静的。想起白天桃花眼的胡搅蛮缠,我又想起那个人。最初我们也是这样相识的,他是高高在上的储君,而我只是个不起眼的婢奴,生命在我们相遇的刹那间,纠葛在了一起。
如今物是人非,我也不再是那个卑微的丫头,桃花眼这个真正的风liu人物再也入不了我的眼里,我的心里。
因为怀孕,而变得特别嗜睡,手中还有针线,便困的睁不开眼了。正想把东西收起来,却发现窗外有个黑影,烛火的照耀,让那影子拉近又飘远。树叶沙沙作响,正好夜掩饰我紊乱的呼吸。我以为是我幻觉,花了眼,可是仔细一辩,那人还在。
“是谁?”我壮着胆子喊了一声。
没有人应答,我把剪刀握在手中,慢慢靠近窗户,用尽全力将窗户推开。
可是窗外什么都没有,寂静如平常。难道真是我的幻觉?
因为恐惧,这个夜晚我睡的特别不踏实,总是辗转难眠,也许怀孕的人是特别敏感和脆弱的。我不时梦到还在宫中的样子,他戏谑的表情,他凝视的眼神,他将我头发勾回耳后的动作,还有最后我出宫时他那复杂的表情。这些画面如同走马观花地上映,而我却躲在黑暗里,看着梦中的人似我非我,与那个人纠缠。
早上醒来只觉头昏脑涨,摸摸枕巾,已是**一片,我在梦中流泪了吗?原来我的潜意识里是如此思念他!
“姐姐起来了吗?今天还要去云天呢!”招娣在门外喊道。
“马上来。”
今天是上云天报道的头一天,还有多活要做,还有银两要赚,还有我的孩子要养活,不能在去想他了。孩子,他知道孩子的存在会做何感想?
简单熟悉过后,和招娣来到云天的绣房,好家伙十几个女孩子都是妙龄少女,个个都是粉妆玉琢的美人,这个钱掌柜,弄这么多漂亮的女孩子过来,又不是去参加选秀!
“钱掌柜,这些人真的都懂刺绣针法吗?”我不禁狐疑地转过头去看着她。
“那当然了,都这个节骨眼了,我也不敢拿绣庄的名誉开玩笑不是?这些啊,都是十里挑一的巧手,虽然赶不上妹子你的造诣,但是也是心灵手巧的,”说完,又转过头对众人说道:“姑娘们,想不想学杨姑娘的真传,杨姑娘就是现下流行香囊的创始人,只要你们认真听话,好好学,绣的都过关,以后你们绣的香囊,绣庄就都包了!”一席话,说的众人热血沸腾。这钱掌柜还真会收买人心,这么一说,姑娘们没有后顾之忧,自然都是拼了全力地去学了。
我在云天的日子也正式拉开帷幕。这招娣毕竟跟我也有一段时间了,针法学的差不多了,但是太繁琐的施针、饶绣、变体绣还是生疏些,这么短的时间想都学会了也是不太可能,所以我就捡着比较简单易懂的直绣、散错针教于众人。这些招娣也多少懂些,也能帮忙照看着,但是更多时候她是跑出去偷懒,要么就是出去和账房里的小胡说说笑笑,再要么就是跑到大堂去看那些花花绿绿的料子。
这个小丫头,没有生活的压力,又有李大婶的宠溺,正是天真烂漫的年纪,贪玩在所难免,没想到这个丫头的好动却给我引来了色狼,让我在云天的日子都是不厌其烦,不胜其扰。